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聽著楊洛嘴裏說出如此絕情的話,侯君集似乎想要解釋什麽。


    “去吧!”楊洛截斷他的話,說道:“侯大人,請把我說的話帶給你主子!”然後將臉轉過一邊。


    看楊洛下了逐客令,並且不再理自己,侯君集無奈,隻好說道:“末將告退!”然後走了帳篷。


    看侯君集走遠了,義成公主轉臉看著楊洛,隻見楊洛眼睛紅紅的,似乎在隱忍著什麽。她心中一黯,把楊洛摟進懷裏,說著:“阿洛,心裏不痛快,就哭出來吧,別憋壞了!”


    “姑姑,為什麽?作為大隋的公主,反而比不得平常百姓家的女兒來得自在?”楊洛強忍著淚水。


    義成公主長長歎了一口氣,說道:“傻孩子!身為大隋的公主,大隋給了你全天下最尊貴的身分,同時,你也身懷著為大隋利益隨時犧牲的責任。阿洛,我們雖然貴為公主,但有許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就如姑姑當年一般,不管有多不甘心,有多不情願,可是為了國家,不得不和親到突厥來!從此,再不見爹娘!”


    “姑姑……”看到義成公主臉上露出苦澀、悵然之色,楊洛終於哭出了聲,“姑姑,你……你恨過嗎?”


    “恨?”義成公主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阿洛,有些人的命運,是一出生就注定的。不管是像我這樣,和親前受封為公主的,還是像你這般,一出生便是大隋公主的,隻要得了公主這個名號,你所有的感情、你的婚姻,甚至你的生命,都是圍繞著大隋的利益!這能恨得了誰?要恨隻能恨自己生在皇家!”義成公主說道。


    “阿洛……懂了!”楊洛閉上眼睛,珠淚一串串滴落下來,“如有來生,隻願生在平常百姓家!”


    “還有,阿洛!姑姑不知道你和李世民有什麽瓜葛,但現在李家既然謀反了,便是我大隋的敵人!你不能對一個敵人存在感情的!”義成公主說道。


    “是,姑姑!”楊洛答道。


    義成公主歎了一口氣,說道:“乖孩子!”將楊洛摟得更緊。


    侯君集迴到唐軍大營,將楊洛的話轉述給了李世民。


    “她……她真這麽說?”


    侯君集看李世民瞬間臉色一變,卻也不得不硬著頭皮說道:“是的!永安公主的確這麽說!”


    “有生之年,再不相見!”李世民喃喃自語道:“她這話,可真狠!”


    “依屬下看,永安公主想必是對二公子有所誤會。明天,義成公主會送永安公主到突厥大營十裏外的風浪亭,將永安公主交給護送她的人。二公子要不要過去見永安公主一麵,向她解釋一下?”侯君集說道。


    “算了吧。”李世民苦笑著搖了搖頭,“去了還能說些什麽呢?”


    第二日一早,義成公主親自將楊洛送到風浪亭,而黎校尉和紫憶早已在此等候。


    看見楊洛,紫憶忙撲到楊洛跟前,跪拜道:“公主,紫憶失職了,害公主身陷險境,請公主責罰!”


    黎校尉也帶著一眾兵士拜倒在地,說道:“末將失職,請公主降罪!”


    “好了!”楊洛將紫憶扶起來,“黎校尉,你和諸位將士也起來吧!本宮現在已安然迴來,舊事就不再提了!至於你們失職之罪……待你們將本宮平安護送迴了大興,再算功過!”


    “末將等人責護送公主,此乃末將等人之責,不敢居功!還請公主責罰!”黎校尉等人仍舊跪在地上。


    “我說讓你們起來,你們還跪著,是不是不聽本宮的命令啊?”楊洛板臉說道。


    “末將等人不敢!”黎校尉迴答道。


    “既然不敢,還不快起來!”楊洛說道。


    “是!”黎校尉等人站起身來。


    “那我們就上路吧!”楊洛說完,迴身對著義成公主一拜,說道:“姑姑,阿洛就此別過!”


    義成公主鼻子一紅,眼含熱淚,說道:“阿洛,記住姑姑的話,凡事想開點,以後的一切就看自己造化了!有什麽要姑姑幫忙的,隻管來信告訴姑姑!”


    “是,姑姑!”楊洛強忍著淚水,笑道:“姑姑保重!”說完便轉身上了馬,不忍再看義成公主,便騎馬往西邊而去。♀


    義成公主看著楊洛的背影漸漸遠離,她的眼睛也更加模糊。看著楊洛的背影,突然,她看見西南邊的山嶺上,有一個騎著馬的身影立在那裏。


    紫憶也看見了這人,忙叫著楊洛說道:“公主,那嶺上有個人,好像是……”


    楊洛忙抬眼望去,隻見山嶺上有一白衣男子,正騎著馬,立在那裏。雖然隔得有些遠,但楊洛一眼便認出了,那人正是李世民。


    她停下馬,望著他。


    他站在嶺上,像一尊雕像,一動也不動,隻定定看著她。有生之年,永不相見嗎?阿洛,不可能的!他在心裏暗暗說道。說好不來,結果還是忍不住來了,哪怕就這樣,遠遠見一麵,也好!


