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總是常變的,可能前一秒你還在談笑風生,下一秒就被埋進潮濕的泥土之中。♀浮華和虛幻不過是時間長河裏稍縱即逝的塵埃,再耀眼的光輝都有黯淡的一天,再痛苦的噩夢都有結束的時候。同樣的,矢誌不渝的愛情終有褪色的一天,再深切的恨也該隨著時間的流逝掩埋進不見天日的曆史裏去。


    然而莫箏現在害怕的是,有一個變態對她恨得深沉。


    如果不是深入骨髓的恨意,怎麽會有人一刀一刀割爛自己的脖子然後置之不理;不過不是恨得徹夜難眠,怎麽會看著自己遍是血跡的屍體坦然相對;如果不是變態,又怎麽會時隔四年之後再度找上門來?莫箏越想越害怕,往日裏看過的電影裏那些神出鬼沒表情詭異的人,一個個都好像有血有肉地出現在眼前。每一雙手都是血紅的,滴答滴答地往下麵淌血。


    莫箏雙手撐著桌子,唿吸困難。丟出去的手機就讓它先躺在那裏,她現在需要冷靜下來思考一些事情:首先,這個人是怎麽得到自己的聯係方式的?或者說,這個人潛伏了多久?


    這幾年莫箏一直隱姓埋名地在生活,從家到辦公室,再從辦公室迴家,偶爾去個便利店轉一轉。留下的聯係方式也全都是辦公室的號碼。除了幾個比較熟稔的朋友,幾乎沒有人知道莫箏的存在。大學畢業之後,莫箏也斷絕了和以前同學的聯係。就連父母也都是電話聯係,為了不波及到家人,更是再也沒有迴去過。所以這個人到底是怎麽聯係上自己的呢?還是說這麽多年,自己其實一直活在那人的監視之下?


    最近有什麽特殊的事情發生嗎?莫箏緊緊扣著桌沿,又想起王清文之前被跟蹤的事情了。看來這裏也不安全,那個人最近有所動作了。跟蹤王清文應該隻是為了確定自己的行蹤,如果那天落單的是自己,那麽就不是被跟蹤這麽簡單的事情了。♀


    看來自己還是太大意了,以為這樣就能得過且過地一輩子。莫箏咬牙,全身上下猶如被冰水淋了個透,恐懼和不甘牢牢地糾纏著她。既然那人不願意放過自己,自己坐以待斃又有何用?你不讓我舒坦,那我就也讓你不安生!反正我是死過了的,不怕再死一迴!


    莫箏起身,腳下還有些不穩,踉蹌著走過去撿起手機。上一個來電果然沒有捕捉到號碼。莫箏麵無表情地刪除掉這一條通訊記錄,然後撥通保安處的電話後,要求徹查王清文被跟蹤那一天的監控錄像。保安處的頭子懷疑地問起原因,莫箏隻說可能與秦風正在做的個案有關。大概是見多了這種事情,保安處的男人不說話了。隻是說如果要調錄像需要向上頭匯報,要求莫箏等一等。


    “沒問題。”莫箏另一隻手拿起牛女乃杯放進水池,打開水龍頭,看著杯子裏泛著淡白色的水,忽然又想起來一件事:“不麻煩你們查,我自己來就好。錄像幫我複製一份,不需要送上來,什麽時候好了發個短信給我,我自己去拿。”


    那邊應了一聲表示知道,然後就是劈裏啪啦的聲音,想來是在運行什麽儀器吧?莫箏掛掉電話,雖然機會不大,畢竟那人當年可是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死了一個人,悄無聲息地隱藏了四年,怎麽可能這麽輕而易舉就被監控錄像檢查出來。甚至那日王清文能夠察覺出自己被人跟蹤,除了王清文極度敏感的直覺,恐怕也是那人故意為之。


    我要來了,他在那麽說。是威脅,也是在打招唿。惡劣至極的把戲,卻很有用。


    “艸!”莫箏煩躁得靠在水池邊,這幾年那人算是把自己折騰得夠嗆,連噩夢裏滿滿地都是這檔子事。刀傷、流血、猙獰的傷口,還有每次半夢半醒之間斷續不明的話語。嚴格來說,這已經算得上是ptsd(創傷後應激障礙)了。這一次如果不把這個混蛋抓住,莫非她還要膽戰心驚地過上幾十年?


    你完蛋了,莫箏恨恨地詛咒著:讓我逮著你,看我不把這些年的都討迴來!讓你也知道知道脖子被人掏個洞的感覺!你要是也能活過來,咱倆就不死不休地耗著吧!看誰整死誰!


    兵法有雲,驕兵必敗。♀從那人堂而皇之地打電話過來的行為來看,應該是對自己格外地有自信。看來那個人還是小看了她,把她當成四年前什麽都不懂的傻子。莫箏冷笑,這一迴她可不會不明不白地再去死一迴。


    莫箏想起另一件事,於是又撥通手機:“喂,小白嗎?我是莫箏……”


    秦風side


    “他們都不在了,你有什麽想要說的嗎?關於你自己,或者關於你的父母?”秦風前身微傾,個頭不大的李南在他麵前顯得更加不起眼,低著頭,視線膠著在自己麵前的地板上:“……我沒有什麽要說的。”


    哦?秦風微笑,又繼續問:“你為什麽不抬頭呢?”


