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你在聽我說話嗎?”肖盛景迴神,他搖搖頭,習慣性地將雙手握緊,沉默片刻後抬頭看向他,“林瀾,你覺得你在這裏幸福嗎?”這麽矯情的問題……怎麽會從隊長口中說出?林瀾迷惑地看著他,“隊長,你今天是吃錯藥了嗎?怎麽怪怪的?”肖盛景的眼神忽然又暗了一下,他似乎在極力壓製著什麽,然後起身來到他麵前,緩慢地伸手,將他用力抱進懷裏……他的懷抱有種緊緊的窒息感,讓林瀾產生一種可怕的錯覺,他剛要說什麽,肖盛景忽然身體晃了一下,直直地倒了下來。“哄”的一聲,林瀾猝不及防被他壓倒在地,他拽著旁邊的電競椅想維持平衡,誰知道連椅子都一起被掀翻了,重重砸倒地上。肖盛景一米九的個子把林瀾壓得夠嗆,他推了好幾下都沒推開,身上的人慢慢恢複意識,從他身上撐著站起來起來。“我去,”得救的林瀾大口吸了一口氣,坐起來,“隊長,你是不是應該去醫院看看?你這暈得也太嚇人了。”肖盛景不舒服地捂著額頭,臉色發白,“我剛才怎麽了?”“你暈倒了,在訓練室,陸時發現的你。”肖盛景一點印象也沒有,剛才確實有很長一段時間的空白期,處於很奇怪的一個狀態。林瀾說著忽然抓住他手臂,認真盯著他,“隊長,我說真的不跟你開玩笑,我覺得你真要去醫院看看,別是累出病了。”肖盛景沒有反駁,他隻是沉默了片刻,忽然抬頭看向他,“林瀾,你覺得這世上會不會存在另一個世界?”這個問題直接把林瀾給問懵了,他差點都要忘記自己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忽然被肖盛景提點醒。林瀾盯著他,不確定他到底知道什麽,“為什麽這麽問?”肖盛景搖頭,他也不知道,就是在意識斷片的那個階段中,他感覺自己:“我好像觸碰到另一個世界了。”突如其來的迴答將林瀾怔住。肖盛景將頭埋在手心裏,頭痛欲裂,將自己看到的一切娓娓道來:“上次也是,我感覺自己去了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的時間線、人物關係、發展事件和這個世界都完全不一樣,我不確定它是不是真實的,隻是從感官上覺得它不像是假的,因為裏麵的邏輯都很縝密。”如果是做夢,不會有那麽清晰的邏輯,一定是漏洞百出的。可他在那個夢裏沒有感覺到任何邏輯漏洞,甚至兩次的夢境串聯起來,邏輯仍舊是通的。林瀾聽完有些咋舌,他不知道肖盛景是怎麽觸碰到的,兩個世界的關聯點忽然變得詭異起來,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迴答。雙方就這樣僵持住了。“對了,”肖盛景忽然想起什麽,“我怎麽迴的房間?我剛才不是在訓練室打印資料嗎?”林瀾猛然抬頭,震驚地看著他。某種猜測瞬間在林瀾腦海中成型,他的瞳孔都跟著顫抖了一下,又迅速掩藏。其實從眼神中能看出一些端倪,他們有些許不同。而且麵前的肖盛景沒有一直揉眼睛,他很適應這個身體,隻是醒來頭有些疼,思緒還處在混亂時期……林瀾掩住自己的震驚,“陸時他們把你抬上來的。”肖盛景沒有懷疑他的話,他點點頭,冷靜思考了許久,艱難開口:“我是不是真的應該去看看醫生了?”他看著林瀾,眼神裏藏著某種複雜的東西。有一瞬間,林瀾覺得肖盛景其實是知道真相的,隻不過他在等自己說出來,等自己親口告訴他。林瀾下意識點頭,忽然又起身,“隊長,你應該是累到了,你好好休息,我先迴去。”他起身迅速迴到房間裏,帶起的風都是凜冽的,他用力將房門反鎖,轉過身,眼神帶著冰冷。他大概知道發生什麽事了。在隊長昏迷的那段時間裏,兩個世界的肖盛景發生了靈魂交換。剛才讓自己扶上來的不是隊長,而是另一個世界的,穿來的,肖盛景。他在那個世界做過近視手術,視力已經恢複了正常人的標準,所以他在這個世界才會這麽不適應隱形眼鏡的存在。林瀾迅速脫掉外套扔在床上,用力將桌上的雜物全部拂到地上,然後把鎖在櫃子裏的安神香全部倒出來。安神香有深度睡眠的功效,可以讓他短暫交換意識,迴到原世界的身體裏。等安神香燃盡,他會再次被原主在這個世界留下的執念,拉迴現在身處的這個世界中。這是林瀾目前所能得到的全部理論。可他不知道,另一個世界的肖盛景,他究竟是怎麽做到的?他為什麽可以在肖盛景明明清醒的時候,也能和他強行交換身體?這背後的邏輯是什麽?帶來的後果又是什麽?最重要的是,他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是自己,還是這個世界的隊長?他到底想做什麽?林瀾將桌麵上的香全部擺好,連接在一起,點燃一頭,就能慢慢燃燒全部,這個量已經足夠他迴到原來的世界。濃鬱的香味慢慢充斥著整個房間,唿吸都變得平緩,林瀾還留了個心眼,他給窗戶開了一個縫隙。