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什麽意思!”李南爸爸的聲音聽起來很憤怒:“你的意思是這些都是我的錯嘍?!我每天辛辛苦苦賺錢,一天到晚忙得要死要活,她自閉還是我的錯?”


    這是矛盾爆發的節奏?莫箏知道這時候自己應該堵住耳朵不要再聽,畢竟這是諮詢過程中的問題,如果秦風需要幫助的話肯定會叫自己的名字。不過按秦風那種悶騷的性子來看,求助基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事實上,莫箏確實這麽做了。招待就是招待,不該自己管的事情最好能夠躲進角落,免得招人話柄。於是,太陽正好,暖風微醺,莫箏端著一杯熱牛女乃,耳朵裏塞了小耳塞,坐在桌子上擺弄著手裏的手機。剛剛吳言打電話進來之前到底在思考什麽呢?


    莫箏模模脖子,那上麵早就沒有被割傷的痕跡了……傷痕!李南!


    對了,就是這個!莫箏想起李南身上青青紫紫的傷,絕對不是自己能夠做到的。她不是沒有見過有自虐傾向的孩子,那些眼神躲避的孩子手腕上和四肢上遍布深深淺淺的傷口,但沒有哪一個會想李南一樣傷在背上。而這種事情向來是瞞不過家人的,除非是有意為之。莫箏心裏開始懷疑起李南的家庭情況。


    正想著,李南的爸爸摔門而出,一張臉氣得通紅:“我不跟你說了,有病!”而李南的媽媽隨後也出來了,麵容表情還是淡淡的。雖然李南媽媽沒有說什麽,但是看得出來也是心情不快的樣子。老板現在是越來越能耐了,能同時把兩口子氣成這樣。出氣筒什麽的標準就是自己了……


    莫箏連忙站起來,摘下自己的耳塞:“李先生,你這是怎麽了?”秦風到底是說了什麽不好的話嗎?剛才辦公室裏的爭吵是怎麽迴事?莫箏對於裏麵發生的事情還不清楚,然而作為前台招待,這個時候是肯定不能裝死人的。於是盡管麵前這個男人可能是家庭暴力愛好者,莫箏還是極有禮貌地微笑:“有什麽問題可以說出來,我們一起解決。♀”


    “解決?”李南爸爸冷笑一聲,一把推開莫箏:“有什麽好解決的?我看你們什麽諮詢師不過都是騙人的!說的話顛三倒四不知所謂,沒有找律師追訴你們的法律責任就已經算我很仁慈了!”李南爸爸罵咧咧地踢翻了幾張椅子,也不去看身後的妻子和尚在辦公室的女兒,狠狠地摔門離開了。


    莫箏一臉無辜地看著被摔得很大聲的門,覺得還好這扇門夠堅固。以前也不是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來訪者,大門也來迴換了好幾次,後來秦風氣急,索性換了個鋼化的,從此再也沒有壞過,當然也沒有人再摔過就是了。莫箏覺得老板很有先見之明這話我們先略過暫且不表,莫箏的注意力現在完全集中在李南的媽媽身上。


    這真的是個大美女。李南媽媽進去辦公室之前莫箏還覺得這是個還不錯的美女,但是現在對比起李南爸爸的失態,倒是顯得李南媽媽更加沉著大氣了。莫箏看了眼辦公室,發現沒有人要出來的跡象。秦風出現在辦公室門口,微笑著看了她一眼,輕輕把門關上了。


    想必現在是秦風和李南小朋友的獨處時間了。莫箏會意,也不去取迴杯子,反而引著李南媽媽來到茶水間,順手又給她泡了杯咖啡。


    “謝謝。”李南媽媽客氣地點頭,莫箏看到她的一雙手潔白修長,一點兒沒有做家務的痕跡。即使是莫箏這樣懶於做家務的人,手上也會有一些細小的繭子。但是這個已經為人母親的女人,卻當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莫箏心裏歎氣,覺得這雙手可能也幹不出虐待女兒這樣的事情。


    “不用謝。”莫箏坐在她對麵,手裏捧著的還是熱牛女乃。莫箏轉一轉手裏的杯子,裝作漫不經心地和她說話:“李先生看起來很生氣的樣子,不知道我們老板哪裏冒犯他了呢?要是我們老板做錯了,我代他向您道歉。”


    茶水間向來是嘮家常的好地方,莫箏最喜歡這裏。♀平日裏和清文姐說說八卦什麽的也是湊在這裏。不大的茶水間三麵擺上櫃子,茶葉、衝劑、牛女乃都標得很清楚。空氣中小小的塵埃飛起,在陽光下的照射下顯得格外清晰。李南媽媽坐在這裏,手裏捧著濃鬱的咖啡杯,不自覺放鬆了一直繃著的臉龐。


    淺淺地抿了一口咖啡,味道還不錯,看來這家諮詢室老板的品味還不錯。“和秦先生沒有關係。”李南媽媽緩緩說道,貌似正在說的不是她老公,裏麵坐著的小女孩也不是她的女兒一樣:“他隻是不願意承認自己有錯罷了。傲慢,不聽人勸,他那種人一直都是這樣。我習慣了。”


    這樣評價自己的丈夫真的不要緊嗎?莫箏黑線,表麵上卻是不敢表現出來的。也不敢繼續問了,生怕又聽到了什麽不足為外人道也的東西。死得早的人,十有□是因為知道得太多。


    然而李南媽媽卻沒有放過莫箏的打算。大概是因為一直沉默著不說話,此刻就好像突然起了興致一樣想要找個什麽人說下去。很不幸的這個地方除了莫箏沒有第二個能夠傾聽她說話的活物。於是即使很不願意也隻能硬著頭皮上的莫箏內心裏默默悲憤著,覺得清文姐就這樣丟下工作實在是很不應該。


    “秦先生說,李南的問題很有可能是家庭導致的。比如說父母感情不和,或者父母雙方忙於工作,無暇顧及小孩子的成長什麽的。”李南媽媽說到這裏突然笑了,看向莫箏:“你有丈夫嗎?”


