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這樣也很無奈吧!曆史的變遷總是需要一個過程,有些文明隻能夠說是相對的,就像現代一樣,總說是如何如何高科技,如何如何高度繁榮,可是繁榮的結果是什麽呢?是對生態的加倍破壞,溫室效應,冰層融化,環境汙染,天災**,其實,從某一個角度來講,這種對於自然環境的破壞何嚐不是另外的一種野蠻。


    野蠻地伐樹為田,破壞了森林的自然環境,野蠻地建設房屋,破壞了動物的生存環境,野蠻地圈養“食物”,野蠻地宰殺經濟動物,野蠻地……每一個文明的發展必然伴隨著一些無可逆轉的代價,比如說另一些文明的毀滅,比如說,一些人的利益受損。


    像是中國古代最著名的太監,何嚐不是一種文明的體現,是一種皇權至上的文明,算是封建的文明,很糟粕,卻在那個時代很著名,甚至還是一種生存的方式,給了許多養不起孩子的家人另外一個不把孩子溺死在尿盆裏的選擇。


    比起易子而食,這顯然文明了許多,還給了孩子一個更好的生路,誰又能夠說那個太監有一天不會有權有勢,不會成為一代宦官呢?


    子瑜默然,在麵對“吉平”一臉理當如此的時候,他也沒有什麽話好說,看到那些人木然甚至毫無不公感的平靜時,他沒有什麽話好說,他沒有能力能夠保護別人不受這種對待,隻保護一部分人對於另一部分人來說也是一種不公平。


    平等,從來不是可以輕易做到的。


    想到這裏,他就不由感慨曆史的偉大,它用了幾千年的時間給了他一個曾經的平等社會,得到別人尊敬同時尊敬別人,同時感慨自己的好運氣,有蘇木青一個那麽有身份的爹爹,讓他可以在任何時候都隨心所欲,有了一個可以隨心所欲的性別該感恩的。


    “你今天怎麽了?一直都不說話?”周純有些奇怪,從吃完飯開始,子瑜就開始保持沉默,這種沉默毫無征兆,讓習慣了他嘰嘰喳喳的周純有些不習慣起來。


    “拾幼齋。”抬頭看了看匾額,上麵的三個字都認識,就是名字有些奇怪,“為什麽叫這麽一個名字?”子瑜轉過頭來看著周純,他知道自己剛才的遷怒是沒有理由的,努力平息了剛才的情緒,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問他。


    小小的竹樓已經被擴建了,在一片桃花林中,這樣一座綠油油的竹樓有著別樣的清新氣息,隻要看一眼就會覺得心情舒暢,一桌一椅,一床一塌,所有之物都是竹子做的,甚至那雕成竹筒的香爐中燃著的香氣也帶著一股清幽的竹香,清新宜人。


    “因為……因為當今皇帝就是在這裏被找到的,那時候,竹樓還不是這樣的。”周純的語氣中帶著些微的苦澀,他以為忘了的,結果卻還是記得,記的很清楚。


    似乎又是一個八卦地故事。子瑜沒有問。經過了剛才。他突然覺得很累。他從來無力改變什麽。隻希望自己過得安心就好。很自私地想法。卻也不是那麽容易做到。至少。看到別人悲苦。他就做不到平靜地享受自己地快樂。


    那是一種很奇妙地感覺。明明與自己沒有關係地。卻有些感同身受地憐憫。也許虛偽。也許偽善。卻是真實地感受。想要做點兒什麽幫助他們地感受。


    兩個人緩步走入。一邊一個坐在兩個椅子上。躺椅對他們來說有些大。卻更舒服一些。侍婢們都退在門口。這是周純要求地。[..tw超多好看小說]而子瑜則是明顯地無所謂。


    “子瑜。我可以相信你嗎?”周純沉默了一會兒。突然站起身。立在了子瑜地麵前。擋住了那黃昏地霞光。一張臉背著光。愈發讓人看不清楚。和著那一身黑衣。仿佛已經是夜了。深沉而寧靜。


    …………


    拾幼齋旁。桃花林裏。


    蘇木青坐在石凳之上,看著那石桌被風雨侵蝕的痕跡,那些雕花都已經有些模糊不清了,這明顯很有些年頭的東西一看就讓他感懷往昔,這是舊物啊,家中的舊物。


    身後傳來腳步聲,在五步的距離停住,輕盈地帶起了幾朵飛舞的桃花,那一抹亮粉是從花瓣根部逐次加深,好像是被誰避至了邊沿,生死一線,反而綻放出了執著而明亮的美麗,嫵媚悲戚,卻別有一股壯烈的味道。


    “找到這些,很費了些工夫吧!”還記得當年的滅門之禍,那一場大火怕是把什麽都燒沒了,撫摩著那雕花縫隙的烏黑,好似可以想象得到那火後的灰燼是怎樣的決絕與熱烈,一如,她的愛慕。


