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灰色碎玉</p>


    眾人帶著桑布的屍首迴到了客棧,此時餘下的邊軍已經將桑布的徒弟以及圓臉漢子捆了一起。</p>


    那群喇嘛還在地上嗨呢,悟道晚會還沒有結束。</p>


    關緣提審了其中的一個,讓店小二去弄醒他。</p>


    “真不是小人藏私啊,這東西可沒有解藥,以前我們都是,呃,他們都是第二天自然就清醒了。”</p>


    關緣有些無語,心想,我還得等他們狂歡結束啊。</p>


    沈煉把他拉到了一邊,低聲說道,“這黃字間的圓臉漢子有問題。”</p>


    剛才邊軍從那人的隨身背包裏翻到了錦衣衛暗探專用的證明身份之物,都是些日常用品,但組合起來便是暗語。結合之前他三番四次想跑的情況,沈煉對他的身份有了個大概的推測。</p>


    “他可能就是馬德彪。”</p>


    “還可能,你也沒見過馬德彪?!”關緣反問沈煉。</p>


    “之前都是先父和他對接,我這次營救也是計劃靠暗號相認。”</p>


    “嗬嗬,那我們之前在大堂暴露自己的錦衣衛身份,此人非但沒有相認,反而想跑,怕不是已經叛變,心虛了吧。”</p>


    “這裏麵可能還有一番故事,若是叛變,此時也不該出現在這河套一帶。”</p>


    兩人打算詐他一詐。</p>


    邊軍把那漢子關到了黃字間裏,說隻要他補上五倍的馬錢,就能放他走。</p>


    那圓臉漢子掩蓋住眼底的喜意,嘴上還在推脫說自己一個跑商的,還有好多欠條沒收迴來,手上沒那麽錢,還請軍爺們高抬貴手。</p>


    “沒錢你住什麽客棧!別廢話,現在是交錢,若是等錦衣衛的大人們追究起來,皮都給你扒掉一層。”</p>


    “軍爺,行李你們也翻過了,確實沒錢啊。不然包裏那些東西你們拿去吧”</p>


    這漢子還在試探。</p>


    “你那一堆破爛誰要啊,快想辦法湊錢吧。”</p>


    言罷邊軍就關上了門離開了,關緣二人趴在屋頂看著房內的情況。</p>


    這漢子不愧是走南闖北的,隻見他觀察了一會兒門外的動靜,便開始在自己身上摸索。</p>


    沒一會兒,他從發束裏,靴底下,甚至檔下摸出不少金葉子,碎銀子。他掂量了下碎銀的重量,收迴了部分金葉子,把剩下的金銀包在一起,遞給了門外的邊軍。</p>


    “軍爺,您點點。”遞過去的同時,不著痕跡的又從手腕下賽過去了一片金葉子。</p>


    “算你識相,快走吧,別被錦衣衛大人看見。”</p>


    “多謝軍爺,小人這就收拾收拾離開。”</p>


    隻見這漢子拜謝了軍士,提起行囊就要離開。關緣和沈煉對視一眼,在後麵悄悄跟著。</p>


    隻見這漢子出了客棧竟然沒有立刻逃走,在大概三五裏的不遠處停留了很久,來迴踱步,似乎有什麽猶豫。</p>


    他放下行囊,又悄悄潛了迴來,繞到客棧馬廄,從草料堆裏似乎掏出了什麽東西,急忙塞進了懷裏,彎著腰跑遠了。</p>


    他沒有馬,估計是打算往東去黃河岸邊,看看能不能租條船,順流而下。</p>


    就在那漢子趕到了河邊,正巧在關緣他們之前過河的渡口處,停了一條小小的渡船,一個年邁的船家正在擦拭船身。</p>


    “船家,我與你錢銀,運我去山西可好。”</p>


    兩方商議好了價錢,就在那漢子正要登船之時,他突然發現自己伸過去想向船家借力登船的右手,被牢牢箍住,動彈不得。</p>


    那船家自然是沈煉偽裝的,他家世代錦衣衛,除了武功,可以說他在情報工作上樣樣精通。</p>


    關緣也從藏身處出來,一起把那漢子點住穴道,捆了起來。</p>


    這件事涉及錦衣衛機密,便沒有讓邊軍摻和進來,僅僅是他們兩人在河邊截住了對方。</p>


    他們把那漢子揪起,拉到了船上,開始審訊。</p>


    “說,為什麽不按計劃在察哈爾部匯合!”</p>


    沈煉直接開口。</p>


    那漢子見是落入到了客棧裏那兩錦衣衛的手裏,便知不好,又見對方開門見山,盤問自己為何不去匯合,還以為自己已經暴露,索性破罐破摔。</p>


    “我去了啊,是你們延期未至,倒反來問我!”</p>


    “沈冰呢,我要見他,和你們兩個小輩說不著。”</p>


