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聞言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女孩子是不可以上集市的,如果女子上集市,是要受鞭苔的。這是大家都知道的,玉娘你不知道嗎?”


    趙良玉腦門上一滴冷汗劃過,心裏月複誹道,她本來就不知道,知道的那個已經翹掉了。


    原來趙良玉穿越過來的這個時空是一個平行時空,並不存在唐宋元明清。如今的朝代是大元朝,當今聖上是元惠帝。


    這個朝代對女子異常嚴苛,甚至要勝於中國曆史上對女子最嚴苛的宋朝。但主要是針對大家女子,對於農女來說就相對要寬鬆一點。但即使如此,農村女子也是不許參加正規的公共活動的。


    所以趙良玉關於上集市擺攤賣絡子的想法是注定要破滅了,趙良玉不禁有點沮喪。


    恰逢劉氏走了進來,瞧見她那沮喪的小模樣,兩條小眉毛揪在一起,小嘴兒嘟起,不禁被她逗笑了。走過去捏捏她的小鼻子問道:“小玉娘這是怎麽了呀?”


    二丫快嘴快舌地說:“玉娘想編了絡子去集市賣,可是我們都不能上集市。”


    劉氏頓覺詫異:“什麽絡子,拿來我看看。”


    二丫就將剛剛趙良玉編的套色寶結遞給劉氏,劉氏將套色寶結翻來覆去的看,心中疑惑漸濃:手中的絡子新奇好看,可玉娘從不會打絡子,怎麽突然間會打了?


    趙良玉看出劉氏眼中的懷疑,暗叫一聲糟糕,她不知道前身會不會打絡子,看劉氏的樣子應該是不會打。完了完了,這下該怎麽遮掩過去?


    她下意識想隨便說個村裏的人教的,可是萬一劉氏去問豈不是又露餡了,這招注定是不通的。


    她撓撓頭,突然想起前世閑暇時看的小說,這個時候一般都是用神仙托夢啊,祖宗夢授啊什麽怪力亂神的說法遮掩過去的,雖然這種說法看起來很瞎,但現在也這能這樣了。


    趙良玉低下頭,全力調動麵部多塊肌肉和多條神經,努力擺出一副很奇異崇拜憧憬也很**的表情,然後撲向劉氏,一把抱住劉氏的胳膊:“娘!”


    劉氏被她“淒厲”的一叫和一撲唬了一跳,抬手輕敲她的頭:“幹嘛?”


    “娘,我昨天晚上做夢居然夢見一個尖嘴猴腮,身穿虎皮裙的人。娘,你你說奇不奇怪?”


    劉氏神情變得嚴肅:“莫非是鬥戰勝佛?”


    趙良玉頭靠在劉氏的胳膊上,心中狂汗不已,不是平行時空嗎,尼瑪怎麽會有鬥戰勝佛?!


    口中卻附和道:“對對對!就是他!”


    劉氏緊張地問:“他有沒有指示你什麽?”


    “沒有,他隻是叫我打絡子,約莫有幾十種,竟都是從未見過的花樣呢!”趙良玉繼續睜眼說瞎話。


    劉氏咋舌,複又拿起套色寶結看了又看,口中喃喃道:“定是仙師有什麽指示。可這著實令人費解啊…”


    趙良玉默。


    二丫一臉迷茫狀:這是什麽跟什麽嘛!


    劉氏琢磨不出什麽,索性不想了,她模模趙良玉的頭:“雖然不能上集市,但是我們可以搭橋。無論做扇套還是做玉穗,這絡子都是極好的,她們一定會喜歡。”


    趙良玉不解:“什麽是搭橋?”


    劉氏就摟著趙良玉和二丫,和她們細細解釋什麽是搭橋。


    根據大元朝的規定,女子不能上集市。那麽當農村中的婦人或是貧窮人家的婦人想要做些買賣營生貼補家用時,可以通過中間人將東西推薦給閨閣婦人。


    因為這樣就像在深閨和農村的婦人間搭了一座橋,也被人戲稱做“搭橋”。


    劉氏拍拍二丫和趙良玉的小:“好了,我明天去找搭橋人,就是李縣令的夫人。玉娘快去睡覺。如今天晚了,我去和你娘說一聲,二丫就留在這睡一晚可好?”


    二丫自然沒有異議,高高興興地月兌了外衣鑽進被窩,準備和好友玉娘抵足而眠。


    趙良玉看著二丫迅速的動作,也隻得跟著鑽進被窩。作為一個在現代生活了二十幾年的人,她實在很想洗漱一下再睡,但是農村人並沒有晚上洗漱的習慣,熱水對農村人來說也算個奢侈品。


    熱水貴,她也不好意思和劉氏說。冷水,劉氏不會同意她洗。所以,她隻好無奈地放棄這一想法。


    看兩人都睡下了,劉氏也熄了燈,到另一間安頓謹哥兒睡下後,自出門去了。


    二丫趙良玉兩人又悉悉索索說了半響話,等劉氏迴來,就漸漸也睡了,一夜無話。


    第二日,劉氏先起了,又將趙良玉,二丫兩人喚醒,洗漱一番。劉氏先送了二丫迴家,又將謹哥兒送於李女乃女乃家請她照料。複又在外雇了馬車,二人人都在臉上圍上了一塊紗布,帶上絡子,坐上了前往縣上的牛車。


