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佑說好聽點是個跟著師傅到處跑的赤腳醫生,說不好聽點就是個無業流民,因為他空有一身醫術但是是個考試無能的主,拿不到執業醫師證,連個最小的診所他都去不了,隻能跟著他師傅到處往偏僻的旮旯地方鑽,去的最多就是窮鄉僻壤的鄉下,因為存著自己種植草藥的心思,所以他不但要了解藥材的藥性療效還要知道藥材的生長習性和土壤氣候,隨帶的,不管走到哪都對當地的土壤和農作物多了分關心,所以前世他在種地方麵隻有紙上談兵的份,看過很多也知道很多理論,但是沒種過,然後種藥材的偉大計劃還沒實施他就穿過來了,可惜卡裏存了的那些包地的錢,就當給師傅的養老錢吧。


    不過師傅雖然是個老光棍最不缺的就是錢,畢竟也是為數不多的國醫大師之一,雖然脾氣愛好特殊了點,對自己還是盡心了,可惜自己沒法再伺候他,隻剩下那些草藥陪著他不能穿迴去的自己隻能在這裏發光發熱了。


    跑偏的思緒被老爹和大哥的聲音給拉了迴來,剛才調動起來的情緒有些低落,有一搭無一搭的聽著。


    雖然他剛才說的那番話挺有道理,扣種也是施之有效的方法,但今年已經晚了,二十畝地的種子都進土了,總不能刨出來再整地吧。


    辰逸很投入的跟文家兩個種地主力軍談論這個扣種的耕地法,時不時問幾句壟的寬度和深度以及鋤草的次數,文天佑憑著自己的記憶迴答,因為他在每個地方呆的時間不長,所以隻了解個大概,迴答的也是模棱兩可,三個人討論的甚是火熱。


    “勞作量很大,隻靠人隻怕要誤了鋤草的時節。”文老爹皺著眉,越說臉上的激動神色越是減少,按照按天佑的說法,一年下來要鋤三、四次土才會達到那樣的效果,對於他們這種隻有兩個勞動力二十多畝地的家來說會很吃力。


    想了想,辰逸也附和道:“嗯,而且,這裏的地耕的較深,沒有牲畜很難做辦到,有牛的話一天能耕三十畝左右,五六家合用一頭也不會耽誤農事。”


    文老爹和文天賜點頭稱是,最適合耕地就是牛,但牛這種東西貴不說,雍州這邊耕地落後,牛不常用,在縣城都很難買到,實在難辦。


    他們探討的話題文天佑也不知道該怎麽插嘴,坐了一會兒就準備去縣城置辦藥材,他這藥房和工具都準備好了,而且現在辰逸也醒了,不能再這麽坐吃山空了。


    他一動,辰逸也跟著站起來,“我也跟你一起去。”用的不是疑問而是陳述的語氣。


    現成的免費勞動力不用白不用,文天佑也沒客氣。去的時候沒有什麽東西可帶,倆人就坐驢車去了安溪縣。


    上了車,文天佑驚奇的發現辰逸坐在驢車上也沒有什麽違和感,神態自若的跟趕車的於老大談的還聽起勁,內容還挺豐富,下到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價格上到在這安家後的種種,要不是被他掐那一下,文天佑真要把他當成一個和善可親的老鄉了。


    一旁默默當壁影的文天佑開始計算他的銀子,留作家用的那一百兩銀子蓋了房子又置辦了家具和其他花了四十多兩,這大大超出了文家人的預算,窮家值萬貫這話不錯,大大大小需要買的東西無數,加吧加吧就好幾兩。保正從縣城請了個落第好幾次的秀才來村裏當先生,文雲軒和文雲皓也進了學堂,一年的束修和筆墨紙硯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原本還感覺一百兩很多的老娘立刻有了危機意識,飯桌上的葷腥這幾天越來越少,在倆侄子的祈求的目光和文天佑的勸說下生活水平才略有提升。


    他爹當初跟他說的話算是應驗了,手裏的七百兩銀子很多但禁不起折騰,有啥別有病這說法一點都沒錯,就辰逸自個藥錢就折騰出小一百兩,後來又弄藥膳妥妥的一百五十兩就沒了,所以他現在剩下五百五十兩,雖然拎出來也算是村裏的富戶,但是隻辰逸這一遭,文天佑就意識到這銀子可真不禁花。


    目光飄到辰逸那空空的腰間,他才想起來被自己遺忘在青巴的寶劍,又是一陣肉痛,戰戰兢兢的用手肘戳戳辰逸,“你那劍多少銀子?”


    看他那表情,辰逸就猜到了他點小心思,伸出手掌。


    “五兩?”文天佑驚唿出聲,拉車的驢被嚇了一跳,顛顛的向前跑,他對武器沒有啥概念,劍和菜刀在他眼中隻是形態不同,五兩銀子得多少把菜刀啊,文天佑咬牙切齒的問道:“什麽破玩意這麽貴?你不會被人蒙了吧?”