    “哥哥,我不是有意的,你就原諒我吧!”蘇敏,這個太康皇朝最尊貴的女子,她的眼中閃著淚光,緊走了兩步,匍地,剛好拉住了蘇木青的衣袖,把頭枕在他的腿上,閉著眼,深深地嗅了一口,迷醉不已。


    九層紗衣是循次漸進的紅色,最裏麵的粉紅色露出一個邊沿,而最外麵的玫紅則濃鬱沉醉,扇形的裙尾散開,仿佛一朵凋零的花瓣,剛剛好,落在了青衣旁。


    拔去那在奔跑中已經歪斜的金釵,看著那一頭黑發散下,撫摸著,柔滑的發絲從指間穿過,好像那匆匆的歲月,流淌,卻無痕跡。


    蘇木青沒有看蘇敏臉上的表情,害怕自己會動容,知道與做到從來都是兩迴事情,無論多少次告訴自己一定要對她狠下心腸,可是每每看到她的麵容,看到那目光中的軟弱和懇求,他就無法斷然離去。


    最好的方法隻有不看,所以他選擇離開的時候就絕不迴頭,否則,所有的堅持與決絕都會在迴頭的霎那灰飛煙滅,蕩然無痕。


    “敏兒,你還想要什麽?”十年前,是她說自己想要成為整個太康皇朝都跪拜的女人,於是,他奔走三國,用五年的時間為她謀劃了一個未來,本來,她可以不用那麽急的,煬帝,太老了。


    “哥哥,敏兒什麽都不想要了,敏兒隻要哥哥能夠陪在敏兒身邊就好了,哥哥,敏兒好寂寞好孤獨,哥哥,你留下來陪著敏兒吧,煬帝算什麽,隻有你才配坐擁這個天下,……”


    蘇敏的眼睛沒有睜開,摩挲著蘇木青的衣衫,那一方青衣的一角被她緊緊地攥著,再也不想放開。


    仿佛突然感覺到了一線可能,蘇敏突然高興起來,睜開了明亮的雙眸,波光柔轉,揚著臉看著蘇木青,紅唇勾出一抹活潑的笑來:“哥哥,留下吧,蕭情不是已經死了嗎?……”


    蘇木青的臉色陡然變冷:“住嘴,不要再讓我聽見你說這個名字!”當年,當年若不是她,若不是她故意放出消息,自己和蕭情哪裏會受到那許多追殺,若不是她挑唆煬帝,蕭情的身份又怎麽會成為眾矢之的?都是她!


    怨懟,激憤,甚至還有恨,種種情緒在眼眸之中旋轉不定,最終卻還是敵不過蘇敏哀怨無辜的目光,蘇木青閉上了雙眼,微微仰頭:“不要再說她了。”都是命啊,蕭情的身份本來就是不應該存在的,所以,這都是命,總歸,上天還是待他不薄,不是還給了他一雙兒子嗎?


    蘇敏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果然,哥哥還是跟以前一樣啊!不知道是欣喜還是失望,垂下眼簾,幽幽長歎:“哥哥心中,果然還是她比較重要嗎?重要到哥哥連敏兒也不要了,重要到哥哥恨敏兒嗎?”


    蘇木青的身體僵住了,蕭情,這是他心底的一個禁忌,若是他想得再周全一些,若是他再能多護著她一些該不會死吧!這樣的想法一直盤踞在心底,如同毒蛇一樣,時不時地讓人悔恨莫名。


    她為了自己放棄了一切的身份權力,甚至放棄了可以報仇雪恨的機會,可是自己呢?自己給她的又有什麽,她想要過平靜的生活,自己許諾了,可是沒有做到,他可以擋住江湖的追殺,卻擋不住自己妹妹的毒酒算是什麽保護?


    最終,蕭情用生命的代價安了煬帝的心思,給了自己妹妹一個可以受寵的機遇,而自己,隻能眼睜睜看著一切的發生,不能阻止,一邊是自己最愛的人,一邊是自己最親的人,這樣的選擇,無論怎樣,都是最傷人的。


    他選擇了最親的妹妹,於是喪失了**,而他唯一能夠做的,就是保護好他們的兒子,但是沒有想到,他還是做得不夠好。


    “敏兒,如果再一次選擇,我還是會選你,你知道的。”拂袖起身,不再迴頭,她知道的,她就是知道,才如此有恃無恐地試探,甚至不願意掩飾眼底的算計,他想要當作看不到,隻可惜,他總是能夠看到。


    桃花飛舞,早已不是它應該盛放的季節,卻生生被人留住了花期,是痛苦,還是無奈,又或者,是被迫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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