    “果然是你,馬德彪!”</p>


    此時馬德彪才發現自己中了套,惱羞成怒,“老子一人在大漠上九死一生,到頭來竟被你倆小輩屈辱!”</p>


    “我問你,為什麽不等待機會匯合,反而往西跑到這裏來!”</p>


    關緣從他懷裏搜出了那馬廄裏的包袱,也不打開,就問馬德彪,“這是何物,值得你去而複返?”</p>


    馬德彪見到此物,不複剛才的憤慨,倒有些恐懼和無措。在沈煉的逼問下,將這一路發生的事情都說了出來。</p>


    原來馬德彪假扮商販,在大漠各部落間收集軍情。那日遇到察哈爾部附近的牧民從地下挖出了這寶貝,要獻給大汗,他貪念一起便克製不住。</p>


    搶了寶貝之後,他隨即發出飛鴿傳書要求接應,可在等待的過程中,實在是抵不過誘惑,自行躲避隱藏去了。</p>


    到底是什麽寶貝,竟然讓一個幾十年的老錦衣衛拋棄了任務,逃到了這裏。</p>


    關緣打開了包裹,卻看是一塊玉印,四寸方圓,背麵刻有五條玉龍,翻過來看到正麵,刻有“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篆字。</p>


    沈煉和關緣麵麵相覷,從對方眼神裏都看見了不可思議,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傳國玉璽?!</p>


    朱元璋建立明朝,北伐大都,這玉璽就被蒙古人帶迴大漠,自此渺無音訊,居然會在一夥牧民手裏出現。</p>


    這玉璽向來是“祥瑞之兆”的象征,曆代皇帝多番搜尋,就是想要證明自家皇朝是華夏正統,天命所歸。</p>


    也難怪馬德彪不願意匯合,自己逃到了這河套一帶。他若是將玉璽自己獻給了皇帝,這可是一場潑天的富貴。就是不給明朝皇帝,獻給草原上的大汗,或者交易給一些有野心的人,待價而沽,也可以換來一輩子不用愁的財物。</p>


    馬德彪也是不信任錦衣衛,怕被上官謀財害命,才想著自己獨吞。逃到這龍門客棧,也是不知道下一步應該如何是好,左右為難,才一住就是這麽久。</p>


    他想著在兩國交界,沒人管的灰色地帶,總該安全些,卻沒想到關緣二人陰差陽錯也來了這裏。</p>


    好不容易逃離了客棧,還被喇嘛們遇到,打算帶到客棧審問,實在是倒黴透頂。</p>


    “沈冰呢,我要見他,我們當年一起去關外刺探軍情,有過命的交情。”</p>


    此時的馬德彪不死心,想找沈冰來保他。</p>


    沈煉默不出聲,關緣說道,“沈冰死了,在去救你的路上,遭遇蒙古大隊騎兵,重傷而死。”</p>


    “死了,居然死了!”馬德彪聞言愣住,揮舞的手臂停在半空中。他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嘴裏念念有詞,畢竟兩人有十幾年的交情。</p>


    就在他還在懷疑和自我懷疑的糾結中時,關緣又追加了一句,指著沈煉說,“沈冰臨死前還想著袍澤之情,派了自己的兒子,沈煉,來大漠救你。”</p>


    “為了你,我們奔波一個多月,都負了重傷。”</p>


    “還遇到蒙古國師,大戰了數場,若不是在龍門客棧調用了邊軍協助,怕也是要隕落在這漠北。”</p>


    因為自己一已私念,竟害了多年老友,如今事情暴露,就在京師的家小估計也得遭殃。</p>


    此時馬德彪癱坐在地,眼神空洞,顯然是已經無言以對,喪了心智。</p>


    沈煉打算將馬德彪和玉璽押迴京師,交給錦衣衛的北鎮撫司衙門處理。</p>


    三人又迴到了客棧,既然解決了馬德彪的事,他們迴頭開始處置那幾個喇嘛。</p>


    對於這番邦和尚就不用怎麽客氣了,關緣將已經清醒的幾人銬在了一起,逼問起情報來。</p>


    他先是拿出了從桑布屍首上摸出得那黑色膏藥,逼問這幾人,沒問清楚的東西他是不敢用的。</p>


    原來此物是密宗之法熬製的秘藥,名為黑玉血膏。</p>


    裏麵的主藥是數十隻玄龜之血。這種黑水玄龜生長在草原北方的某個大湖之中,由於氣候寒冷,長得緩慢,快百年才有一定規模。取出龜血和裙邊一起熬製,還加入了藏地不少名貴的草藥。此藥最是補血氣,修肉身,內服外用皆可,配合著密宗的大日心經,才讓桑布恢複得如此之快。</p>