    和自己有什麽關係?莫箏猶豫著想了想:“這個,算是有的吧。”莫箏迴答地很敷衍,李南媽媽也沒有責怪,反而像是懂得了什麽一樣。


    “如果你有丈夫,相信你的丈夫也是一個把事業放在家庭之上的人。”李南媽媽篤定地說道,:“李南爸爸也是。不過沒關係,因為我也是這種人。在我眼裏,工作是真的比家人要重要一些的。”


    上班族對於這個問題素來是很頭疼的,畢竟一邊是自己的前途,一邊是和自己朝夕相處的家人。但是李南媽媽選擇地這麽幹脆,反倒是透出一種決絕之感。莫箏點點頭,不發表意見。她相信,李南媽媽說這種話,肯定不是為了聽別人怎麽說。這麽多年了,該說的周圍的人肯定早就說過了,李南媽媽可能隻是想要找個人傾訴一些無人聆聽的事情罷了。而且每個人的價值觀都不同,沒有人有權利去評判別人的選擇。


    “李南的病是從小學開始的,最開始我們都沒有注意,隻是覺得她說話變少了,和別人交往也少,或者就是不愛出門,在家裏的時候也一直是縮在自己的臥室。當時我們以為是李南鬧脾氣,沒想到後來……”


    李南媽媽頓住了,看著莫箏一臉認真地聽她說話,不由得笑笑:“沒什麽,這些事情其實沒什麽好對被人說的。”說罷看了一眼手機,然後起身離開,莫箏隻來得及聽到最後一句:“我先走了,等到諮詢時間結束我再來接李南。”


    人一旦離開就真的是很徹底,李南媽媽把咖啡杯順手丟進垃圾桶,所以莫箏就像是一個人坐在茶水間發呆一樣。莫箏一口喝光牛女乃,想到一件事情:李南媽媽從始至終都是稱唿她的女兒全名。


    其實這是一種很生疏的叫法,像是莫箏的媽媽在家裏的時候就會喊她的小名。但是李南媽媽像是習慣了一樣,沒有一次叫出親昵一些的稱唿。莫箏想這一家人之間的關係雖然不壞,但是也許也沒有那麽好。譬如李南那個脾氣暴躁爸爸,譬如李南這個一直很冷漠的媽媽。


    大約就是今天事情格外多的樣子,莫箏剛送走李南的媽媽,手機就又響起來,隻不過這一次,沒有號碼顯示。


    莫箏看著手機好一會兒,就好像裏麵隨時會蹦出來一個吃人的怪獸一樣。手機鈴聲響了很久,後來直接掛斷。莫箏拿著手機,不敢放下。果然,兩分鍾沒過,又是一個未知號碼打來的電話。莫箏深吸一口氣,接通電話後小心翼翼地貼在屏幕上,去聽對麵的聲音。


    電話裏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所以莫箏連對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而那人也仿佛知道莫箏的行為一樣,一言不發,安靜地很是詭異。這是一場比耐心的遊戲,莫箏等著那人主動敗下陣來。


    今天是十月份,距離莫箏重新開始生活已經過去了四年時間。莫箏不知道今天這通不明電話是不是和自己有關,但是最近怪異的事情確實越來越多了。清文姐被跟蹤的事情也好,後來莫名其妙的綁架案件也好,世界好像圍繞著莫箏在打轉,就好像她活了二十幾年突然被發現是主角一樣。莫箏覺得很不對勁,也很不安。


    當年的兇手一直沒有消息,盡管秦風用盡了各種方法去追蹤,也依舊沒有那人一丁點兒的消息。神秘,變態,或者說惡趣味,這是莫箏唯一的印象,而這幾個字就像刺刀一樣深深地印在了她的骨頭裏。


    她想她是真的被人盯上了,電話對麵傳來怪異的聲音。準確來說,是有人在笑,笑得快要斷氣了一樣。


    而那聲音莫箏總覺得在哪裏聽過,很耳熟,也很恐懼。桀桀的怪笑聲環繞在小小的手機聽筒裏,莫箏頓時驚起一身冷汗:這聲音,和自己在夢中聽到的一模一樣!


    即使沒有麵對麵,莫箏還是產生了一種被人陰冷盯著的感覺。那人仿佛看透莫箏一切的心理活動,聲音低沉刺耳,不像人聲反像電子音一般,應該是經過了特殊處理。那人說的很慢,很清楚,卻很直接,沒有停頓。莫箏後來想起那應該是視線設定好的台詞,但是當時的莫箏太過害怕,聽完那句話後直接摔了手機。


    “我來找你了,我來找你。你跑不掉的,你的命是我的……”


    曾經那個夢裏聽不清楚的話似乎一下子被補全,一模一樣的語氣,一模一樣的聲調。猶如從地獄裏開出的彼岸花纏繞的香氣,莫箏僵硬著身子動彈不得,被摔出去的手機可憐兮兮地躺在不遠的地方,屏幕上顯示通話已結束,然而莫箏還是不敢輕舉妄動。


    那個變態還是不願意放過自己。莫箏麵前的牛女乃杯涼地很快,原先漂浮起來的塵埃也突然伸出了利爪一般可怖。坐在陽光明媚的茶水間,走出幾步就可以看得到秦風,莫箏還是覺得這一切如此地不真實。


    她要死了,她想。雖然已經沒有了活人的生理機能,但是這一次可能連苟且偷生都做不到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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