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誰說沒有槍頭就捅不死人(二合一)</p>


    關緣在二樓悄悄觀察,確實是身穿黃衣黃帽的桑布喇嘛帶著五個弟子,推門進了客棧。</p>


    此時孫友福低頭在櫃台處翻著賬本,店小二往後廚搬運著酒壇子,劉千戶幾人喬裝打扮成江湖浪客,正在大堂裏喝酒吹牛。</p>


    這幾人都是做慣了灰色產業鏈的,演技那是沒得說,沒留一點破綻。</p>


    這時關緣發現,除了追擊來的喇嘛,桑布的一個弟子,手裏還捆了一個人,正拉著前行。仔細一看,正是前日跑走的黃字間的客人。</p>


    他圓臉漢子麵部青腫,步履蹣跚,一看就是受了毆打。垂喪著腦袋,看不見表情。剛一落座,就被旁邊的喇嘛擊昏過去了。</p>


    關緣有些奇怪,那群喇嘛不是來追他的麽,半路多事,抓個路人是要做什麽。</p>


    見喇嘛們進屋,店小二急忙迎了上去,“喲,幾位僧爺,是打尖還是住店啊?”</p>


    “小二,這幾日可有兩個受傷的漢子,從東邊過來?”</p>


    桑布身後的一個高個喇嘛,操著古怪的口音,問店小二。這人在之前追擊的路上關緣見過,那桑布帶來的徒弟有五人,武藝在他的標準來看挺一般,差不多也就田伯光的水準,可是卻擅長一種合擊之術,同進同退的密宗陣法,還挺難纏的。</p>


    “嘿,我們這龍門客棧,來來往往的都是好漢,可若是受沒受傷,小人還真看不出來。”</p>


    喇嘛們不願意和他插科打諢,環顧四周,見沒什麽可疑的人物,就讓上些酒水肉食。他們也是累壞了,追擊好幾天,桑布硬是逼著他們日夜兼程,很少休息。</p>


    黃教喇嘛向來是可以喝酒吃肉的,不像是中原佛門,還要齋戒。隻是吃肉前要誦經超度,在關緣看來簡直是離譜,自欺欺人。</p>


    店小二一邊上菜,一邊腹誹,“這幫酒肉和尚,一看就不是什麽好鳥,難怪錦衣衛要殺他們。”</p>


    此時關緣發現那桑布喇嘛有些不對勁。</p>


    當時追擊之時,關緣親手將其打成重傷,是看見桑布重傷倒地,口吐鮮血的。關緣估計,這桑布受的傷要比自己重的多,為何此時看他行動自如,顏色淡然,像是已然痊愈。</p>


    有古怪,關緣對自己的先天功有自信,那桑布必然已經傷了肺腑,不可能這麽快恢複的。</p>


    要麽是這喇嘛另有密法,要麽就是吃了什麽天材地寶的大藥,才會如此。</p>


    這下可是有些棘手,若是這桑布喇嘛狀態全滿,就憑邊軍這夥人,怕是留不住他。</p>


    關緣從二樓窗戶翻出,悄悄摸到廚房,拉著店小二和廚子問道,</p>


    “你們之前用的迷藥還有麽?”</p>


    “大人,有是有,不過我們自己瞎配的迷藥行不行啊,怕壞了您的大事。”</p>


    關緣一想也是,尋常迷藥可搞不定這密宗喇嘛。</p>


    他正思索間,那店小二從一個籮筐裏掏出幾個蘑菇,賊兮兮的說,</p>


    “要不大人試試這個?”</p>


    “嗯?”</p>


    這些蘑菇個頭不大,呈灰白色,若是多加注意的話,可以看到蘑菇傘蓋上有些小到不顯眼的紅黑色麻點。關緣謹慎的拿起聞了聞,也並沒什麽異味。</p>


    “嘿嘿,這是這邊草原的特產,每逢開春才有的野蘑菇,就清晨那一小會兒長出來,溫度一高就會敗了。吃了以後倒沒有迷暈的效果,反而會產生幻覺,整個人會特別亢奮。呃,有些過往的亡命徒特別喜歡,燉了喝湯,會大喊大叫,瘋上一夜。”</p>


