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走小蘭兩口子,犛牛迴東廂房鎖了門,鑰匙拴在褲腰帶上總覺得不踏實。


    家中辦喪事,屋子的門卻上了鎖,這讓村裏人看到難免會笑話。


    他想著趕緊得把金銀財寶轉移到安全的地方。


    可是,轉移到哪裏合適呢?


    後院的窯洞堆著雜物,窯頂前幾年裂開了個口子,埋到窯洞裏怕是有危險。豬圈附近太醃臢,挖來掏去也不方便。


    俗話說家賊難防,既然小蘭兩口子動了賊心,犛牛第一個提防的是自己的女婿。


    跪在靈堂前快到午夜,牛仙寶在院子裏和別的娃們玩累了跑了進來。


    “娘,我困了,我要睡覺。”他滾倒在喬蕎懷裏撒起嬌。


    喬蕎抱著兒子,看了看犛牛,狠下心問道:“要不我哄仙寶睡下再過來?他困了。”


    犛牛的心思全在那個黑陶壇子上,跪在牛氏的牌位前守靈也不過是應個景,一聽喬蕎問自己便覺得煩惱,自從挖出一堆金銀財寶恨不得家中隻有他一個人才好,如此辦事方便許多。


    他抬頭掃了喬蕎一眼,看她抱著兒子的樣子甚是可憐。


    忽然覺得自己還應當提防著喬蕎,一個花錢買來的媳婦終究是外人,她整天守在家裏,萬一嗅出一丁點金子的味道難保動別的心思。


    “你抱著娃去睡吧,也別過來,這邊有我呢!”


    犛牛冷冰冰的話讓喬蕎心頭一喜,她可不想跪在牛氏的靈前守到天亮,一個和她毫不相幹的人死了,生前視她如牲口,不是打就是罵,她又怎麽能對牛氏生出一絲感恩和緬懷之情?


    不恨她都做不到。


    一想到剛來牛家時的情景,牛氏那張飛揚跋扈的臉便浮現在喬蕎麵前,她打罵自己時的殘忍無情,想起來都讓喬蕎心有餘悸......


    犛牛讓她和牛仙寶去睡覺,正是喬蕎求之不得的事。


    出於禮貌,顧著犛牛的麵子,喬蕎跪在靈前燒了幾張紙錢,磕了三個頭,這才抱著牛仙寶離開了靈堂。


    她迴到東院,將睡著了的兒子放在炕上,熄滅燈,自己和衣躺在兒子身旁。


    剛迷糊著睡去,卻聽牛仙寶哇一聲哭起來,嘴裏喊道:“爹——爹——別打我,我不會告訴別人——真的不會告訴別人——爹不要把我喂狼吃......”


    喬蕎嚇一跳,一骨碌爬起拉亮燈,看牛仙寶兩隻小手在空中揮舞,眼淚象斷了線的珠子從臉上滾下來,她趕緊抱起兒子,貼在胸口說道:“仙寶莫哭,仙寶莫怕,有娘在,你爹不敢打你,聽話,娘的小乖乖,好好睡覺到天亮......”


    牛仙寶抽噎了幾下睡了過去,小手緊緊抓著喬蕎的胳膊,生怕她消失一樣。


    喬蕎明白一定兒子被犛牛打疼了,心裏怕著他爹,做了啥不好的噩夢,不然咋會剛睡著就哭喊起來。


    牛仙寶的話她隻當是夢話囈語,沒放在心上,拉滅燈摟著兒子又重新躺下,輕手拍著他的後背。


    直到牛仙寶沉沉入睡,喬蕎才閉上了眼睛。


    還沒到半夜,她又被牛仙寶的尖叫聲驚醒.


    這一次牛仙寶渾身抽搐,兩隻眼睛瞪得老大,嘴裏不停喊道:“不要把我喂狼吃,不要把我喂狼吃......我聽爹的話,不會告訴金銀的事,不要打我——不要捏死我,不要把我喂狼吃......”


    喬蕎聽著不對,看兒子的情景有點象中了邪氣,心想會不會是牛氏的鬼魂在作祟,跳下炕從水缸裏舀了半瓢水喝了一大口,用嘴將涼水噴到兒子臉上。


    牛仙寶立時清醒過來,哇哇哭著摟緊喬蕎的脖子,嘴裏卻不再胡言亂語。


    喬蕎哄著兒子,問他:“仙寶是不是做夢了?夢裏見到大灰狼了吧?”


