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響起的時候,莫箏是一點兒都不奇怪的。不如說,從她開始看電視到現在,已經等的很不耐煩了。


    三聲規律的扣手在透過厚重的門板傳進來,莫箏起身謹慎地盯著大門,不出聲。外麵也沒了聲音,似乎剛才的一切都隻是她的幻聽罷了。莫箏湊近玄關,手扶在門把上,拿不準是不是要開門。從貓眼中往外看,外麵是一團漆黑的,什麽都看不清。於是莫箏就這麽僵持在玄關處,既不敢開門,又不敢妄自走開。


    真要說起來這也算是自己作死,你說既然沒什麽事情你不好好地坐迴去繼續看那些無聊的電視,在這裏緊張兮兮的,不是自己作又是什麽呢?不過莫箏作了小半輩子了,也不差這一會兒。更何況自己老板和朋友現在還在人家手上呢,不謹慎一點行嗎?啊,你說說,兩條人命的,怎麽能夠不謹慎?


    莫箏默默地給自己打氣:線索準備完畢、小白準備完畢、廚房的刀準備完畢,不怕他不來,隻要來了,自己肯定給他個好果子嚐嚐。沒什麽可怕的,不過就是些宵小之輩,最多也就是耍耍刀子擺威風。


    手上一使勁,莫箏就要開門了。然而外麵那人似乎沉不住氣了,又敲了敲門。還是三聲,隻是這一次,那人還額外奉送一句話。


    “迎賓館是個好地方。”


    莫箏一驚,剛剛用上勁的手一下子又收迴來。迎賓館?果然還是和老板扯上關係了。雖然沒去過,但是對於迎賓館或多或少有所耳聞。知道那是個進去容易出來也容易,但是隻要別人想讓你不容易,那也確實非常不容易的地方。已經不指望老板能及時迴來了,但是現在這是什麽意思?是準備用老板來威脅自己?


    見過可恥的,沒見過這麽可恥的!莫箏氣得咬牙,尚在猶豫不決的時候,那人又說話了。


    “但是偶爾那會是個不那麽好的地方。”


    得,不跟他計較。莫箏幹脆地拉開門,門外站著一個陰鬱詭異的人影。很瘦,也很弱的感覺。那人遮在帽衫下的嘴角微微揚起,伸手把莫箏推了進來:“你倒識相。”莫箏翻了個白眼,心說我要是不識相又能怎麽辦?你這不是逼著我讓我識相嗎?你技高一籌啊,果然還是違法亂紀多了有經驗。比不上啊比不上。


    待到兩個人麵對麵坐在椅子上時,男人已經把連帽衫除下來。即使當年沒有看清那人的樣子,單憑那一雙冷淡的眼睛,莫箏就確認無誤。隻不過,自己到底有哪裏不一樣,竟然被這個人惦記了四年,還費盡心機地想要把自己幹掉呢?莫箏小心翼翼地打量著,生怕哪裏做的不好人家殺心一起,自己這一次估計真是迴天無力。


    男人的臉青白一片,一看就像營養不良的樣子。倒是那雙手,青筋凸起,修長有力,像鷹的爪子。要隻是論體格來說,莫箏覺得自己也許還能拚上一拚。但是男人眼神裏的陰騭直看得人背後發涼,莫箏是一點兒都不敢小看他了。這個人,怕是比那些個窮兇極惡之徒還要可怕。窮兇極惡,也不過是對活人。這個男人,可是連死人都不放過。


    深吸一口氣,莫箏故作鎮定地開口:“你叫什麽名字?”


    男人陰冷的眼睛一直盯著莫箏,聽見她問話,嘴角一揚:“黑,我叫黑。”


    莫箏黑線,這是中二期還沒過的節奏?哪有人會叫這個名字呢?該不會是動畫片看多了無法自拔所以帶入到現實來了吧?想是這麽想,莫箏倒是一點兒都沒敢大意。自稱黑的男人,雖然嘴角在笑,整張臉也在笑,但是那雙眼睛裏一絲笑意都沒有,冷得能凍出冰碴子。♀


    “哦,你叫黑。”莫箏喃喃地重複了一遍,過了一會兒,又問:“那你為什麽要殺我?”


    黑從衣兜裏模出把柳葉刀,十根纖長的手指從刀鋒上緩緩滑過,答:“有趣。”


    ……那個不好意思啊,糾正一下,這不是中二期沒過,這可能是中二期嚴重患者。大家注意一下啊,不要招惹人家呢……


    招惹你個毛線球!莫箏內心在掀桌:你丫一句有趣就可以把我搞得這樣不生不死嗎?一句有趣就讓我的生活大變樣翻天覆地換了個節奏啊混蛋?這是有趣就可以做的事情嗎?你耍什麽刀?還擺出一副貌似很酷帥狂霸拽的樣子?你真的不知道我超級想給你一下子的嗎?你一句有趣,我遭了多少罪?你一句有趣,你怎麽敢說有趣的?