    這可真是意外之喜,粗劣的迷藥估計那群喇嘛會有所察覺,但是這本地特產的毒蘑菇,他們怕不是沒有防備,畢竟隻有經驗豐富的當地人才能分辨的出來。</p>


    “你這還有多少?都給我端上去。”</p>


    “好嘞。”</p>


    “廚子,你一會兒就去房頂點狼煙,這幫喇嘛吃了蘑菇湯,應該沒一會兒就要發作。讓楊把總把客棧給我圍死了,一個都別想跑。”</p>


    “小人明白。”</p>


    關緣又迴到大堂轉角處觀察。</p>


    隻見桑布一行六人,在大廳狼吞虎咽,還飲了不少酒。店小二剛把蘑菇湯端了上去,就被桑布徒弟接了過去,連喝兩碗。</p>


    “你這湯倒是挺鮮,再做一盆,再做一盆。”</p>


    接著又是給桑布和其他幾人各盛了一碗,眾人吃的是酣暢淋漓。倒是被綁在一旁的圓臉漢子似乎還沒有轉醒。</p>


    桑布年老,沒吃多少,就放下了碗筷,隻是慢慢品著蘑菇湯。</p>


    過了半晌,眾人酒足飯飽,就喊來孫友福,說還有沒有客房,得休息一晚。</p>


    孫友福自然是一口答應,轉身之時和店小二對視了眼,並無流露出一點異樣。</p>


    “上師”孫友福剛要引眾人上樓,其中一位喇嘛開口說道,“我好像得道了。”</p>


    桑布聞言迴頭一看,之前那高個喇嘛徒弟已經斜靠在樓梯上,雙手合十,目光呆滯,嘴裏念念有詞,“我頓悟了,我頓悟了!”</p>


    猛的一瞬間,桑布喇嘛也覺得有些恍惚,眼神發散,望向大堂。</p>


    這會兒已快要黃昏,室內光線較暗,剛才孫友福挨個桌子點燃了油燈。油燈的火苗飄忽不定,在桑布眼裏暈出一個個光圈。火苗此時都不是向上的了,而是朝向四麵八方的都有。</p>


    桑布忽然感覺整個大堂,猛的亮堂了起來。</p>


    緊接著,客棧的整個屋頂逐漸消失,散做漫天的光點散播開來。此時眾人正沐浴在在漸漸淡去的晚霞中,天空開始沉入黑暗。而在這客棧大堂的範圍內,在暮色中,卻越發明亮起來,如同暗藍色的大海中閃亮的燈塔。</p>


    他已發現有些不對勁,但此時腦子似乎不願再留戀這塵俗凡世,不受拘束的開始胡思亂想。</p>


    桑布盤腿坐下,開始口念佛號,高誦佛經。這一念,就徹底陷進去了。</p>


    桑布想到了自己年幼時拜師學經時遇到的種種磨難,曾經欺負自己的師兄弟,貪婪愚昧的草原貴族,甚至還有自己多年前捉到的一個全真教信徒,他被自己用火活活燒死之時的痛苦嚎叫。</p>


    他覺得這一切的一切,自己所有的努力,在今日都迎來了迴報。</p>


    在樓底上方帶路的孫友福,此時在桑布一行人的眼中,就是在世佛子,來引他們去那西方極樂世界的。本來還有些猥瑣的相貌,在他們看來,也變為了莊嚴法相,肅穆無比。</p>


    眾人腳下的樓梯,無限延伸,一步步的衝出了客棧範圍,直到天邊。</p>


    桑布眼裏的接引佛子,身形一會兒模糊,一會兒重影,但始終有一層金光籠罩在其周圍,便更加深信不疑。</p>


    另一邊的孫友福就看見這六個喇嘛,或盤坐,或跪坐在樓梯上,念念有詞,甚是詭異。</p>


    不愧是有信仰的人,磕了藥的表現都和尋常人不同,關緣在一旁吐槽。</p>


    桑布眼中的佛子身旁,又來了一位西方使者,正做拈花微笑狀向他們揮手,喊他們過去。</p>


    他迴頭看眾弟子,他們都還在參悟之中,嘴裏的念經聲越來越大,充斥在桑布的腦海中,久久迴蕩不停息。</p>


    “他們道行還淺,見不到使者的唿喚。我持戒幾十年年,終於到了修成正果的時候了。”</p>


    桑布站起身來,一步步堅定向著使者而去,這樓梯,就是自己的向道成佛之路,即將來到頂峰。</p>


    他來到使者麵前,又緩緩跪下,雙手合十,低下頭去,祈求賜福。</p>


    忽然,脖間一陣劇痛,天旋地轉,桑布已經從樓梯上跌落下來。</p>


    他一抹脖頸,鮮血淋漓,開了老大的一個口子,腔中熱血也還在不斷的外湧。</p>


    再一抬頭,剛才做拈花微笑狀的西方使者,已經變為了夜叉惡鬼,麵目可憎,手持利刃,就要捅過來。</p>


    這群喇嘛不禁酒肉,剛才吃飯時酒喝了不少,再搭配上毒蘑菇熬的湯,這神經毒素來的氣勢洶洶,很快上頭。密宗專修肉身,相信轉世輪迴,中毒產生幻覺後,反而是覺得自己得道了。</p>


