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的雙眸曾經華彩四溢,可是如今,隻是一片漠然,的死氣。


    曾經,不管他怎樣,愛與不愛,應無暇都不會覺得在意,可是今天,莫名的煩躁之氣在心頭彌漫,讓他一直想要發脾氣,再看到子瑜那副死樣子,更是不滿,動作愈發粗暴惡劣,完全是為了發泄而發泄,但,即便是這樣,那人仍是平靜的,沒有絲毫生氣。


    “你說,你有哪裏好,讓那個莫伊為了你背叛我呢?”捏著子瑜的下巴,語氣很冷,眼眸很冷,應無暇不明白那個莫伊憑什麽那麽做!


    莫伊,應無暇一度以為這個人最像自己,清冷無情,無論怎樣都不會改變,可是,誰能夠想得到有一天這個人會因為身下這個少年來挑戰自己,結果自然是不用說,他敗了。應無暇不忍殺他,他卻不知感恩,反而逃走了。


    這件事壓在他心底很久了,他一直沒有說出來,此時浮躁,竟然問了出來。


    “莫伊?!”好熟悉的名字,我有聽過嗎?子瑜的大腦開始運轉,神思慢慢迴來,眼中又有了些光彩,“你把莫伊怎麽了?”


    背叛者,都是被處死的吧,莫伊,死了嗎?


    “怎麽了?你說他應該怎麽了?”應無暇盯著子瑜的表情,看到他輕咬紅唇,眉心攏上擔憂之色的時候,莫名的氣憤達到了頂峰,低下頭,狠狠地對著唇瓣咬下去,血腥之味兒讓他地眼眸染上了,在這樣的氣氛下,無法控製。


    掙紮不過,子瑜也隻能夠聽之任之,心底裏彌漫著一片悲哀,難道自己這輩子真的要和這個男人糾纏著,不死不休嗎?他閉上了眼睛,不願意看到應無暇的麵容。


    親密無間不代表相愛相許,有的,也許隻是仇。


    第二天。當子瑜醒過來地時候已經是中午了。他最後還是昏倒了。也省了他記憶那許多不堪。醒來地時候。看到莫離在身旁幫他上藥。嘴角勾起一抹淺淡至極地笑容。輕輕道:“真不好意思。又麻煩你了。”聲音沙啞。低沉動聽。


    “沒事。我也習慣了。”莫離淡淡地說著。眼皮子也沒抬。手上地動作輕巧。便是第一次也沒有見到這麽厲害地傷。看樣子。昨夜門主是真地生氣了。暗暗猜測著。莫離所知地卻也不多。門中最近好像總是死人。每個人地臉上都是一片陰鬱。


    “昨天、”頓了一下。莫離說道。“昨天那個小家夥叫做鬆貓。牙與爪皆有劇毒。想來門主是怕你受傷才……”


    是嗎?是怕我受傷嗎?子瑜微微怔了一下。揮去這種可笑地思想。那個人更怕地是沒有了天生陰脈地人可供利用吧!自嘲地一笑。


    “不要說這個。告訴我莫伊怎麽樣?”若不是應無暇提起。子瑜幾乎忘記了莫伊。那個人留給他地印象太複雜。說他不是好人吧。對自己地照顧也算周到。還替自己領了鞭刑。說他是好人吧。卻總是逼著自己……也許。他那不算是逼吧。比起應無暇來。他還真是溫和太多了!


    “莫伊?”莫離愣了一下。不知道子瑜為什麽問起這個人。同在刺花門中。門內地一些事情他也是聽說過地。何況是這麽一個風頭大盛地人物。想了想。似乎門主並沒有說不讓說。便開口說了。


    “莫伊最近是真的出名了,本以為他叛逃之後就算不被逮迴來,也會因為毒藥的關係全身潰爛而死,可是他竟然沒死,還散布消息說他有解藥,也吸引了一些人去投靠,弄得門主很是頭疼。”莫離的口氣中不乏幸災樂禍,對於刺花門,他也是恨的,隻是他力量薄弱,奈何不了,所以那恨就成了一種憤世嫉俗,看什麽都是錯,壓抑得他性格也扭曲起來。


    但,人孰無情?與子瑜相處久了,也知道對方不是什麽壞人,同情有之,嫉妒有之,對待子瑜地感情就複雜了許多,一會兒晴一會兒雨的,態度時好時壞,倒是也慢慢穩定下來,近一個月也會勸人了。


    “是嗎?”子瑜半信半,隱隱有了一些希望,若是那個莫伊真的能夠推翻刺花門,自己不也等於得救了嗎?