    經過了一段時間的顛簸,二人終於到了員外府。請小廝通傳後,終於見到了李縣令的夫人刑氏。


    刑氏約莫四十歲上下,體形豐滿。因為保養得宜,看起來隻有三十左右。趙良玉等人拜見她時,她端坐在一張紅木雕花太師椅上,正拿著一個青花鯉紋茶盞輕啜著,儀態萬千。


    劉氏帶著趙良玉就要上前請安,而刑氏看見劉氏等人,就輕放下茶盞,臉上掛上得體的笑容,見劉氏請安就俯身虛扶了一把,嘴裏嗔怪道:“是劉夫人吧?我這人最厭什麽規矩。到我這呀,不必那麽認真,隨意就好。”


    劉氏低頭稱不敢,仍是將禮行了全套,並無唯諾之色,端的是不卑不亢,看得刑氏眼裏讚賞漸濃。


    趙良玉在一旁也跟著行禮,心中為刑氏的待人接物感到頗為佩服。刑氏待人進退有度,即使麵對庶民也無絲毫輕視。她雖口中稱最厭規矩,待人也親切如春風,但她眼中透入出的疏離,和她優雅的動作卻叫你知道她絕不是忽視規矩之人。


    再看自家娘,趙良玉感到的則是由衷的自豪,自家娘雖未一介農婦,在所謂的官家夫人麵前卻不卑不亢,沒有任何的膽怯唯諾之色。


    趙良玉在一旁思量功夫間,劉氏已經將絡子拿出來給刑氏過目,刑氏拿著套色寶結,嘴裏讚歎一聲:“竟是說不出的鮮巧有趣!”


    劉氏笑道:“夫人謬攢了,這是我家玉娘閑暇時琢磨出來的。不過是個小玩意兒,登不得大雅之堂。”


    刑氏知道這是她的謙詞,也不駁,見趙良玉站在一旁就招手叫她過去,親切地問道:“你就是玉娘?”


    趙良玉點點頭。


    “你可還知道其他的編法?”


    “還知道三十餘種,夫人若想看,可差人送來花繩,試玉娘一試。”趙良玉露出前世談生意談公務標準微笑。


    刑氏見趙良玉小小年紀就談吐清晰,為人處事禮貌沉穩。又見她雙目清亮無邪,讓人看著隻覺誠懇,倒對她有了幾分欣賞,就模模她的頭:“不必了。到時等你們編完拿來給我過過目就行了。”


    又對劉氏說道:“這宗買賣若做大了,盈利是十分可觀的。除絡子,有什麽帕子,布藝,玩偶。隻要質量上乘,鮮巧有趣,隻管拿來。”


    劉氏應下,又與刑氏商議好了絡子完工的時間,就帶著趙良玉坐上了牛車去集市采買一些五色的絲線用來編絡子。


    劉氏帶著趙良玉看了好幾家繡鋪,反複比較,最終在一家價美物廉的錦記選購了天青色,胭脂色,玉色等十幾中顏色的絲線。


    從錦記出來時,時候還早天色卻暗沉,估計不一會兒就是一場大雨,趙良玉正要爬上牛車時,旁邊跌跌撞撞衝出來一個醉漢,直直就要向趙良玉撞去!


    劉氏趕忙將趙良玉攬在懷裏,避開醉漢。隻這一攬一避,卻剛好使趙良玉係在臉上的紗布被風吹起來一角,隻一瞬又落了下來。


    劉氏護著趙良玉,大怒道:“你這莽漢!我這是良家的女孩兒,豈容你驚得!”


    那醉漢掀掀眼皮,又垂下眼,眼裏似有精光閃過,嘴裏嘟嘟囔囔地不知道說些什麽,搖搖晃晃地就要遠去。


    “你!”見那醉漢連一句道歉也不說,劉氏氣得直上前去拉住他再與他理論。


    趙良玉忙拉住劉氏的衣袖:“娘,算了,不過是一件小事。”


    劉氏瞪她:“怎麽是小事?他莽撞行事錯在先,我們雖是農家的婦人、姑娘,沒有大戶人家的那些規矩,但是起碼也要陪個不是!”


    劉氏和趙良玉說話間,醉漢早已消失在人群中,尋不到蹤跡,劉氏隻好作罷,又瞪了趙良玉一眼。


    趙良玉吐吐舌頭,拉著劉氏的袖子輕晃著,撒嬌道:“娘,我這不是沒事嘛,走啦。”


    劉氏被她這麽一拉,氣消了大半,沒好氣地點點她的額頭:“死丫頭!”


    劉氏因剛才醉漢一事,心有餘悸,緊緊護著趙良玉上了馬車,令車夫趕緊駕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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