    辰逸側身靠近他,用隻有倆人能聽到的聲音補充:“我說的是五千兩,這可是出自當代名匠風穀子之手,千金難求,這個價格是最低價了。”這是實話,那把劍流落在民間的時候曾拍出八萬兩銀子的價格,擔心這人被嚇得破罐子破摔才縮減到了五千兩,辰逸感覺自己已經夠仁慈的了。


    五千兩?!自己這點巨款真夠十分之一啊,雍州的一年稅收入不過幾十萬兩銀子,一把寶劍就值五千兩,你怎麽不去搶?文天佑真想一口老血噴到他臉上,不過看到辰逸眼底那抹類似肅殺的幽黑,默默的把自己吐的血吞到肚子裏,弱弱的說道:“我看也沒什麽特別的······”


    他正說著,辰逸的整個身體貼過來,一激靈想躲開但是動作還是比男人慢了不止一步,手腳被辰逸以一個巧妙的姿勢製住,耳邊傳來濕熱的氣息,“哦,對了,你不提我都忘記了,救了你以後我那劍就不見了,讓你賠不過分吧?”


    過分!太過分了!我隻是個平民百姓就是攢一輩子的錢也不夠賠你個劍穗子的!


    但心裏的話到嘴邊卻成了,“不用這麽近我也聽的清······”緊盯著自己的攝人眼神還有陽光反射下那若隱若現的牙齒,讓他總有種被野獸盯上的錯覺,文天佑真想淚奔而逃,為什麽這人在別人跟前就是一副老實淳樸的模樣,在自己麵前就顯現出食肉動物的本性,果然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嗎?


    於情,人家是他的救命恩人,於理,人家為了救他才扔出去的武器,不管怎麽樣,自己這莫名其妙的債就這麽背上了,五千兩!自己這輩子能掙到這麽多嗎?心大如文天佑也感覺被晴空劈了一下,外焦內嫩,簡直恨不得那天被咬的是他,也許命大死不了,自己就不用欠債了。


    好像看出來他心中所想,辰逸那鷹隼一般的眸子鎖定他,“那日我雖然已經中了蛇毒,但是毒被內力封著才沒有擴散,如果不是出手救你,毒也不會擴散開導致昏迷,你懂得醫術就明白那蛇毒的厲害,我曾經服過奇物能化解一部分的毒,饒是那樣還昏迷了那麽久,如果你當時被那蛇咬一口,恐怕連半個時辰都挺不過去,所以你這五千兩銀子付的一點都不冤枉。”


    怪不得他中毒後表現異常,原來是有過奇遇,百思不得其解的異樣被他這麽一說,文天佑心裏那點不甘倒是少了些,自我安慰又充電完畢,勸慰自己,五百兩銀子都有了,五千兩還會遠嗎?


    見他臉色稍微好些了,辰逸斂目掩蓋住眸子裏的光,手的力氣也鬆了下來,用蠱惑的語氣說道:“也不必用銀子還,可以用其他的代替,比如說用你自己來······”他還沒說完手底下的人就開始劇烈掙紮起來,以他壓製的力氣和技巧,累死文天佑也掙脫不出來,但是不想讓他受傷,辰逸便順勢的鬆開了手。


    得到自由的文天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連滾帶爬的跳下了車,落到地上踉蹌了一下險些跌了個狗啃屎,勉強站穩了身形後,對上淡定如初的辰逸,“你,你······”


    心裏駭起千層浪,臉漲成了紫紅色,細瘦的手指抖個不停,憋了半天,文天佑才吐出幾個字:“我還銀子······”難道用身體償還債務的惡俗劇情要發生在自己身上嗎?但是這性別有些不對勁兒啊,雖然辰逸長的很好看,但是再好看也是男人啊,在這關鍵時刻,他的想法又像脫了韁的野馬跟隨前世看的電視劇情節奔騰而去,腦補是病,得治,但是他的腦迴溝已平,無藥可醫。


    這話一出口,於老大懵了,驢子也奇怪的看向這個突然跳下車的人,最平靜的就數剛才語出驚人的辰逸了,而且在自己說了這驚世駭俗的一句話後他還審視一樣掃遍自己的全身,那眼神讓他汗毛倒豎!


    “睡迷糊了吧?趕緊上車!”聲音不大,但卻像驚雷一樣在耳邊響起,被嚇到的文天佑沒動,隨即一道細若蚊鳴卻清晰無比的聲音好像在腦子裏響起:“我的意思是你當我的免費大夫,如果你自薦枕席的話我也可以考慮!”


    雖然驚疑於這傳音之妙,文天佑倒是重重的鬆口氣,不過,這語氣裏的妥協和期待是幾個意思?!


    後知後覺的羞恥於自己的一驚一乍,不好意思的摸摸後腦勺,文天佑低著紅的發透的臉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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