    突如其來的劇痛配合著毒蘑菇的致幻效果,讓桑布喇嘛把關緣認成了那勾魂攝魄的夜叉惡鬼。</p>


    他猛力的揮舞雙臂,將樓梯盡數打爛了,甚至旁邊一個還跪在地上誦經的徒弟,被他一拳擊中太陽穴,飛下台階。落地之後,吭都沒吭一聲,就直接伏地不起了。</p>


    其餘的徒弟被桑布的動作嚇醒,有些恍惚的跌坐在地,還是有些呆呆的。</p>


    大日心經的強悍肉身讓他發揮到了極致。剛才也是由於那錘煉了幾十年的肉身記憶驅使著他躲避,讓本該插入肺腑的利刃偏了寸許。</p>


    那頸間的傷口還在不停的流血,隨著桑布的激烈動作被揮灑了一地,甚是恐怖。</p>


    然而,在他眼裏猛撲過來的夜叉惡鬼,關緣,實際仍站在樓梯頂端,始終動都未動。</p>


    “這喇嘛中毒已深,又受了如此重的傷,怕不是一會兒就要力竭而亡。”</p>


    隻見過了一會兒,可能是出了不少血,讓桑布開始有些虛弱頭暈,動作也顯得有些緩慢了。</p>


    這喇嘛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四方的鐵盒,掰開之後裏麵全是些黑乎乎的膏藥。桑布左手探進去,抓出一塊,他也不先止血,就直接抹在了傷口上。</p>


    黑色的膏藥混合著鮮血,黏糊糊的摸了一片,看著很是惡心。</p>


    不過效果還真是不錯,沒一會兒就看見桑布頸間的傷口就停止了出血,也不知道是膏體糊住了傷口,還是真就有這種特效。。</p>


    “這怕是什麽黃教秘藥,桑布喇嘛之前的傷勢可能也是這個治好的。”關緣暗想,就不知自己丹田的傷勢,這秘藥能不能用。</p>


    隨著藥效起作用,發瘋的桑布漸漸停了下來,臉上泛起不健康的潮紅,氣喘籲籲,眼神逐漸恢複了清明。</p>


    這什麽藥,怎麽什麽debuff都能解啊,關緣有些眼紅了。</p>


    早就圍了上來的劉千戶和二十幾個邊軍,見關緣揮手,便手持著短矛,分成了好幾組,攻了上來。</p>


    劉千戶身邊的親軍,也都算是心腹,配合起來很是熟練,畢竟短矛算是軍陣中比較好上手的兵器。</p>


    這個打法是關緣要求的,他知道在這種狹小環境裏,若是讓邊軍一窩蜂亂哄哄的圍攻,效果反而不好。他之前就吩咐眾人別用刀劍,都拿著短矛,分為好幾組,從不同的方向捅過來,每個方向三五支短矛,讓這群喇嘛顧此失彼。</p>


    如今喇嘛們中毒以後就隻有桑布一人還有戰力,還在地上的4個人,被邊軍都鎖了起來。他們還沒有清醒,高聲叫著。</p>


    “我成佛了,我成佛了,菩薩們來接我了。”</p>


    “菩薩,快來布施我吧,我早就準備好了。”</p>


    這時,本來在桌邊昏迷的圓臉漢子,一骨碌爬了起來,趁著混亂,也是想跑。之前被他搶了馬的那個軍士,將之一腳踹翻。兩人爭鬥間,那圓臉漢子被沈煉用刀抵住脖子,也給鎖了。</p>


    此人著實可疑,不過此時還顧不上他,迴頭再審。</p>


    大堂內,眾邊軍還在圍攻桑布。此時桑布已經完全清醒,也看見了關緣,知道自己是落入了圈套。他緊咬牙關,也懶得多費口舌去罵關緣,隻是拚命抵抗。</p>


    不過他心神多半放在了關緣身上,生怕對方出手加入進來。他對之前猛轟自己幾十掌的關緣心有餘悸,若不是有秘藥治好了內外傷勢,恐怕也不敢追上來。</p>


    關緣教的法子甚是有效,短矛一多,也成了陣型,桑布不敢硬闖。每當他想出手撥開一個方向的短矛時,兩側總有別的攻擊向他招唿。門口的邊軍尤其小心,生怕他奪門而出。</p>


