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魯城的旗杆上幾次易幟,前段時間看還是涼國過段時間又成了太康的龍騰旗,再不然就是虎踞軍的金虎旗,換來換去,弄得周圍的村民都暈了,輕易不敢上前投靠。


    有掛著金虎旗其實是涼**的情況,還有掛著黑焰旗其實是虎踞軍的情況,太康和涼國不斷地玩兒著兵不厭詐的把戲,倒是先把周邊的村民給弄暈了,不敢上前,隻怕不巧遇到涼國的,直接就是一場殺戮,屠城的事情他們不是沒有幹過。


    當然,也是要分情況的,涼國有的時候不會屠城殺戮,反而會擄掠人口,當然了,在下一場戰爭的時候這些擄來的人就成了衝在最前麵的擋箭牌,於是戰場上常常可以看到這樣的情況,一些人哭著衝過來,甚至手中隻是鋤頭柴刀。


    怎麽辦,殺還是不殺?大家都知道那是太康的百姓,卻不能不殺,若是任由他們衝毀了隘口,打開了城門,死的就是自己的軍士,隻能夠殺,如蝗的箭雨飛射而下,成片成片的人倒下,滾石,熱油,圓木,每每傾下都會帶起一陣哭嚎之聲。


    有人在城下罵,都是太康子民,為何自相殘殺?有人在城上罵,同時太康人,為何助涼國攻城?兩方各自為政,刀劍相向,竟有不少的人開始變為仇敵,生死相搏,卻沒有人記得那可能是剛拿起刀不久的無辜村民。


    一場仗打下來,:掉最多的還是太康的無辜平民,城下堆屍成山,流血成河,濃烈的血腥氣息竟日不散,彌漫魯城周圍,引來蚊蠅肆虐,火油一澆,一同化為了灰燼。


    現在城的上空正飄蕩染血的金虎旗,血色為虎頭更添了幾分猙獰厲色。


    “你聽我解釋,知道……”


    “不知道什麽,不是你給消息嗎?還是說你不知道周六會差點兒死掉?”


    魯城來的城主已經被殺死了,曾經的城主府成了現在的中軍大帳,虎踞軍正在據守。戒備森嚴的正堂中正傳來爭執之聲,遠遠就可以聽到。


    “小將軍!”看來人。立在一旁裝作不聞地侍衛鬆了一口氣了上去。悄聲道“小將軍還是趕緊去勸勸吧!這鬧得可是越來越大了!”


    前次場仗打得憋屈。周將軍身邊地那個女子帶迴了一個消息。打探到了涼國地屯糧地。全軍部署了一隊人馬去奇襲。如果消息確實不敢說勝。也能夠燒了對方地糧草果。竟然是半數覆沒。卻是入了對方地包圍之中。


    答案很明顯。那個消息是假地。


    “我知道了。”莫語點點頭。心中也有著莫名地沉痛。跟虎踞軍多年相隨經把他們都當做了自己地手足兄弟。三千人馬多不多說少不少地損失。怎麽也讓人無法接受然那個女人不是將軍心之所愛。恐怕早就是屍首分離了。


    “憑什麽就一定是我地錯許是你們之中誰走漏了消息。才會導致這場變故。就一定都是我地錯嗎?我們棲霞樓地消息從來沒有錯過。這兩年我給了你多少消息。你憑良心說說。可是有幾條錯了?”


    “正是因為念著以前。念著此次事情不明。方才留下你地命在。否則。我定然是早就將你斬首示眾!”


    “斬首示眾!周俊毅,你就那麽想要殺了我嗎?我為了你做了那麽多,卻……”


    眼看話題越說越偏,莫語急忙咳嗽兩聲,打斷了他們的話,推門走了進去,堂中的兩個人都有些不自在,分居兩端,一人正坐堂前,滿臉的青色,正是怒氣衝衝的周俊毅,另一人,就是容巧,她身姿俏麗,站在一旁,見得莫語進來,卻是不理不顧,紅著眼偏過了頭去。


    “周六的傷怎麽樣了?”周俊毅轉移了話題,多少有些尷尬,他和容巧的關係雖然未曾稟明父母,正式婚嫁,卻也是大家口中的夫妻了,現在,發生了這種事情,一方是兄弟手足,一方是心愛女子,正是難辨解清楚的時候。


    “還好,有五哥看著,沒事兒。”不過是肩膀差點兒斷掉,想到那深可見骨的刀傷,血染的甲冑,莫語的眉宇間也有了黯淡神色。


    更難過的,卻是給假消息的那個人。大家口上不說,兩年來,也是把容巧當做大嫂看待的,軍中之事少有避諱,如今,該怎樣去相信,該怎樣去挽留?