    牛仙寶搖搖頭。


    喬蕎親著他的額頭,又問:“是不是你爹打疼你了啊?放心吧,他最疼仙寶,以後不會再打你了——”


    “娘,爹會打我的,不光會打我,還會把我喂狼吃!”牛仙寶一臉恐懼,眼睛裏一汪委屈的淚水。


    喬蕎心疼起來,摟緊兒子安慰道:“怎麽會?隻要仙寶聽話不惹他生氣,他一定不會打仙寶,他會帶你去山裏捉小鳥,還會給你抓一隻小鬆鼠。”


    牛仙寶的頭搖得象隻撥浪鼓,嘴裏喊道:“我不要跟他去山裏,我不要小鳥和鬆鼠——娘,娘,爹不讓我告訴你金銀財寶的事,他說我要告訴你了就會把我喂狼吃!”


    喬蕎猛然心驚。


    牛氏家真的藏著金銀財寶,這樣的話聽上去有些可笑,但細一想確有可能。


    不是嗎?


    牛氏家沒有別的經濟收入,卻在牛窩堡子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不要說平日裏米麵糧油從未缺少過,逢年過節總有酒肉。


    誠然,牛氏有兩個壯如牛的兒子,會打獵會種田,但牛窩堡子會種田會打獵的人多了去,不見得他們過著豐衣足食的日子,不見得會給兩個兒子花錢買媳婦蓋房子。


    而牛氏一個守寡多年的老婆子,竟然能給兩個兒子買來女人,還給犏牛前後買了三個媳婦。


    她哪裏來的錢?她有多大的能耐?


    喬蕎沒有接觸過村裏人,自然聽不到牛氏的閑話,關於牛氏的真實來曆,牛窩堡子有不少的傳聞。


    拋開這些傳聞不談,喬蕎親眼看到牛氏頭上簪過一兩枚金釵,手上戴過幾枚綠寶石紅瑪瑙的金戒指。


    還有,兇悍的牛氏在生活起居方麵和牛窩堡子的女人截然不同,她睡前會仔細洗漱,衣服講究幹淨,喝茶講究時段,吃飯講究葷素搭配......喬蕎疑心過牛氏的過去,而她對牛氏的過去又渾然不知。


    現在,牛仙寶一定聽到了什麽。


    犛牛為什麽打牛仙寶,莫不是兒子聽到了牛氏臨終托付了什麽。


    喬蕎哄著兒子,將臉貼在他發燙的臉蛋上,悄聲細語:“仙寶是娘的心頭肉肉,娘聽仙寶的話對誰也不會提起,對屋子裏的小老鼠也不會提半個字!仙寶是聽了奶奶給你爹說起金銀財寶的事才被挨打的,娘知道你受了委屈,都怪你奶奶不告訴仙寶金銀財寶在哪裏——”


    “娘,真的怪奶奶不告訴我金銀財寶在哪裏,要是她老早告訴我埋在後院的豬食槽下麵,我一定幫她挖出來交給她。”


    牛仙寶果然聰明,他在牛氏臨終之際聽明白了奶奶和爹所有的談話。


    喬蕎抬起頭,她看到電燈泡發出明晃晃的桔色光芒。


    這光芒刺痛了她的眼睛,讓她確信牛氏真的來曆不凡,並且,真的藏匿著或多或少的金銀。


    現在,這些金銀財寶都落在了犛牛的手中。


    怪不得他表現反常,打發自己和牛仙寶來睡覺。


    有了錢可真是好事啊,想當年就是因為自己負了債沒了錢才落到了這般田地!


    沒想到和犛牛成了夫妻,而犛牛還繼承了牛氏的全部家私。


    問題是,有多少金銀財寶值得犛牛威脅不懂事的兒子?他這樣做明顯是為了不讓別人知道此事。


    犛牛想獨吞,想獨自霸占這筆遺產。


    喬蕎心明如鏡,她抱著昏昏欲睡的兒子,心裏泛起波瀾。


    “就算要逃出去,也不能空手而歸啊,這些年受的苦,遭的罪,不是白白浪費了嗎?”


    她問自己,拉滅燈,聽到窗外的雞叫聲。


    天都快亮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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