    桑布的銅杖還在包裹那裏,這會兒是拿不到了,隻見他摔碎了身邊的木桌,揮舞兩根桌腿,和短矛陣廝殺。</p>


    這老喇嘛也真是彪悍,就在剛才,他不顧背後的攻擊,右臂一夾,死死的夾住正前方的三根短矛。另一隻手胸前橫揮,一下就把短矛都給折斷了。猛的矛頭甩出,正中麵前兩個邊軍的心窩。</p>


    旁邊的軍士急忙填上了缺口,此時後背肋下中槍的桑布宛若瘋魔,大喝一聲,將手上的桌腿擲了出去砸死數人,順勢也逼退了靠牆的軍士,自己靠在土牆邊上,負隅頑抗。</p>


    雖然被發狂的桑布殺了數人,但邊軍依然保持著陣型,矛尖攢動間,老喇嘛也是無路可逃。</p>


    關緣見場麵陷入了僵局,知道邊軍防守還行,若是進攻,還是缺乏強力手段,便向沈煉揮了揮手。</p>


    沈煉從邊軍那裏補給了一些火藥彈丸,雖然質量稀爛,但也能湊活著用。他繞到柱後,舉起短銃就瞄準了桑布。</p>


    這時關緣走到喇嘛們的包裹旁,撿起了桑布的銅杖,作勢要從另一邊加入戰局。</p>


    桑布早就注意到了他的舉動,立刻轉向,麵對著關緣,警惕防備。他還不知道其實關緣也是強弩之末,勉力支撐。</p>


    就在此時,沈練的短銃擊發,聲音之大,甚至嚇了邊軍一跳。這個時代的火藥由於燃燒不充分或配方的原因,會產生大量的煙塵,近距離擊發後,一下子就籠蓋住了桑布的身形。關緣隱約中看見桑布被命中後背,撲倒在地。</p>


    等煙霧散去,眾人定睛一看,趴在地上的桑布,很是狼狽,僧袍爛了老大一個洞,裸露出來的背上沒有一塊好肉。他一動不動,差不多是死透了。</p>


    邊軍們麵露喜色,剛才犧牲了七八名兄弟,都拿不下這酒肉和尚。若不是劉千戶也在一旁督戰,他們早就想要後退了。</p>


    關緣剛想提醒邊軍們不要放鬆警惕,就看見這地上的桑布猛地跳起,乘眾人不備,朝著牆壁狂奔而去。</p>


    轟的一聲,那發瘋的桑布竟然用蠻力將客棧的土牆撞出了一個大窟窿,就算是簡陋的龍門客棧,這土牆也有個三四寸厚。</p>


    一時間激起巨大的煙塵,充斥在客棧大堂之內。</p>


    關緣躍出那窟窿,隻見這喇嘛逃出客棧,頭也不迴,搶了一匹戰馬,便疾馳而去。</p>


    邊軍們麵麵相覷,這是哪裏來的番邦和尚,如此狠辣果斷。連忙奔出門外,騎上馬追了上去。外圍的騎兵也兜了上去。</p>


    劉千戶此時上前,就想摸摸關緣手裏的銅杖,“大人,這也不像是金的啊。”</p>


    他已經知道自己上了當,可也不好發作,隻好尷尬的笑笑。</p>


    “追,隨我來。”關緣不理他,翻身上馬,帶著沈煉追了過去。</p>


    關緣一邊追,一邊感歎,這喇嘛真是皮糙肉厚,這麽重的傷勢都沒能殺死他,密宗護教神功果然了得。</p>


    雙方你趕我追,終於在黃河西岸攔下了桑布。</p>


    此時這喇嘛和尚也是燈枯油盡,強弩之末。他站在河邊對著關緣咧嘴一笑,說到,“全真教的傳人,你贏了,可是八思巴的弟子也沒有輸,隻要密宗傳承還在,我們就會一直鬥下去。”</p>


    說罷,他就想轉身跳入黃河。</p>


    關緣也不慣著他,強行運起內功,真氣運轉到右臂,將桑布的銅杖擲了出去。</p>


    桑布雙腳剛剛離地,就又猛的被釘了迴去。關緣看著那聳拉著四肢,插在了銅杖上的桑布,活動了一下因為強行用力而有些酸脹的右臂,撇了撇嘴,</p>


    “誰說沒有槍頭就捅不死人。”</p>


    以後我可能都會發二合一了,因為給章節取名字太難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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