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參天大樹有著茂密的樹冠,遮天蔽日,幾乎不到離就會看到另一棵大樹,頂端,兩棵樹的枝椏交叉著,有不知名的藤類纏繞在樹身上,攀援著向頂端走去,最大的藤足有一人腰身粗細,幾乎等同於一棵樹了,不經意看去,還會誤以為是蟒蛇,褐色的藤身與蛇身相差無幾。


    西南方向的幽林占據了西州的一半,南州的小半,一直是太康皇朝的天然屏障,猶若固步自封一樣,太康皇朝無法通過幽林進入楚和涼,楚和涼也無法從此進入太康皇朝,而若是繞路的話,一道路卡就可以輕易阻擋大軍的腳步。


    “小將軍,怎麽辦?”軍帳中,大家把視線都看向了一個眼下有傷疤的小將,小將有著古銅色的皮膚,一看就是經得起日曬雨淋,眸中的堅定神色很容易讓人對其產生信賴,在周將軍中毒箭昏迷的日子裏,大家都已經習慣了凡事征詢小將軍的意見,聽他的吩咐。


    就在剛剛,他們收到了慶城城主的書信,說是願意從內部反攻涼國,西州的形勢遠遠比他們想象的更為嚴酷,過來的路上就受到了幽林伏兵的襲擊,突然從幽林竄出來的伏兵好似神兵天降,沒有防備的虎踞軍損失慘重,完全是挨打的局麵,若不是虎踞軍平時就訓練有素,迅速調整了過來,還不知道會折損多少人手。


    最後是勝了,卻是慘勝。虎踞軍幾乎是用一命換一命的代價才得來了勝利,若是這次地伏兵再多一些,全軍覆沒也不是不可能地。


    這不算什麽,打仗,有輸有贏,一步算不到輸了就是輸了,再贏迴來就可以了。簡單的整頓之後,不敢在幽林旁駐紮行軍,改了路線,虎踞軍繼續向西州奔赴,好容易趕到慶城了,一個安穩覺還沒有睡,就再起戰火,西州竟然有半數的城池在一夜之間都打上了涼國的旗幟,虎踞軍腹背受敵。.tw[]


    可悲可歎,周將軍那樣的才華,苦心沉醉於戰爭之中,竟然被自己人給射傷了,還是毒箭,雖然硬挨著率軍衝出了重圍,可是毒也深入了,出來之後就昏迷不醒,到現在還在昏迷之中,害怕動搖軍心,這件事情沒有多少人知道,而軍帳中指揮若定的則成了周莫語,周將軍認下的弟弟,兵士們口中地“小將軍”。


    這種幾等同陣前換將的做法並沒有太大的反彈,虎踞軍的主要將領就是跟著周將軍打出來地周大他們,對於莫語,他們也等於是看著長大的,並沒有什麽不放心,莫語年紀雖輕,但很多事情上地見識都是不凡,比如說在幽林附近紮營,他的判斷就十分準確。


    幽林的伏兵讓大家慌了神,以為是幽林可以通過,但細細想來,卻不是如此,幽林若是能夠輕易通過,為什麽隻是埋伏了那麽點兒人,人如果再多一些,占著奇兵之效,勝負可能就要另說了。


    莫語果斷地判斷幽林並不能通過,那些伏兵是從這些城中過去埋伏的,畢竟,隻在幽林的外圍躲藏一下,還是很容易做到的,隻是大家都疏忽了這點,以為天然屏障就不會有問題,沒有注意查看幽林附近,這才讓他們占了便宜。


    而腹背受敵一事。則是他們過於相信西州諸城地忠誠了。毫無防備之下被人在水中投了毒。虎踞軍經此一役。便是折損大半。士氣戰力都無法與涼國直麵對抗了。尤其在不清楚西州還有多少城池投敵地情況下。他們甚至不敢進入城中休息。接受城中給地補給。


    “我不相信他地話!”莫語斬釘截鐵地說著。雖然那晚慶城城主並沒有帶軍來與虎踞軍正麵對抗。但。能夠在水中下毒僅僅是慶城城主疏於防備之過嗎?何況。城主並沒有帶兵地權力。城中城衛並不會聽從城主調遣。(..tw)他憑什麽說從內部反攻?


    在大家惑地目光中。莫語指向了木板上地羊皮地圖。他地手指點著慶城地位置。說道:“慶城是在這個位置。說是離涼國最近也不過分。涼國若是想要進入。繞過慶城是有可能。但慶城毫無察覺則不可能。而且。魯、衛兩城都在慶城後方。他們都投靠了涼國。慶城卻屹立不倒。諸位。這不像是一個笑話嗎?”


    話音略頓了頓。看到大家有人點頭附和他地話。莫語繼續說著:“咱們沒有聽說慶城做出過什麽抵抗。但涼國卻偏偏放過了一個慶城。寧可從太安山下地景城通過。這樣不是很奇怪嗎?如果占了慶城。難道不是更容易出兵嗎?”


