他已經打定主意,就算女二號拒絕,他扛也要把人扛到女主家。誰知女二號把頭盔用力丟在地上,用已經喊啞了的嗓子吼道:“是你倒黴還是我倒黴?出個門怎麽遇到這麽多事情?”“或許是我倒黴吧?”穆思辰淺笑道。“那可不一定,出門前家裏的車都被開出去的可是我,用手機app叫了半天車也叫不到的還是我,今天根本就是我不宜出行吧?”女二號也是聰慧的人,隻要不涉及到愛情相關,她的腦子還是很正常的。她的表現讓穆思辰確定一件事,“定數”的力量沒辦法改變主要角色的性格。就像女二號在知道比賽結果有內幕後會跑去打賀飛一巴掌,這就是“意外”無法左右的。第三點,“巧合”和“意外”無法改變人心,這也是符合“邏輯”的。穆思辰又總結出一條規律。“或許是這樣吧,看來是上天不讓你去目的地,是上天不讓你做你想做的事情,大概你命中注定就是要拿這個冠軍,你注定要被一個無辜的女生憎恨,她會認為你用卑鄙手段奪走了她的獎杯。這是不可改變的命運,你還要去嗎?”穆思辰問道。根據他對女二號的了解,這人很吃激將法,也十分不相信命運。如果她相信命運,就不會明知男主已經命入膏肓,即便是換了骨髓也未必能活,她卻仍然要為男主捐獻骨髓了。“去,怎麽不去!”女二號理了理亂糟糟的頭發,高傲地抬起頭,“我才不要一輩子背上這種誤會,我偏要去解釋!”剩下的路已經不遠了,女二號穿的雖然不是運動鞋,但也是比較方便走路的休閑鞋,兩人合計了一下,決定走過去算了。女二號已經下定決心,接下來就算發生什麽意外,穆思辰受傷走不下去了,她也會自己走下去。“邏輯”似乎感受到女二號的決心,知道事情已經無法更改,便沒再發生任何意外。女主家住在一個隻有三十平米的老破小筒子樓中,兩人爬上樓,見女主家房門虛掩著。穆思辰輕輕推開門,正聽到男主朋友拿著支票說:“飛哥看上你是你的福氣,看你經濟條件也不怎麽樣,還清高個什麽勁兒,拿上支票從了飛哥,以後日子也好過一點。”女主是傳統愛情電影中受欺負的小白花性格,隻有在男主麵前才能大喊大叫鼓起勇氣吵架,遇到其他事隻會哭和等著男主、男二、男三或路人來救。麵對男主朋友略帶侮辱性的話語,女主隻覺得氣冷抖,眼淚不爭氣地流下來,身上完全沒有力氣,想要將支票丟到這人臉上都做不到。“你好好想想吧。”男主朋友放下支票就要走。女主結結巴巴地開口:“你等……”她話還沒說完,就見一個金色的獎杯砸在男主朋友的腦袋上,滿身大汗、一臉狼狽的女二號對男主朋友道:“你和賀飛那個狗東西一樣不會說人話!”女主看到宛若天神降世一般拯救自己的女二號,覺得唿吸順暢多了,露出了輕鬆的笑容。與此同時,一直被穆思辰貼身放著,時不時就拿出來看一眼的覲見卡上又出現了字跡:“我在高處等你。”這一次穆思辰早有準備,他一個箭步衝到女主家窗前,果然見到斜對麵樓上,站著一個穿著風衣的男人,那人正遠遠地看著女主家。第210章 你來了穆思辰沒有即刻跳出窗戶尋找秦宙, 而是轉身飛快地對女二說:“我們這一路上曆盡千難萬險,就是為了見她,為了讓她知道這個世界還有光, 還有善良的人們。你一定要讓她感到溫暖,讓她看到你的誠意, 明白嗎?”“還用得著你說嗎?”女二對穆思辰翻了個白眼。她忘了她今天來時也很猶豫, 忘了她路上打了好幾次退堂鼓。她隻記得她和穆思辰這一路幾乎丟掉性命,就是為了把獎杯還給女主。這個時候如果不讓女主接受獎杯,那她這一路的苦就白吃了。於是女二拎起經曆一路磨難還被當成板磚的獎杯對女主說:“我今天是來還你獎……這什麽破玩意!怎麽變成這德行了?漆都掉了,這不是金的啊?是銅的!”女二擦了擦獎杯上掉漆的地方,確定這不是蹭上了髒東西, 而是掉了漆。“我記得你, 你是昨晚比賽的參賽選手,”女主喊出女二的名字,“你是來找我的嗎?有什麽事情嗎?”