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東街,街麵上就少有行人了,雖然沒有什麽宵禁之類的事情,但晚上可供娛樂的地方實在是不多,除了西街的燈火,東街上也隻有幾家酒樓還有光在,生下那些小門小戶的燒不起八寶燈耀門,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這時候,城主府門口的兩個巨大的八寶燈就成了城中一景,城主府在的這一條街周圍都是大戶,一溜的八寶燈各有特色,看起來倒也齊整好看,憑空裏透出一股子富貴奢華的勁頭來,一般的人都是不往這裏走的,走在這條街上連身份也覺得猥瑣了。


    子瑜不知道蘇木青為什麽專挑著這麽一條街走,在這條街上跑馬行車都是通例,也都是那些富貴人家的親戚方才如此,若是撞著了少不得有些麻煩。


    這一年下來子瑜別的知識沒有,對於這些潛規矩卻聽那些常年拉車的車夫說了不少,多少也不是那麽不通世故,知道了一些避諱,尤其是在蘇木青還不想暴lou身份的情況下。


    其實,按照子瑜的觀點,有權力不用過期作廢,找子謙就應該表lou身份讓那些官府加派人手四處尋找,再出些賞金之類的,不怕找不到,可惜蘇木青似乎並不這麽想,反而有些反其道而行之,就是在皇宮之中,卻也是讓人秘密尋訪,就如現在一樣絲毫不欲聲張。


    蘇君的名氣不是很大嗎?那,難道不應該是一唿百應,就算不是如此,總也有人要巴結的吧,通個氣下去,讓下麵的人自行尋找不是更快?知道那是蘇君的兒子,就算是有人買了去也會趕緊著送來的吧!


    沒有發現年幼的兒子已經有了這麽多的疑惑,畢竟子瑜這些時日的表現都有些沒心沒肺的,說是沒良心也不為過,都沒有怎麽聽到他說想念子謙這種話,不過蘇木青自以為這是兒子懂事,不讓自己憂心,卻不知道子瑜從來不以為這是什麽大事,想當然認為隻要蘇木青一說話,就會有人把子謙送來。


    蘇木青的麵色很凝重,有那麽一會兒他是真的出神了,也就是這樣不知不覺間走到了這條街上麵,入夜之後這街上也不是全然的安靜,還是有些人悄悄送禮,或是在小門陰影處行些暗事,別有一番熱鬧。


    買賣幼童的事情自古有之,但也不外是販賣為奴,或者是**訓練用以它圖,最可怕的一種卻還是用作爐鼎,或練功,或製藥,那樣,孩子九成都是不活了的。


    對於這最後的一種用途,蘇木青倒不是十分地擔心,畢竟子謙不是子瑜,沒有那天生陰脈那樣大的好處,頂多就是天資不錯,訓練起來能夠成為一流的殺手。哪怕是販賣為奴,一時間都不會有生命之憂,倒也沒有讓蘇木青萬分焦急。


    孩子小,吃些苦是很有好處的。蘇木青小時候就是被非人的訓練練出來的,也認為那種訓練不全是沒有好處的,換句話說他甚至認為那是成才必須的一部分,要不是沒有合適的環境,他也會如此訓練子謙的。


    從來沒有享受過父母之情,對於這種親情的淡漠是別人所不能理解的,在蘇木青眼中,子謙和子瑜在一開始也不過是一種好玩兒的玩具,隻是時間久了,那種血脈相承帶來的奇妙感覺讓蘇木青難得地有了些歸屬感,這才慢慢用心起來。


    就是這樣,子謙才開始學武,隻不過因為蘇木青非常不屑於那些書本上的正統道德,所以從來不給他們講罷了,他就不是學那些長大的,自然也認為自己的兒子也不需要學,隻等他們大些識幾個字也就罷了。


    在這一點上,蘇木青認為自己還是很有愛子之心的,他小時候可沒有那麽好的待遇,都是被鞭打著認字,然後自己抱著藥毒之書鑽研,甚至以身試毒,像逃都逃不了。如此,他也就認為識字其實也是一種酷刑了,並沒有要求自己的兒子早早識字。


    現在既然沒有性命之憂,那慢慢尋訪就是了,這種事情,就算是急也急不來,便是一個城中,一天買賣的幼童人口也是以十計的,從這家到那家,從這個城到那個城,真的被販賣的話還真是不好找。


    便是訓練用作殺手的,江湖中的殺手門派卻也不知凡幾,有名有號的也有十來個,那些沒有名號的單幹的也要收徒傳藝,這樣細數下來,還真是一個龐大的數字。何況,還不單單是殺手需要幼童訓練替換,暗衛也需要從小培養,這樣下來,找人就如大海撈針,絲毫不會輕鬆。