    由於做法繁瑣,整個密宗也就這麽一小罐,被桑布隨身攜帶,這就落入了關緣之手。</p>


    有了此物,關緣和沈煉的傷勢必然可以快速恢複。</p>


    既然情報到手,關緣的意思就是這幾個喇嘛留之於無用,就要將他們當場格殺。</p>


    其中一個喇嘛嚇得尿了褲子,急忙說自己還有別的情報要交代。</p>


    他從桑布隨身的包裹中翻出一塊拇指大小的碎玉,遞給關緣,</p>


    “全真教的大人,這是桑布多年來最看重的寶物,隨身攜帶,從來不讓我等過手。”</p>


    關緣拿到手中一看,就是塊品相一般的碎玉而已,拇指大小,一頭大一頭小,呈現出一股灰白之色。剛才他們翻看包囊都沒有在意,隨手就放在一邊。</p>


    “此物有何用?”</p>


    “額,”那喇嘛一時語塞,“桑布平日裏總拿出來參悟把玩,還沒找出功效。但相傳這是從當年中原道教手裏奪迴的寶物。”</p>


    “說不定就是全真教的,如今物歸原主,還望大人饒我等一條狗命。”</p>


    關緣端詳半天也沒找到有什麽特異之處,遞給沈煉看看,也沒發現什麽端倪。</p>


    無奈之下隻好收入懷中,等待迴到華山,去藏經閣看看可有什麽記載。</p>


    至於這群喇嘛,就交給邊軍了,他們拿去混個軍功,是死是活,全靠天意了,希望他們的菩薩能夠保佑他們。</p>


    隨即關緣和沈煉商議,既然解決了喇嘛追兵,還得盡快迴宣化,不然長時間沒有消息,顧安怕不是也會誤以為兩人已然身死。</p>


    就在關緣和沈煉開始用黑玉血膏療傷之時,旁邊的馬德彪看見沈煉背上的恐怖箭傷,想起之前沈冰和自己吹噓過,自家兒子子承父業,如何優秀,一時間情緒失控,掙脫了束縛,猛的就撞向了客棧大堂的立柱之上。</p>


    關緣剛剛口服下血膏,正要運功試試效果,來不及阻攔。那馬德彪一心求死,這一撞,頓時頭破血流,沒了氣息。</p>


    沈煉過來急忙探探鼻息,又朝關緣微微搖頭,看樣子是救不迴來了。</p>


    至今他們還不知道沈冰和馬德彪到底是什麽樣的兄弟情誼。沈冰臨死前的書信,公事公辦,隻字未提當年和馬德彪的過往,隻是一力要求救迴暗探;而馬德彪初見二人,還想著找沈冰保命,得知因為自己私心害的沈冰重傷而亡後,便失了心神。</p>


    關緣一時間心情也有些沉重,人世間不如意的事情十之八九,一時的貪念會產生如此大的後果,真是令人警醒。</p>


    條件有限,兩人草草的葬了馬德彪,也無心情停留,打算明日一早,就迴宣化。</p>


    當天夜裏,關緣運起先天功,搬運周天,這黑玉血膏效果果然超群。他丹田的酸痛減輕大半,在雄厚的血氣滋補下,經脈厚度,丹田容量,都有了不小的提升。</p>


    他自己估計,再有三天,便可痊愈。不由得驚歎這術業有專攻,密宗別的不說,就這一手製藥絕技,便已是世間一流。就不知和傳說中的桃花島的九花玉露丸,西域的黑玉斷續膏相比,孰高孰低。</p>


    就在他起身打算站到院中,吸收月光精華練功之時,胸口忽然劇痛,刺激的他站不起身來。</p>


    就好像有人把一塊燒紅的烙鐵放在了他的胸口,又狠狠的按了進去,痛徹心肺,差點心髒驟停。</p>


    關緣弓著腰,喘息半天,才平複下來,雙目已經通紅,額頭滿是汗水。</p>


    他急忙解開衣領查看,隻見胸口皮膚如常,並無異樣,唯一的區別就是原來心口的銀色印記暗淡了下去,並無之前隱隱透著月光的奇異。</p>


    關緣運功感應,再也感知不到心口印記的存在,也沒有月華滋養的效果。</p>


    金手指居然在這個時候毫無預兆的下線了?</p>


    自己還沒研究清楚這印記哪裏來的,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p>


    心念一動,關緣又翻找起之前塞入懷中的碎玉。果然,碎玉消失不見,包裹碎玉的布袋,似乎被灼燒出了一個小洞。</p>


    關緣有些無奈,自己從桑布喇嘛這裏得了一塊無用的碎玉,反而把用了十幾年的月華印記弄沒了,得不償失啊。</p>


    他不死心,又多次運功嚐試,還是毫無反應,隻得作罷,老老實實繼續搬運先天功,並無其他異常,繼續療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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