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蕎聽到了馬蹄聲,她趴在窗戶上透過紙窟窿向外望去。


    犏牛家的院中走進來一個男人,背對著近午的陽光,喬蕎一眼認出了毛有德。


    心頭的烈火燃起,恨不得親手撕了這個畜生。


    “他來做什麽?”喬蕎疑惑著看他走進了正屋,聽到毛有德在高聲說著什麽。


    犛牛也在屋裏頭,犏牛在院子中劈木頭上的樹皮,院中堆了一地的木頭,白花花有些耀眼。


    突然聽到牛氏的叫罵,拿拐棍砸破東西的聲音。


    須臾牛氏從屋子裏出來,臉朝著西廂房,身後站著毛有德和犛牛,牛氏的表情猙獰,對犛牛吼道:“還站著幹嘛?快給我把她綁起來,等桃花來了一起收拾!”


    犛牛答應,去拉犏牛,兄弟倆向西廂房走過來。


    喬蕎一下子明白桃花有了閃失,寄信的事成了禍端。


    沒來得及細想,犛牛和犏牛已闖進來。


    犛牛兇神惡煞,犏牛傻裏傻氣。


    “犏牛,把這婆娘綁起來!”犛牛將手中的一捆麻繩遞給犏牛。


    犏牛聽明白了,跳上炕,對著喬蕎的肩膀狠踹一腳,不容她掙紮一下,伸手一把拎起喬蕎,用麻繩來來迴迴綁了個結實。


    “帶到院子裏娘跟前去!”犛牛上前一把撕住了喬蕎的頭發,用力一拉,將喬蕎摔下炕來。


    喬喬被提到了牛氏和毛有德麵前。


    她上身被捆,雙膝著地,半臥半跪,身子抖得像一片風中的樹葉。


    “臭表子,敢背著我們寫信給你家裏人,你好大的膽子!”牛氏罵著將那張寫了信的草紙扔在了喬蕎麵前,掄起拐棍,下死力氣打在了喬蕎的身上。


    喬蕎心裏有什麽碎裂開來,絕望如同冰錐,刺進了她的心房。


    果真是桃花寄信被發現了!


    怎麽發現的?是誰發現的?莫不是這個毛有德?


    喬蕎的頭腦一片混亂,她擔心著桃花,不知道桃花怎麽樣了。


    “說,誰給你出的主意?是不是桃花?我養活她二十多年,還不如養活一條狗!”牛氏打累了,扶著拐棍喘著氣,拿出手帕擦了一把汗。


    喬蕎渾身疼痛——疼痛都已算不得什麽,比起疼痛,她更擔心牛氏接下來會下怎樣的毒手。


    恐懼蔓延了喬蕎的全身。


    “沒有人——給我出主意!是我自己求桃花的,如果她不答應,我就撞死在牆上。她怕我死了不好向你們交待,隻好答應幫我寄信!”


    喬蕎語氣微弱,但眼神中露出不容置疑的堅定。


    “你個老表子還真是個貞潔烈婦啊!”牛氏氣得渾身打顫,走近了從衣襟上取下一枚縫衣針,狠狠向喬蕎的臉紮過去。


    “啊——”


    喬蕎發出慘叫,鮮血從她的臉上流出來,臉上像開了花一般。


    毛有德都有些看不下去,他上前拉住了牛氏。


    “嬸子,打人不打臉,你咋戳她的臉啊,萬一戳壞了臉蛋,你兒子可不喜歡了,咱花錢買來的媳婦,以後還得見人呐!”


    毛有德的話聽上去有理。


    牛氏被他拉到台階上坐下,犛牛趕緊給娘端了一碗水來。


    “我早看出了這表子沒死心,年紀大的比不得年輕的,象桃花買來時二十出頭,生了娃就死了心守在家裏,不象這老表子,從進門我就看著不是啥好貨色!”


    牛氏罵完喝了幾口水,看著喬蕎滿臉是血的樣子心裏有著殺人的衝動。


    她花了那麽多的錢給自己的傻兒子買來的女人,加上喬蕎已經是第三個了,要是喬蕎逃出去,雞飛蛋打、人財兩空不說,連累毛有德兩口子判了刑,聽說自己和犏牛都得進監獄。


    這真是太可怕了!


    “嬸子,事情我都給你交待清楚了,我可把醜話都給你說了,咱們是一條船上螞蚱,你得看好她,再要出了事,老天也不會幫咱們!”


    毛有德說著向院門外走去。


    牛氏趕緊讓犛牛拿了一隻掛在屋簷下的野兔和一隻野雞送給毛有德,說他來一趟不容易,一口水沒喝,家中也沒啥吃的,山裏的野味帶迴家嚐嚐。


    毛有德收了綁在馬鞍上,跳上馬背又對牛氏叮囑:“嬸子,收拾幾下就行了,別打殘了,還得讓她生兒育女伺候你們一家子呢,迴頭也收拾收拾你大兒媳婦——腦子讓驢踢了,差點闖下大禍!”


    說完策鞭而去。


    牛氏答應,讓犛牛扶著進了院子,看看日頭已到中午,對犛牛說道:“讓她在風裏跪著,等著桃花這表子來一起收拾,今晚不把這兩個貨的皮給揭一層,我這輩子算白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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