    話點到即止。大家都不是傻子。也都明白了慶城之心實在是險惡。在他們幾乎走投無路地時候遞過來援助之手。如果他們去了。如同請君入甕一樣。虎踞軍無法抵抗他們地兩麵夾擊。定會全軍覆沒。如此做。對於太康也是一個不小地威嚇吧。畢竟。虎踞軍可以說


    地精兵了。


    “已經放出信了,那麽,咱們是要坐等大軍來援嗎?”周大皺著眉頭,問得謹慎,這一路走來,每一場仗打得都窩囊得很,心裏憋著一股氣,問起來也有著些許怨氣。


    “要等你們等,周將軍的一箭之仇我一定要給他報!撥給我一路兵馬,也不要多,十人就可以,我自去給將軍報仇!”周三為人耿直,說著就要往外走。


    “等等!”莫語叫住了他,“三哥莫急!”


    “周三,你也別太著急了,難道莫語就不會給將軍報仇嗎?還是說我們也會給將軍報仇?真是不把我們當兄弟!”周六插嘴,說得周三黑臉微紅,“我不是那意思!”


    “別鬧了,周五眼看著送信就要迴來了,咱們還是等他迴來再說吧!”周二平時話少,是個難得的沉穩人。


    “二哥說得對,卻也未免有些浪費時間。”莫語冷笑著說,“他們害咱們虎踞軍栽了這麽大的一個跟頭,難道咱們就奈何不了他們嗎?”


    “怎麽做,小將軍你說,我周四都照做!”周四率先表態,引來帳中一陣附和。


    莫語微微頷首,道:“很簡單,我想,咱們或許可以試著在幽林打出一條通道!”略頓了頓,看到大家雖然驚訝,卻沒有一人先表示反對,莫語繼續說道,“咱們現在在延城外麵,就是這個位置,緊挨著幽林,從這裏打出一條去往涼國的通道是最合適的,不需要很大,隻要能夠達到奇襲的效果就可以了……”


    “還可以先給那個慶城城主迴一封信,表示咱們同意了他的計劃,認真地跟他約好行事時間,讓他空等一場,製造一些小動亂!”周六眼珠子一轉,就開始補充,“最好能夠先從這裏拐個彎兒,咱們也學學他們,奇襲一下慶城!”


    “好主意,最好……”


    軍帳裏正在商議如何打仗,軍帳外,不知道何時,飄然而來了一個身著鵝黃衫的女子,守著軍帳的兵士剛說了一個字,就被點住了**道,那女子掀開簾子走入,迎上了幾雙戒備的眼眸。


    “怎麽,不想救你們的周將軍了?”進來的女子不是旁人,卻是容珍,雖然挽了婦人的發髻,卻還是一張清純臉龐,笑起來,如同二八少女一般純真美好。


    “你能救將軍嗎?他中的毒可是很古怪,周五都救不了,你怎麽救?!”周六一張嘴免不了地貧著,看到容珍瞪眼才笑起來,招唿著大家走出了軍帳,臨走還留下一句,“嫂子,好久不見,我還真是想念你做的飯了!”


    一會兒,人就走光了,軍帳裏隻剩下了容珍,還有右側病榻上的周將軍。那些地圖軍策什麽的無人收拾,散亂放著,絲毫沒有保密的意識,容珍隻是掃了一眼,心裏就有了一層淡淡的暖意。


    走到周將軍的榻前,席地而坐,看著那人蒼白的臉色,心裏就是一陣陣的痛,眼淚流下來,輕輕罵著:“呆子!”說完,以口哺藥,把一個藥丸喂入了周將軍的口中,卻依舊是不舍,久久地在他唇上徘徊,留戀著他的氣息。


    好久好久才抬起頭來,看著那人的嘴唇已經有些紅腫,才微微笑了笑,淚水一直流著:“呆子,你就不能夠原諒我嗎?我為你做了那麽多事情,難道你就真的一直要這樣跟我僵著嗎?你明明知道我那麽愛你,若不是……若不是……你為什麽就不能夠原諒我一迴呢?難道隻有你傷心嗎?我也很想要我們的孩子啊!”


    哭泣著,眉宇間有著無法緩解的哀愁,若是時間能夠迴流,她一定不會相信容巧的話,一定不會走入那個房間,也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她能夠怎麽辦?容巧也是個可憐的女人,比起以前的樓主,她已經太好了,經此一事,她就答應放了自己,還讓自己可以無償使用棲霞樓的消息渠道,這些,是她的補償,對那件事的補償。


    沒有了一個孩子不代表她以後不會再有,他們還可以有自己的孩子啊!為什麽,為什麽他就是不肯給她機會,為什麽他就是不肯原諒她?她那麽愛他,為了他可以放棄一切,不過是一夜春風度與他人,意外喪失了他們的孩子,難道這個錯就真的不能夠被原諒嗎?她也不願意的啊!


    握著他的手輕輕伏在他的身上,流著淚在他耳邊呢喃:“呆子,你為什麽就不肯原諒我,我隻想要跟你生孩子,生屬於我們的孩子,你為什麽,就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輕輕地,昏迷的人兒似乎顫動了一下睫毛,眼中流出一抹光華來,溫柔而哀憐,真的不能夠原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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