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


    “嗬嗬,莫離,我發現我的聽力越來越好了,又是我贏了哦!”


    少年伸出手臂,捉住了那個故意弄出聲響的紅衣男子,他看不到紅衣男子無奈而悲涼的笑容,更加看不到他身後不遠處那道注視的目光是怎樣執著而憐惜。


    落日的餘暉在他的身上披灑出深深淺淺的金橙色,一頭青絲簡單地被束起,傾瀉而下的發尾餘梢會隨著轉動劃出一道好看而亮眼的弧線,配著那白衣,恍然若仙,容貌在光下看不清楚,一層絨絨的細碎光芒勾勒出朦朧的輪廓,卻惟獨那一雙眼睛明亮地炫目,似有七彩,全是餘暉映射。


    寬大的衣袖勾在花枝上,花不勝重,人不勝衣,瘦弱的身軀仿佛風一吹就會倒下,風拂過,卻是暖融融的笑意,看得讓人心碎。


    “是,子瑜最厲害總是能夠捉到我!”紅衣男子說著,語氣帶著哄騙和討好,“可是累了嗎?累了就休息一會兒吧!”


    “不累,咱們繼續吧!這鳳凰是我最熟悉的了!”悄悄垂下手揉了揉腿,剛才不知道是撞在了哪裏,有些疼,也許都淤青了吧!可惜,他看不到。


    眸中沒有情<,依舊是水眸,卻已經清澈見底,那黑仿佛愈發深邃,又仿佛淺淡無憂,看得人一陣陣心痛。


    “可是我不熟悉,你不是想要累死吧!我還想活著迴到涼國哪!”紅衣男子口氣有些不好,向天翻了一個白眼,餘光掃到那個青衣男子離開了,悄悄鬆了一口氣。


    “他已經走了,你不用騙了。”莫離的神色瞬間變得冷淡下來,看著麵前少年的表情也驀然淡漠,突然覺得無話可說,索性拉著他坐在了地上。


    一床床錦被鋪在地上成。便是腳踩上去也是柔軟地。如墜雲端。更不要說坐下。躺下。都是一樣地舒適。以天為被。以地為床得就是現在這樣吧!往後一仰。枕著胳膊。看著黑暗一點點吞沒霞光。(..tw)看不到光明地方向。


    “怎麽能夠說是騙呢?我隻是想努一些。不會成為他地負擔。不是都說人若是瞎了力就會變得很好嗎?我正在試著聽這個世界。說定哪一天。我真地可以聽到花開地聲音……嗬嗬就沒有這個福氣了!”前麵說地還有些正經和淡淡地傷感。到了後麵。卻是嬉笑。少年伸展開手臂乎是在擁抱著天空地幽深。


    聽到花開地聲音嗎?莫離扭頭。正好看到少年唇邊那抹笑容。很淡很輕。不同於以前地憂傷落寞。能夠看到快樂釋然地感覺。是因為可以擺脫過去地生活所以快樂嗎?是因為……可是知不知道。今天……心裏有些堵|難過。張了張嘴什麽也沒有說。


    “擁有地時候不覺得應該珍惜。隻有在失去地時候才覺得曾經幸福現在已經失去了光明。卻不妨礙我得到幸福。”蘇木青。他就是我地幸福所在吧。隻要有他在。便是天塌下來也不需要擔心。這樣地篤定是什麽時候地事情呢?子瑜不知道。似乎從那個軟趴趴地嬰兒時期。他就已經習慣於依賴那樣地一雙大手。把自己全然交托到他地手上了。


    所以。不會覺得不可接受。驚訝是一陣子地事情。過後許久地都是幸福地感覺。這樣。就可以不用分開了吧。那麽怎麽樣地失去都可以承受。眼睛算什麽。疼痛算什麽。委屈。那又算是什麽。隻要你還要我。隻要你不會拋下我。那麽什麽我都可以承受。


    子瑜笑笑。努力地睜著眼睛。想要看到天空地顏色。卻依舊是一片黑暗。可以幻想星空地蔚藍。可以幻想落日地燦爛。也可以幻想晨光劃破天際地刹那暈嵐。黑暗。何嚐不是一張紙。可以任由幻想來塗抹。看到更多地色彩?


    “子瑜,你……都知道了?”莫離總是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半臥著,支起身子,看著子瑜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問著。


    “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既然他不想要我知道,那麽我什麽也不會知道。”子瑜否定了莫離的話,收了笑容,閉上了眼睛,輕聲說,“那些夢,一路上過來時候我做的夢,都是真的吧,你一直都在幫他隱瞞,隱瞞是怕我發現,還是怕我識破你們的詭計多端?莫離,雖然很不想說,但我知道的時候還是很討厭你,我討厭別人騙我,無論什麽原因。”


    那一場場的春夢之所以會了無痕跡,除了自己身上的藥物作用,再就是莫離在掩飾痕跡吧!自己太信任莫離,所以忽略了這些可能,又或者,隻是太想逃離,所以故意不去想陰謀存在的可能。


    說到底,還是自己大意了。被算計又能夠怨得了誰呢?