    “是的。”莫離一本正經地點頭,眼底是掩飾不住的欣喜,對上子瑜的眼眸,都明白了那份希望和欣喜從何而來。


    …………


    太康與涼國的戰爭已經打了一年了,除了冬季過年大家息戰了三個月之外,兩國一直沒有停止你爭我奪,西州的局麵也是幾月一變,互有得失。


    涼國本來占了上風,仗著那些投降過來


    殺了虎踞軍一個措手不及,甚至用毒箭射傷了敬王好景不長,也就是三個月後,昭義大軍趕到不說,竟然還有一隊虎踞軍從幽林穿過,**了涼國後方,燒了糧草,前後圍攻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卻巧,涼國調了精銳駐守在慶城附近,情急迴援,倒也不曾傷亡慘重,休養了不到三個月,借著昭義大軍與虎踞軍將領矛盾,涼國又集合人殺了迴來,曾經被虎踞軍利用的幽林通道也被涼國搶了,而且又在附近建立了一條通道,一撥人從昭義大軍後麵殺入,贏了一場。


    大概昭義大軍地那個中丞也得了什麽信息,奪了涼國一個將領的首級戴罪立功之後就不見了蹤影,把全軍交由周俊毅調遣。周俊毅的經驗何其豐富,立刻挽迴了頹勢,卻礙於糧草不足,而不得不采取守勢,維持局麵。


    邊疆信息不通,卻少有人知道昭義並不僅僅是糧草一件事情。


    比起西州,昭義更亂了幾分,先是有人造謠生事,再就是周俊毅之父親王周謹遇刺身亡,而那刺客竟然是大漢奸細李世言派遣地,朝堂上亂作一團,不知是誰把這件事散播了出去,還傳出了大漢即將入侵太康的傳言,昭義人心惶惶。


    這還不算什麽,皇帝為了糧草而行地“交糧令”則引起了很多城主的不滿,喧嘩不交地有之,自以為能力足夠,起兵擁地而重的也有之,仗著天高皇帝遠無力討伐而不理上令地多在北州和南州。


    自從兩州州閣死去之後,皇帝就沒有再任命新的人選下來,那些個城主自己把持慣了,也有一套收買城衛的手段,於是本來應該監視城主作為的城衛也和城主同流合汙,昭義一時有沒有了大軍,奈何不得,隻當不知。


    偏偏,屋漏又逢連陰雨。


    原先擁立周謹的老將們此時都站出來要擁立周俊毅,更有傳言,說是皇帝覬覦周謹權勢,害死了周謹,推到帝師李世言的頭上,更有人說太後之所以一直不曾臨朝聽政是被皇帝所軟禁。


    軍費不足,糧草不足,皇帝急得焦頭爛額,讓全城節儉,還弄出了什麽“戰時捐”來開源,稅收加了一倍不止,還把火湖之水拿來買賣,換取錢財支撐糧草。


    “戰時捐”弄得許多人叫苦不迭,那些個富戶你要他們花錢買默雪一笑,千金萬金有何難兮,但要他們掏錢去填糧草那個無底洞,沒有一個人願意。皇帝一怒,索性抓了幾個大戶,抄家滅族地殺了一通,金銀是得到了,名聲卻也壞了。


    剛好,火湖水又出了事情,不知道是誰往裏麵投了毒,喝者即死。曾經洗髓易筋,雖千萬萬萬亦不可得的火湖水成了避之不及的毒藥,沸反盈天,那些喝死的人都是大富大貴之人,如何肯認這個冤枉,卻也鬧不過皇帝,含冤離去,昭義的人數是一天比一天少了。


    火湖事後便有小兒傳出歌謠,“天地怒,火湖毒,正不行,邪當道”,意指當今太平帝為邪佞當道。更有一句順口溜:太平帝不太平,百年大業今朝散。先帝年號大業,太康皇朝傳至太平帝已有百餘年,其含義是指太康即將改朝換代。


    這還不算,又有人爆出了皇帝的風流韻事,什麽迷戀聽雪閣的默雪,晝夜嬉戲,說者口中惡毒下流的詞匯令人拍案叫絕,甚至有人還因此聯想到了太後,畢竟太後曾經的美貌也是舉世無雙的,便有人說皇帝幽禁太後是充盈了後宮,而那個大婚之後不再見到的皇後也成了說辭,說什麽皇後不堪屈辱自盡而死的,說什麽皇後忿而離宮,隨蘇君遠走的,種種說辭,不可盡數,直把太平帝說成了一個隻會淫邪的昏君。


    一直失蹤的蘇君也成了眾人眼中的謎題,不少人開始猜測蘇君去了哪裏,有說去了大漢扶持漢皇盧林的,因為傳說那皇帝是個好皇帝,更有傳說涼國如此兇猛就是蘇君暗地裏扶持的,就是為了解救妹妹,為其身為皇後的女兒報仇。


    早在以前的傳說中,蘇君就成了神一樣的人物,什麽對皇帝下命咒啊,所以煬帝才五年而亡,便有人說什麽蘇君一怒可分疆裂土,可水淹太康,就連火湖水有毒也成了因為蘇君震怒而來,弄得不少人在偷偷搬離昭義,隻怕蘇君真的放水來淹,昭義第一個保不住。


    而此時,蘇君正安然在北明宮內,與他同在北明宮的還有玩兒夠了的子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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