    東州,北州都已經找過,剩下的就是現在所處的西州了,當然,還有南州,不過那裏的可能性太小了,蘇木青基本上是忽略它,若是實在找不到也可以去那裏試試,若是還沒有,那麽就可能是流浪到別國了,找起來就更困難了。


    “爹爹,咱們去哪兒啊,不迴客棧睡覺嗎?”子瑜打了個哈欠,突出自己已經困了的事實,懶洋洋地閉上了眼睛kao在蘇木青的肩頭假寐。


    “哦,這就迴去!”蘇木青及時醒悟,也不考慮那煩心的事情了,用寬大的衣袖擋住風,飛身而起,用輕功遠遁,絲毫不理會身後的那個尾巴有沒有跟上,丟掉不會有人在意,在這種殘酷的訓練之下,莫語的輕功倒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慶雲客棧為晚歸的客人留著大門,一個夥計趴在桌上守著那忽閃忽閃的燈火,豆大的火苗好像隻要有陣風就會滅掉,可是晃動了許久還是好好地在燈油中守著燈芯燃燒,很是頑固不化的感覺。


    不及燭火明亮,卻因為不容易熄滅,燈油又比蠟燭廉價少許,一般人家倒是多用油燈,而不點高燭的。


    睡眼朦朧的夥計看到了蘇木青一行三人迴來還有些摸不著頭腦,剛才門口明明沒有人的,怎麽一眨眼冒出三個來了,卻也不多言,點頭哈腰著問了好,就準備下門上鎖了,人都齊了,可以睡覺了。


    三號大院兒有好幾個房,住的都是大戶人家的仆從,左邊兒的主子是買賣八寶燈的行商,往年都來過好多次了,也算得上是熟門熟路,右邊兒的主子有些奇怪,卻也是為了兩天後的燈節來的。


    “哎呦,我的小主子,您就饒了我吧,這大通鋪有什麽好住的,看看也就罷了,您是什麽身份,哪裏能到這裏來住呢?!”一個三十左右的女人穿著上好的錦緞告饒著,可笑的是讓她點頭哈腰的是她麵前一個七八歲的女孩兒。


    那女孩兒穿著寬袖的紫紅色長袍,透著內裏的白邊兒,看著就大氣素雅,腰間的金色腰帶繡著流雲紋,高高束起,硬是讓個小女孩兒有了幾分修長的身材,看著愈發金貴,待她仰起臉來,lou出那一張精雕細琢的粉嫩臉龐,更是讓人驚歎,真美啊!


    眉眼雖然還沒有長開,卻已經有了點兒風流雅致的味道,眼眸明亮,些許亮芒閃過,有些狡黠,卻不令人討厭。


    “我就不,我長這麽大還沒有睡過這樣的大床,我一定要睡這裏,你們走開,去那樓上睡!”女孩兒頤指氣使,白嫩嫩的小指頭指使起人來毫不手軟,那四個仆從有苦說不出,哪有把仆從住上房,主子擠通鋪的道理?!這要是被老爺知道了,隻怕不死也去半條命!


    四個人齊刷刷地把眼睛看向了那個三十來歲的女人,出門在外,這個小姐的奶媽還是很管用的,至少不能讓小姐這麽胡鬧。


    “小姐,您總要顧忌著身份才是,……”那個女人繼續勸著,卻已經是好話說盡的無可奈何。


    “我是主子還是你是主子?!哥哥睡了,就是我說了算!再囉嗦一句,我要你好看!”小女孩兒努力做出兇狠的樣子,可是無論是眼神還是動作都沒有多少威信,但那兩個紋絲不動守在她身邊的侍衛卻讓其他人不敢小視。


    那女人還要再說什麽,張了張嘴,卻是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情形已經很清楚了,那些仆從即便是不敢,卻也不得不把房間騰給小姐住,至於他們,是萬萬不敢去住那上房的,隻能在廊下將就守上一晚。


    “小姐,您住了這間房,那左右侍衛怎麽辦?離家的時候老爺可是說了,他們不能離小姐太遠,這裏離樓上可是不近!”猛然想到了這個理由,女人苦口婆心地勸著,隻盼望小姐能夠迴心轉意。


    “這有什麽難的,他們睡旁邊的房間就好了!”小姐嗤之以鼻地說出了解決辦法。


    旁邊的房間?聽到這裏,本來不是很在意的子瑜猛然清醒了,他們那間房間是邊兒上的,說是旁邊,也就隻有自己住的房間是旁邊了,怎麽?難道要征用不成?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事若關己耳朵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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