    為什麽從來不去想七日是為了什麽存在,為什麽從來不曾想那個金色的小香爐為什麽總是掛在床前,為什麽從來不去想記不住那些經過是為什麽?有太多的問題,都在忽略,因為不願意記起,不願意麵對,所以逃避


    躲藏,以為隻要視而不見就可以了嗎?


    嗬嗬,逃避果然會使問題更嚴重啊!


    “也不算騙吧!”莫離平躺著,感受著拂麵而過的微風送來花朵的幽香,眼中的天空也愈發深邃暗藍,“我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好幾次想要跟你說,也不好開口,他就在趕車,你讓我怎麽說?何況,那時候說也晚了,七天,離開他你活不過七天,已經是事實,無法改變了,你會怎麽做,還不是依舊接受?”


    “嗬嗬,你還真是了解我啊!”還是會逃避吧,會裝作不知道,然後拚命趕迴來,一樣的結果,一樣的過程,沒有什麽不同。


    有些話說不得,話說透了,心也涼了。有些事想不得,事想透了生而無望。


    天色越來越暗,最後的一抹餘暉也落入了地平線下,似乎被深深埋藏了起來,再也看不到了,而新月的光輝卻還不曾布滿天際,壓抑而沉悶的陰鬱氣氛。


    “該走了。”莫離率先起身,想拉子瑜起來,可是身旁的人卻不願意動彈舊躺著,眼眸中黯然無光,好半晌,才緩緩道:“等我一下吧,讓我感受一下那是怎樣的毒藥讓我變得不像自己。”


    以前應無暇:會在子夜之前過來,開始他的索取掠奪,所以子瑜從來不知道自己身體內的毒竟然還有著春藥的作用以完全麻痹身體的感知,沉浸在別人給的快樂當中,是真是假都無從判斷。


    七日情,果然是好霸道的毒藥。柳沒有絲毫的辦法不知道是怎樣養出來的活毒經過了混同已經可以被稱之為奇毒了,毒奇效也奇,這種隻在典籍中存在的毒藥,這種失傳了近百年的毒藥能夠用在自己的身上,還真的是很幸運哪!


    據說,那是一個元容的老為了讓心愛的女子不會遠離他而製出的毒結果卻很意外,不是那女子遠離了他是他遠離了那女子,最終子沉睡七日而死,好像是睡美人一樣死掉了不會有王子的搭救。


    應無暇的毒術應該也是一了吧,至少比蘇木青高很多,應該是吧!他倒是真看得起自己,用了一年的時間來養毒,用了一年的時間來下毒,好有耐心,好厲害!


    這次放自己迴來,為的也不過是複一下蘇木青吧!讓他身敗名裂,或者是讓他難過?應無暇的心思從來都很難猜。


    “子瑜,可是累了,迴房睡吧!”蘇木青說著已經走到了子瑜身前,抱起了那柔軟而微涼的身子,眉宇不展,把自己喜歡的愛子送到另一個男人的床上,誰會願意?誰能夠承受?


    如果這就是你的報複,那麽,應無暇,你真的做到了。手臂又緊了緊,想起那小小嬰孩兒軟軟的身軀是怎樣漸漸長大,想起那皺巴巴的小人兒是怎樣長成如今的如玉少年,想起那最初的唿喚最初的笑顏,還有最初的……不會放手,他不會放手。


    “爹爹,子瑜還不困,再跟子瑜說會兒話吧!”雙臂攬著蘇木青的脖頸,好像小樹賴一樣攀著他,不想放手,即便,意識已經有了些混沌。


    “好,子瑜想要說什麽?”蘇木青虛應著,他感受到了子瑜身上傳來的不一樣的顫抖和熱度,那毒又發作了嗎?


    房門口,那個可恥的人正在輕笑著,帶著幾分調笑的眼眸掃過子瑜,毫不客氣地接了手,說:“還是我來吧,這時候他的痛苦還小一些,若是等到明天來他會更難過。”七日情是從第七日的子夜開始發作,若是第二天子夜前還不能夠得到對的人相助,就會沉睡,七日之後才會是死亡。


    他舍不得他死,所以才會在算計了蘇木青之後還專門在第二天去救他,隻可惜,這份人情,沒人會領!看不到蘇木青變臉,應無暇依舊很高興,手指揉搓著子瑜水潤的嘴唇,看著他無意識地咬住了他的指尖,舔著,莫名地覺得興奮。


    蘇君,誰又能夠想得到有一天蘇君的愛子會成為他的玩物?而且,他還要眼睜睜看著。


    “便是你殺了我的父親,我不會恨你,殺了刺花門那麽多人,我也不會恨你,可是,誰讓你殺了刺使呢?那是我唯一的親人,也是唯一把我當做親人的人,所以,蘇君,我不會殺你,我隻會報複你。”


    喃喃自語,不管門外的人聽見與否,轉身走向床邊,連門也不關,直接把子瑜拋在床上,解開他的層層衣衫,看著他的膚色逐漸變得粉紅,看著他在自己身下顫抖……還有什麽比這更好的報複呢?


    門外,蘇木青靜靜走開兩步,也不曾遠離,站在那一片鳳凰花前,看著那落也殷紅,色不曾褪的鳳凰花,百味陳雜,眸色萬變,因為子瑜,他不能夠殺了應無暇,因為要讓子瑜活著,他就要放任他們永不終止的糾纏……心痛,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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