    “……”李南索性把身子蜷縮起來,雙腿搭在椅子上,把自己縮成一團。隻要自己不說話,很快就能過去的吧。爸爸媽媽會迴來的,會生氣的話都是麵前這個諮詢師的錯。


    “一個字都不願意說嗎?那不然我問你幾個問題好了,你點頭或者搖頭都可以。明白了嗎,李南?”秦風繼續循循善誘。不願意說話的來訪者是最難纏的,因為秦風根本吃不準對方到底在想什麽?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或者其實沒有聽進去,這些都是諮詢師需要得到的反饋。


    李南既不點頭也不搖頭,就像個木頭人一樣拒絕著秦風的了解。自閉症兒童的典型特征,秦風頭一次覺得束手無策。雖然之前從李南爸爸那裏得到了一些信息,但是問題的關鍵還是在小孩子身上。李南雖然表現出一副很依賴父母的樣子,但是或許連她本人都沒有意識到:她對於父母潛意識裏的抗拒。


    “你的爸爸媽媽都很忙,以前總是沒時間陪你,是嗎?”秦風希望先從這些細小的地方入手,李南目前對他已經表現出非常明顯的不信任,暫時還是不要太激進,同時也是為了判斷李南的自知力是否可靠。然而李南卻像是打定了主意一樣,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對於來訪者病情的判斷,其實很大程度上也會由來訪者本人意願決定。如果來訪者自知力完整,同時具有求醫意向,那麽在判斷病情的時候就會將這一點納入考慮,而且這一類來訪者通常狀況良好。像王綺思那樣的,就屬於本身具有求醫意向,雖然病情出現的時間較長,但是好在自力知尚且完整,所以秦風還是很有信心的。所以李南就是上帝派來考驗他的嗎?


    秦風放下手中的筆,沒什麽需要記的東西,所以留著也是無用。如果不能撬開李南的嘴,莫非他要一個人自言自語地在這裏說上半個小時?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到一個能夠觸動李南的話題。


    “你愛他們嗎?”秦風問:“你的父母,在每一個他們晚歸的晚上,你會不會希望他們陪你?”


    李南沒有反應。


    “曾經你確實愛過他們,但是是什麽時候開始不一樣了呢?你不願意見到那兩個人,卻又不希望被看出來,所以你做出一副孤獨症的樣子。你恨他們。”秦風一字一句地說道,好像隻是在說什麽稀鬆平常的事情一般。像是怕李南聽不清,又重複了一遍:“你恨他們,我認為是這樣的。你覺得呢?”


    李南終於抬起頭看著秦風,眼睛裏看不出特殊情緒。這本身就是很奇怪的事情了。對任何一小孩子說出這樣的話,都會很快招來反對,情緒激動的小孩子還會哇哇大哭。然而李南的性子和她的媽媽很像,都是波瀾不驚的那種。秦風想,如果不是李南真的不在乎自己在說什麽的話,那就是她確實沒有要反駁的意思。


    “所以,你恨他們?”這一次秦風換上了疑問的語氣,他需要小心求證。之前的猜測種種哪怕是說出了花,沒有當事人的表態都是在扯淡。秦風暗暗思考一番,又問:“你為什麽恨他們?”


    小女孩自顧自地看著秦風,視線的膠著點從剛才的地板轉移到秦風的臉上。間或眨一次眼睛,仿佛看著的不是人類,隻是沒有生命的物體罷了。秦風意識到這個孩子可能不是真的傻,而是太聰明。


    “李南,你要自己想清楚。現在不是我幫你,能幫助你的隻有你自己。如果你不願意說話的話,就算我想幫也幫不了。”秦風淡淡地坐直身子,離李南稍微遠了些:“我這裏沒有開那些攝像裝備,唯一一隻錄音筆就夾在我的筆記本裏。但是很幸運的是,今天我沒有打算用上它。你說了什麽,除了我,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而我你可以把我當成一盆花或是什麽別的東西,隨你喜歡。”


    這個孩子恐怕是想到了自己會留下記錄這樣的事情,所以才一直不願意說話。秦風不知道現在的小孩子到底是從什麽地方學到這些東西的,網絡是不是普及得太過火了些?


    李南麵具一般的表情終於有了裂痕,她看著秦風很愜意地後仰著,懷疑地四處望了望。手指指著秦風的筆記本,秦風點頭。於是李南拿過那本厚厚的筆記,拿出裏麵的錄音筆,反複確定沒有在工作狀態。確認完這些後,李南幾不可察地放鬆了一瞬,隨即又緊繃著身子,說出了見到秦風後的第一句話:“我要迴家。”


    “可以。”秦風也很讚同:“諮詢結束你就能迴家了,我這裏也不是托管所,不會扣押你的。”


    “我是說現在。”察覺到秦風在可以逃避話題,李南很不滿地提出:“現在。我不會告訴你任何事情,你不用白費心思了。”


    現在的小孩子是不是太超前了一點。秦風想起自己這麽大的時候,別說是繃著一張臉了,就是憋著一天不說話都難。至於莫箏那樣的,14歲說不定還守著電視看動畫片呢。秦風撫撫額頭,有點兒頭疼:“小朋友,這可不是你說了就算的。”


    你說白費心思就白費心思了?


    那你要是許個願說世界和平全世界人民就載歌載舞親如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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