等香燃盡了,房間裏的香味也會順著這條縫隙慢慢散盡,他還能迴到這個世界中來。做完這一切,林瀾微微喘著氣,大腦負荷帶來身體上的不適,安神香的作用也越來越明顯。他撐著最後的意識,坐到桌前,將自己知道的東西慢慢書寫到那本筆記本上,上麵記錄著他所經曆的、解密的一切。寫著寫著,眼皮越來越重。林瀾不知道自己是從哪個階段進入的,意識恢複的時候,他正身處在那片白茫茫的世界中。麵前有兩麵鏡子,兩條路,麵前的可以通往原世界,身後的迴到現在的世界裏。林瀾毫不猶豫地往前走,步入他原來的世界中。光芒迸發,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扭曲、失真。身體越來越沉重,大腦似乎經曆了非常嚴重的損傷,頭痛欲裂。“滴”,“滴”。耳邊是清晰的儀器聲,從來沒有如此清晰過,林瀾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唿吸聲,在唿吸器的加持下變得沉重急促。隻是林瀾第一次感知到一個植物人的視角,明明什麽都知道,什麽都聽得見,但就是動不了,身體裏隻能做出最基本的生理反應。比如,唿吸,心跳,出汗。除此之外什麽都不能。儀器的“滴滴”忽然變得急促。林瀾緩下劇烈的頭痛後,開始嚐試著控製身體,他廢了很大的勁才能動一動手指頭。身體太久沒有訓練,每一個動作都非常困難,林瀾像個剛出生的嬰兒一樣,甚至連簡單的抓握都做不到。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著,身體的掌控權也越來越弱。他能感覺到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林瀾虛弱得渾身冷汗直冒,他用牙咬住針管,用力扒出,血液一下子就從血管裏湧出許多。他用帶血的針頭,顫抖著,在蒼白的白床單上寫下歪歪扭扭的警告:別動他。房門外傳來嘈雜的說話聲,林瀾鬆開針管,短暫鬆開對這個身體的掌控權,在放鬆的一瞬間,他的意識被瞬間拉離那個世界。“林瀾,林瀾……”“林瀾,你醒醒,你別嚇我……”白茫茫的光線照入瞳孔中,林瀾有些不適應,他感覺有很多人在說話,但意識是漂浮的。身體失去控製權,他感覺到自己被人背到背上,那人的肩膀很寬,很有安全感。意識並不真實,但他能感覺到周圍有很多人,有人給他搭外套,有人幫他拿鞋子,還有人在不停地拍打他的臉、掐他人中。“林瀾,你快醒醒,你別嚇我們……”“林瀾你怎麽了?我看到你睜眼了,你快別開玩笑了,把眼睛睜開……”“快讓開,我送他去醫院。”第83章 林瀾住院『謝子路也住院了。』“我們戰隊到底是怎麽了?”陸時看著病房裏的林瀾, “難不成是有人給我們戰隊下蠱了?”病房裏擠不了太多人,江金跟陸時一樣被擋在房門外,隻能通過門上的玻璃看裏麵的情況。他絮絮叨叨著:“林瀾是不是又想自殺了?職業選手的壓力是很大, 我也經常有這種感覺,他上次是吃藥,這次是點香,下次又會是什麽……”“怎麽可能?點香又不會死人, 徐生畏不是把那香給醫生看過了嗎?”陸時反駁完忽然愣住。他想到一件事, 以前林瀾接受治療的時候吃過很過亂七八糟的藥,會不會是後遺症發作了?陸時連忙拿出手機, 剛想給謝子路發消息, 病房的門“嘩啦”一聲被打開。高大的身影落下來, 肖盛景皺了一天的眉頭終於緩和了些, “林瀾醒了, 你幫我照顧他一下, 我去交一下費用。”“好。”陸時從陸陸續續出來的醫生之間擠進房間,“林瀾啊,你……”他還在想要怎麽關心對方, 林瀾從床上撐起來,第一句話就是:“你沒給謝子路發不該發的消息吧?”陸時像是被戳中了痛腳:“怎麽可能?我跟隊長送你來醫院,一直在門口老實等你醒來……”他坐到旁邊,趕緊把編輯好的消息全部“嗒嗒嗒”全刪掉,臉不紅氣不喘地看著他, “醫生怎麽說?”林瀾一臉無所謂,“他說我身體沒問題, 隻是長期睡眠不足引發的深度睡眠。”睡眠不足?睡眠不足會怎麽喊都喊不醒嗎?而且林瀾訓練量一直都算不上大, 睡眠時間不是很充足嗎……陸時湊到林瀾耳邊, 謹慎問他:“是不是謝子路給你吃的藥,留下後遺症了?”“藥我隻是拿迴去了,根本沒吃。”“那你……算了。”陸時有很多疑問,但他不知道該怎麽問。他給林瀾倒了杯水,削了蘋果,就像上次他自殺住院時那樣照顧他。他削著削著,忽然停了下來看向林瀾,“人在死亡的時候,真的會看到很多不一樣的東西嗎?”“為什麽這麽問?”“就是覺得……”陸時不知道怎麽形容,“就是覺得你跟以前不一樣了,阿魚不是說人在死的時候會看透很多東西嗎?我就想,你是不是看到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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