女二道:“昨天是我技不如人, 我今早已經向比賽組委會提出撤銷冠軍申請,他們說冠軍已經產生, 也對外公示了, 哪裏是我不想要就不要的。所以我厚著臉皮帶著獎杯來負荊請罪,誰知道這破玩意和那破比賽的冠軍一樣全是假的,這東西不值得我們在意。”說完,女二將男主媽媽視為榮耀的獎杯丟在地上, 還狠狠踹了一腳。女主昨晚見到女二時還覺得有些委屈, 心中也有不忿,此刻看到女二暴擊男主朋友, 又不屑地將獎杯丟在地上, 心裏的難過減少許多。如果女二是趾高氣揚地帶著獎杯來的, 那心思敏感的女主是不會相信她的歉意的。但女二這一路上被穆思辰牽連,樣子實在太狼狽了,偏她還一副高傲的樣子,汙泥和坎坷都沒辦法讓她低下高傲的頭,隻是給她增添了幾分親和力,倒讓女主對她心生好感。女主見她這副樣子,心裏好像有道光照了進來,全身都覺得暖暖的。她不由自主地看向窗外的天空,覺得這個世界和她小時候一樣溫暖,她的守護神也從未消失過。“是啊,那種不公平的、褻瀆藝術的比賽,沒必要在意。”女主輕笑一下,迴身走迴房內,學著女二也踹了一腳獎杯。“你動作太輕了,氣勢也太差了,難怪剛才被賀飛的跟班給欺負成那個樣子。”女二嫌棄地說。女主柔柔道:“賀飛?這個名字好熟悉。”兩人就著賀飛的話題聊了起來,而這時穆思辰早在她們開始聊天時,就從窗戶跳了出去。昨晚穆思辰等待天明時,將那本不過20萬字的原著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在字裏行間尋找秦宙的身份,終於讓他推測出一種可能性。秦宙在這部電影中的確不是人,是女主的幻覺。這部小說的結局中,女主之所以死亡,不僅是因為男主的病逝,更是因為她有抑鬱症。早年女主家庭很富裕,否則她也不會有條件學鋼琴。後來她父親變成植物人,為了治療父親,也為了支付高昂的療養費用,女主的生活環境大變,生活壓力變大,過度焦慮讓她患上了抑鬱症。書中也多次提到過,女主在遇到困難時,總會幻想有個守護神在保護自己。父親的死對她造成的打擊極大,加重了她的病情。後來她發現自己懷孕,一時間竟把這個孩子當成父親的轉生,精神狀況這才慢慢好起來,也決定生下這個孩子。後來男主死後,她的病情再次嚴重,臨終前她站在窗前,對著窗外說“他來接我了”。讀者和觀眾都認為女主口中的“他”指的是男主,不過穆思辰在精讀小說後,認為這個“他”搞不好是女主的幻覺,女主一直以來幻想中的守護神。在最後一刻,她出現了幻覺,將一直以來想象中的存在當成了真實的,也讓“守護神”這個身份的出現符合了劇情的“邏輯”。而以秦宙的位格、力量,最適合的身份,就是這個虛幻的、不存在的“守護神”。這樣不管秦宙在電影中做出多麽離譜誇張的事情,這都是符合“邏輯”的。“定數”對於“既定事實”有著令人難以理解的偏執。昨晚女主滿心期待著比賽結果,她需要這筆獎金繼續支付父親的療養院費用,這個時候她不由自主地向守護神祈禱起來,她心中的神一定是在高處能夠看到她的地方默默守護著她的,所以當時秦宙出現在天台上。當主持人宣布比賽結果後,女主發現她沒有獲獎,心中失望至極,覺得根本沒有什麽守護神保護自己,幻想結束,秦宙也就憑空消失了。今天,穆思辰帶著女二來到女主家,幫她解了圍,她又產生了被守護的感覺,所以秦宙出現了。隻要女二一直能夠給女主帶來溫暖和支持,秦宙就不會消失!穆思辰本想利用他過人的體能從不同房子的屋頂跳到秦宙麵前,但剛跳出窗戶,他就覺得身體一輕,背後生出一對潔白的羽翼。這是他在起源鎮時,賀飛用獸化卡幫他變出的樣子。按理說,獸化卡的效果還有一天,不過大家迴到現實世界後,在異世界獲得的能力就會被迴收到遊戲係統中,隻有遇到同樣擁有力量的人或物,係統才會允許他們使用弱化版的能力。