    突然,他看見楊洛一鞭子狠狠地抽在馬身上,馬一驚,向著他的方向狂奔而去。


    他愣了一下,然後騎著馬迎著她跑去。


    紫憶等人看著楊洛騎馬而去,本打算跟上去,誰知她看見李世民也策馬向楊洛跑來,紫憶想那二人應是有話要說,便叫住眾人,停下了馬,沒再跟上去了。


    眼看一白一紫兩個人影越走越近。就在兩人還有個十來丈遠之時,楊洛突然停下了馬,不再往前。


    李世民看見楊洛停下了,他將韁繩使勁一拉,也停下了。


    兩人就這樣相對望著。


    楊洛直直地看著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對著她努力一笑,叫道:“阿洛!”


    聽到他的聲音,楊洛鼻子一酸,眼淚似乎就要掉下來了。她忙咬著嘴唇,拚命忍住淚水。


    看著她那隱忍的模樣,他心一疼,大聲說道:“阿洛,別……別這樣!”


    半晌後,她終於大聲開了口,叫道:“為什麽?”


    千言萬語,隻匯成了三個字。為什麽要反我父皇?為什麽不親自來救我?為什麽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我?為什麽……


    他目光一黯,說道:“阿洛,對不起!”無論是什麽,終是他對不住她!


    聽到他說的話,她眼中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般,一瀉而下。


    看著她滿臉的淚水,他的心像被人揉住般,心痛得不能言語,他喃喃叫道:“阿洛……”


    “如果你真的覺得對不起我的話,那求你放過我!”楊洛沒有給他多說話的機會,“從你們李家謀反的那一天起,你們便是我大隋的敵人!李世民,你記住我的話,但願今生今生,永不相見!若有一天我們再相見,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說完話,楊洛最後看了他一眼,然後掉轉馬頭,跑了迴去。


    她隱隱聽到他在身後喊了一句什麽,卻沒有聽清楚!她想,也沒有必要聽清楚他的話了!


    李世民聽著楊洛對自己說出那翻絕決的話,感覺每個字字都像針般,直刺進他的心裏,無比的疼痛。


    看著她的身影越來越遠,他一下子害怕起來了!阿洛,你想就這樣從我心裏逃出去嗎,不可能的。他對著楊洛的背影大聲叫道:“阿洛,在大興等著我!”


    可是,她沒有一絲一毫的停留,絕決地離他而去,越來越遠。


    “阿洛,你一定要等我!”他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喃喃說道。隻是,她早已走遠,聽不到他說的話了!


    李世民一進唐國公府,便直接去往議事堂。


    堂中眾人正議得火熱。


    李淵看見李世民走了進來,說道:“二郎,來得正好,我們商量著到底先去攻打江都,還是攻打大興!”


    李世民眉頭微蹙,說道:“父親,我們之前不是議定好先攻打大興嗎?”


    “現在你大哥和三弟提出應當先攻打江都,把楊廣捉住!”李淵說道。


    “父親,世民認定現在攻打大興不妥!”李世民說道。


    “有何不妥?”李元吉高聲質問道:“現在起義軍四起,無論誰先捉了楊廣,這天下不就是誰的了?你是不想攻打江都……”說著李元吉把嘴湊到李世民耳邊悄悄說道:“還是怕親手滅了她父親,到時不知道如何向她交待?”


    最後兩句,李元吉說得極為小聲,隻有他二人能夠聽見。李世民狠狠瞪了李元吉一眼,迴臉對眾人說道:“不錯,現在起義軍四起,大隋已是風雨飄搖,我們不去江都,也會有其他人去江都的!”


    說到這裏,李世民一頓,說道:“但無論是誰,隻要他拿下了江都,不管楊廣是死是活,此人都將成為眾矢之的!被其他各路起義軍攻擊。並且而我李家,在名義上還是大隋之臣,如果我們攻打江都,對楊廣是捉還是殺?不管怎樣,我們都會背上不忠逆臣的罪名,倒不如讓別人攻下江都,到時,我們再以為皇帝報仇的名義,以正義之師的麵目,名正言順攻打洛陽和江都。”


    李淵聽到這裏,頻頻點頭。


    “二公子所言極是!”裴寂說道,“況且還在攻打江都,路途太遠,而且大隋的兵力多集中在洛陽、江都一帶,怕是會損失不少兵將!”


    “而大興兵力空虛,攻打比較容易。所以,為今之計,應當攻下大興,將大隋首都收入囊中,而且那邊離我們老家關隴較近,我們也容易獲得當地百姓的支持!”李世民補充的。


    聽著李世民的分析,李淵頗為滿意。


    李建成看著父親的麵色,忙說道:“兒子也覺得二弟說得在理,應該攻打大興!”


    “好!”李淵說道:“那我們還是按原計劃,先攻占大興!”


    其餘眾人紛紛表示同意,隻有李元吉心裏還有些不甘。


    出了議事廳,李元吉追了上來,叫住李世民,說道“二哥,你在這事上真沒有一點私心?”


    “三胡,你認為我會有什麽私心?”李世民轉迴頭,看著李元吉。


    “永安!”李元吉的嘴裏迸出了兩個字。


    “無聊!”李世民扭頭便走。


    “二哥,既然你娶了阿婢,便不能對不住她!不能再想著其他女人了!”身後李元吉的聲音響起,“不然,我不會饒你的!”


    李世民聽到李元吉的話,卻沒有一絲一毫停頓,直接跨出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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