    “如今,我隻問一句,你也以為我是故意騙你的嗎?”容巧突然發話,她性子跳脫,最受不了的就是沉悶的氣氛,還有那麽一份委屈,看向周俊毅問著,水眸中全是傷情。


    “你知道死了多少人嗎?三千人,不是說隨隨便便的三千人,而是跟我手足兄弟一樣的三千人,都是虎踞軍的精兵,就那樣白


    在那裏了……”周俊毅說得痛心,便是捶胸頓足也無初,恨不得自己以身相代。


    他寧願他們是技不如人,打了敗仗死傷如此,也不願意他們是如此這般白白喪命,是的,白白喪命,從他們開始過去,就是一麵倒的戰事,那個小穀低窪,兩麵山頭上還有人放箭,滾木亂石砸下,伴著大火,竟然是自己的人馬被燒了一半兒,卻連一粒糧食都沒有見到,這說明了什麽,圈套,是個圈套!


    圈套是誰設下的?容巧從得到這個消息就很謹慎,隻告訴了自己,然後自己召集大家商量,也不過是周五、周六、莫語幾人參加,城中兵防本來就不多,因為相信,所以才派出了六千人馬抄後路去燒毀對方糧草,以圖解衛城之圍,可……


    周五、周六跟了自己多年,再怎麽樣也不會背叛,莫語更不用說了,平時都跟鋸了嘴的葫蘆一樣一聲不吭,自己對他又有救命之恩,更加不可能泄密。自己沒有,那麽,就剩下一人,便是容巧了。


    容巧,心愛的女子,若是排位,是可以排在第三位的,在周俊毅的心中第一是打仗,第二是兄弟,第三方才是容巧,可是如今,他信任錯了嗎?也許是錯了吧,容巧終究還是一個江湖人,江湖,就是隨時可以反目成仇的地方。


    “說白了,你還是信我,如此,我又何必多說,你不信我,我走就是了!”容巧也是決絕,見此狀況,自然不肯白白償命,想著走脫再謀後計。


    若是先前還有三分不信,時見容巧欲走,周俊毅倒全然相信她是故意奉上假消息的了,畢竟早就聽聞棲霞樓已經在相助涼國,容巧既是棲霞樓中的人,難免還是要聽著樓主的話,為著樓中利益的。


    想到這裏,心名一痛,看著她轉身離去的身影,竟然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恨意,猶若上次看到她與那人顛鸞倒鳳一般的恨意,眸光複雜變幻。


    “想來就來想走便走嗎?”俊毅冷哼一聲,眉宇間已經滿是淩厲之色,他的武功雖然不強,卻也願意搏命留人,不能平白放了她走。


    容巧得耳後風聲,再看就是刀劍相向,側身躲過,卻難免趔趄了一下,周俊毅未曾下了死手,稍有停頓,容巧輕功上佳,彈身而去,趁亂走脫了。


    莫語束手旁觀看,看到末了,卻也是一言不發,及至看到周俊毅麵帶倦容地軟坐位上,正想要說些什麽,就聽得他問:“你為什麽不攔著她?”


    門口置,若是莫語能夠攔一下,容巧定然走不脫,可是莫語卻側了身,讓容巧奪門而出,明顯是有意相幫。


    “將軍何必讓我明說,將軍不就是想要逼走她的嗎?不然,該怎麽向那些死去的將士交代,該怎麽對拚死逃出的兄弟交代?”莫語的語氣平淡,不冷不熱,周俊毅聽了,以為是嘲諷,啞了聲,好半晌,才是一聲長歎。


    “我幼時習武,與周大他們同在軍中執宿,在會拿刀劍的時候就知道什麽是戰爭,廝殺中,搏命時,全是滿腔熱血**,覺得大丈夫莫過於此,自當建功立業,自當馬革裹屍,自以為一心為公,對兄弟友愛如手足,同吃同宿,可是……”張開嘴,全是幹澀之意,“無論我怎樣恨,還是不願意她死在我的麵前。”


    所以剛才才故意放走她,不然何需自己動手,隻要喊人來,這裏三層外三層,就是武功再高,又豈是輕易可以逃脫的,再不然,一聲令下,萬箭齊發,又有哪個高手能夠生還?


    “莫語,我這麽做,可是錯了?”抬起頭,周俊毅看向莫語,試圖從他那裏尋求安慰,莫語的寡言少語很容易讓人信賴。


    “對與錯,並不是我說了就算的。”莫語掃了一眼那個在戰場上叱吒風雲的男子,他竟然也會有那麽無助的表情和那樣哀傷的臉孔,哪裏又是外人眼中的冷血無情的將軍了?


    轉過身,似要出去,卻在門口停頓了一下,頭也不迴地說:“五哥讓我帶過來一個消息,容巧似已有孕……”


    周俊毅身軀一震,有孕?!那不就是說他要當父親了,他也會有一個孩子了?欣喜乍起乍落,那,又怎麽樣?一個孩子難道能夠換得三千軍士的性命?深深的愧疚讓他再次低下頭去。


    “……六哥其實醒來一次,他說會怪……”


    大門敞開,堂中寂寥,穿堂而過的風吹散了那句末音,周俊毅似不曾聞,動也不動地坐於椅上,看著外麵夜色迷茫,眼中也是一片迷霧,是對,是錯,誰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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