因此一退出遊戲,他們的身體就恢複了正常,隻有遊戲app裏的角色形象還保持著獸化的樣子,七天一到獸化就會結束。理論上,在鏡頭光線下,穆思辰確實可以使用獸化卡的形象。可男主的跟班已經被趕走了,現在應該是無法使用能力的時候,為什麽還能飛翔?盡管有些疑惑,但穆思辰不會錯過這個機會,他展開羽翼,輕輕落在秦宙麵前。這一次秦宙沒有背對他,而是對著他伸出手,姿態尊貴不可輕視,聲音輕卻威嚴,淡淡道:“你來了。”穆思辰身高超過一米八,在人群中已經足夠高了,可這樣的他在足有一米九的秦宙麵前還是矮了不少,需要微微抬頭才能看清秦宙的容貌。他是見過秦宙的。在《擁抱》那本書中,他曾看著秦宙從還有感情的藏星級變成了拋卻一切情感的彌天,他看著秦宙坐在宮殿深處,神色悲憫地注視著整個世界。書中,那個不知道孤獨為何物的神,會偶爾抬起頭看一眼高高的穹頂,身上散發出連自己都無法理解的孤寂。穆思辰能夠感受到那種寒入骨髓的孤寂。迴想起那種感覺,穆思辰不由自主地將手搭在秦宙的掌心,握住那隻冰冷若寒石的手。他知道,秦宙對他伸出手並不是要牽住他的手,而是一種虛扶。這是秦宙的習慣性動作。每當祥平鎮的人隔著宮殿想要膜拜時,都會隔著遙遠的空間輕輕扶一下,不讓祥平鎮的人雙膝跪地。這個下意識的動作讓穆思辰意識到一件事,出現在電影中的或許不僅僅是秦宙的情感分身,或許將自己的一部分意識投射到了這裏。眼前這位存在,不是分離出來的小章魚,而是真正的“人類守護神”,祥平鎮的領主秦宙。是那個他無數次透過迷霧看到過的存在。即使知道這不是簡單的情感分身小章魚,穆思辰還是沒有鬆開秦宙的手,反而將它握得更緊,用人類那不過三十六七度的體溫,努力溫暖著那隻冷若寒玉的手。反正他對小章魚抱也抱過,咬也咬過,捏過無數次柔軟的觸手,秦宙也看過無數次了。小章魚的觸手他捏得,秦宙的手又哪裏握不得了?是自己將手伸過來的。秦宙的神情沒有任何變化,的視線淡淡掃過兩人輕握在一起的手掌,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幾不可見地顫動了一下。穆思辰的心忽然定了,他更加理直氣壯地握緊秦宙的手。很想什麽事也不做,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可惜穆思辰的問題實在太多了。“你為什麽會在這裏?”穆思辰問道,“進入電影的不是小章魚嗎?為什麽會變成了你……本尊?”“你被‘定數’汙染了。”秦宙的聲音十分平穩,像是在訴說一件最平常不過的事情。“嗯,被汙染很久了,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穆思辰也平靜地說,仿佛這件事再正常不過,“這和你的意識來到這裏有什麽關係嗎?”“有些話想告訴你,但汙染會蒙蔽你的大腦,讓你無法聽到相關的話語。”秦宙道。“所以必須你親自來告訴我?不能通過夢境嗎?蒙蔽大腦……夢境也是大腦構造出來的,所以就算你在夢裏告訴了我,我也聽不到,是嗎?”穆思辰自問自答道。秦宙微微點頭。穆思辰不知道要告訴自己什麽,望著秦宙的臉,等著開口。秦宙用另外一隻手捂住穆思辰的眼睛,在他耳邊輕聲道:“張開‘真實之瞳’,它會幫你連接來自‘天空之瞳’遺物接收到的信息。”穆思辰隻覺得自己全身被一股冷意包裹住,又好像有一座山站在他身邊,為他擋住樓頂的寒風。他順從地打開“真實之瞳”,也不知道秦宙的“手”有什麽魔力,他的視線竟然通過秦宙的手掌,與另外一道視線重合了。那是一隻眼睛,被一個神情和秦宙一樣冷靜的男人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