    黑像是察覺到莫箏心裏的崩潰一樣,一把刀耍得看不見影兒,隻能看見銀色的刀光顛過來倒過去的。黑玩得夠了,將柳葉刀一把收住,起身道:“走吧。”言罷就來扯莫箏的胳膊。那雙手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剛碰完刀,冰涼冰涼的,竟和莫箏的手溫度無差。莫箏心裏一驚,反手拽過黑的手腕,在他的脈搏處模來模去。


    黑沒掙紮,眼見莫箏模得冷汗都下來了,才冷了聲說道:“不用白費心思了。你沒有心跳,我也沒有。我們是一路人,誰都不比誰好到哪裏去。”話一出口,莫箏整個人都不好了,往後倒在椅子上,一臉的震驚。


    怎麽都想不到,在這世上還存在著自己的小夥伴,而且竟然就是那兇手!怪不得看著這麽虛弱,原來也是個可憐人。不知道他重生時是不是也這樣忘記過去,原來這種事情還可以討論一下呢。


    莫箏心裏疑惑,嘴上卻不饒人:“誰說的?我才不跟你一樣呢,至少性別就不一樣。”黑看了看莫箏,沒說話,仍然記著來拉莫箏的胳膊,催促道:“快走,跟我走。”


    “你幹什麽啊?”莫箏被她拉起身,整個人就要往玄關走。黑到底是之前就已經死亡了,還是在殺死自己之後才死的呢?莫箏跟著黑的腳步,抓緊時間問清楚。她需要知道,黑是因為自己太過特殊想要找個同伴,還是因為看見了自己的情形才想再實驗一番結果把自己實驗進去了。這可太重要了,一個是無聊到發瘋,一個是發瘋到無聊。危險程度都是一頂一。


    注意注意,這不是演習!再通知一遍,這不是演習!莫箏頭上的小警報嘟嘟地開始響,扒住牆拐就不願意走了。


    黑手裏刀光一閃,莫箏的手背上頓時出來一刀極細的傷痕。血液將出未出,就那樣緩緩地停留在傷口處。莫箏知道,這是把好刀,用刀的人也是頗有技巧。萬一這刀在自己脖頸上再深一寸,自己能不能來第二次重生還是個未知數呢。當下也不敢造次,踉蹌地跟在身後。直到了玄關才拐過彎來,立馬又不願意走了。


    “我憑什麽跟你走?”莫箏皺著眉死活不願意動彈:“我們老板和吳言在你手上我知道,但是要是我走了你還是不放過他們怎麽辦?你得給我個憑證,要不然你就把我在這解決了,然後隨你背走還是一塊一塊帶走吧。”


    黑的臉色冷了三分,隨後又冷了三分,拿著刀就要往莫箏身上比劃。莫箏心一橫,把脖子湊上去,一臉的英勇就義。兩人對峙起來,一時竟也是互不相讓。


    黑甩手將莫箏的鞋子丟給她,怪聲怪氣道:“我保證?我保證了你就信?迎賓館那樣的地方,我能拿他們怎麽辦?不過就是把他們困住一時。”眼看著莫箏又要動腦筋,黑冷冷地補上一句:“但是你要是不配合,我不保證會不會有事。”


    哎,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再說話就沒意思了。莫箏換上鞋,幸好之前換上了外出的衣服,要不自己就得穿著家居服丟人現眼了。黑看著她慢吞吞地換鞋子,嘴裏諷刺道:“你還不死心?真以為人家還能來救你?”莫箏裝作沒聽見,專心致誌地穿鞋,隻是心裏確實是絕望了的。黑說的沒錯,哪裏還能指望。


    忽然又想起小白來,莫箏手指碰了碰褲兜裏的手機,猶豫地看向黑:“我能不能留個紙條?你放心,不會把你泄露出去的。”


    黑一臉的冰碴子,說的話更是能凍死人:“你覺得我像會讓你留紙條的人?”


    “不像。”莫箏搖頭,跟在黑身後認命地往外走。走廊裏黑漆漆的,還沒等莫箏關上門,黑突然身形一動,莫箏隻聽得到耳邊有人的聲音在掙紮,竟然不止黑一個人!


    莫箏心裏的疑惑又加重一分:這第二個人是哪裏來的?怎麽的也在自己家外麵晃悠,可別是誤傷了好人吧?莫箏心驚膽戰地模著黑往打鬥的地方走,趁著應急燈,正巧看見大黑的刀劃過那人身上,接著那人就如同一袋子沒有生命的土豆一樣倒下去。莫箏捂住眼睛,不敢再看。


    “走。”黑走過來,挾持著莫箏開始下樓。莫箏顫巍巍要去模模那人的心跳,黑卻不給她這個機會,隻說:“不會死,你別耽誤時間。”莫箏別無他法,隻能相信。倒在地上那人看著極其眼生,恐怕真是倒了黴才攤上這事兒。沒死就好,還有希望。萬一黑再給補上一刀,那可真是連救護車都省了。想到這裏,莫箏連忙跟上黑的腳步。這下倒是黑不走了。


    莫箏看著黑走迴去,在那人身上翻翻找找,找出個手機來。也不知道在幹什麽,像是打了幾個字。然後黑才走過來,兩人一同從逃生通道離開了這棟住宅樓。


    黑色切基諾停在樓下,莫箏心裏叫苦不迭:這車好啊,太好了,裏麵藏個人那是綽綽有餘的。但是在城市裏開著切基諾,你就不覺得太紮眼了嗎?警察不來找你那都算眼神不好使啊。你這真的是來違反法紀嗎?那你倒是低調點來啊拜托您啦。


    黑色的切基諾映襯著黑的一身黑衣,隱藏在夜色裏。莫箏突然覺得有點無力:這名字起的好啊,貼切。又轉念一想,這一去啊,還就是迴不來了呢。l3l4


    (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之再世為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灰質白質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灰質白質並收藏重生之再世為屍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