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麽事情是一塊點心不能解決的, 如果有, 那就再來一塊。


    許嬌嬌開開心心的摸著點心一二三塞進了肚子,小魚兒臉上也帶著笑, 看著她吃東西就覺得心情也好了很多。


    投喂許神醫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當然比看人吵架有意思的多。


    雖然這架是因為他鬧起來的,可小魚兒心中底氣十足。


    既然第一眼就認出來了那個披著大人披風的小姑娘是治好了燕叔叔病的許神醫,小魚兒覺得自己替她說話是絕不會有問題的。


    沒看到燕叔叔也悄悄點了讚——


    啊,不動聲色的站在了她這邊嗎?


    不過現在不是抖出她身份的好時機。


    不,也許這個時候是最好的時機。


    他簡直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接下去會發生什麽了。


    完全不知道小魚兒心裏頭轉過幾個主意的許嬌嬌, 已經見到了搬了位置做到她這一桌來的燕南天。


    她看著空下來的帕子, 不好意思的咳嗽一聲,小聲問道:“我吃的是不是有點多啊?”


    燕南天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轉手翻過一個酒杯, 替許嬌嬌倒了杯酒。


    “渴了吧?”


    許嬌嬌看了看杯子裏麵黃澄澄的酒,搖頭說道:“我還是小孩子呢,不能喝酒。”


    唉。


    用米釀的是黃酒,這酒可貴了。


    燕南天被許嬌嬌拒絕了這杯酒, 倒也不介意, 他倒是和好心帶了許嬌嬌一路的男人說起了話。


    “我們有十幾年沒見麵了。”


    男人也點了點頭,兩個人十幾年前分別的時候, 一個是揚名天下的劍客, 一個是意氣風發的探花郎, 當時兩個人在灞橋邊的胡姬酒肆中痛快飲酒, 擊劍而歌, 誰能想到十幾年後居然會在靠近關外的小鎮上, 這麽一家髒兮兮的客棧裏頭再碰麵?


    人這一生因緣際會的緣分實在是太過奇妙了。


    許嬌嬌眨了眨眼睛, 心裏好奇的要命。


    像是有隻貓在懷裏鬧騰,想要擼個貓都不行。


    簡直虐心。


    不能擼貓我要死了。


    於是她忍不住開了口,輕聲問道:“燕叔叔,這位叔叔到底是誰啊?”


    燕南天聽了這話,啞然失笑。


    “你不知道他是誰,還跟著他一道走了?”


    許嬌嬌瞪大了眼睛,心中奇怪,便問道:“不行嗎?”


    小魚兒歎了口氣。


    唉。


    他本以為就算是這許神醫再怎麽天真無邪,好歹也該知道人心險惡的道理,這一迴遇到的是燕叔叔認識的朋友,遇到個心好的人,可也不意味著每次都能遇上好人啊。


    畢竟天下壞人那麽多,都還有個壞人聚在一塊兒的惡人穀了呢。


    小魚兒歎道:“唉,你遇上這位前輩,算是遇到了好人,可如果下迴遇上了壞人,那你該怎麽辦?”


    許嬌嬌又問道:“為什麽會遇上壞人?”


    小魚兒道:“因為你長得好看,把你賣了還能掙一筆。”


    許嬌嬌道:“可這不是違法的嗎?”


    小魚兒道:“這自然是違法的……可那個時候你早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怎麽喊都沒用了,那又該如何是好?”


    許嬌嬌聽了這話,笑了起來。


    “不會的。”


    她說。


    “要說唿風喚雨不是很簡單的事情嗎?”


    小魚兒眨了眨眼睛,還沒說什麽,這客棧又進來了兩個人。


    這兩個人的頭上戴著鬥笠,鬥笠下垂下了布簾,遮住了他們兩個人的臉。


    這兩人周身透著股陰森森的怪異氣氛。


    小魚兒還是那副嬉皮笑臉的樣子,卻是將許嬌嬌擋在了身後。


    這兩個人摘下了頭上的鬥笠,黃瘦而枯槁般的麵容,高而瘦的身子,看上去像是一條直立行走的蛇卻配上人的五官。


    可這五官也是奇怪的至極,讓人看著既恐怖又惡心。


    許嬌嬌沒事幹的從懷裏掏出來那盒沒送出去的胭脂,之前被她丟到了角落裏去的時候還沒在意,現在想到還有這個東西了,卻發現這盒子長得真好看。


    楚留香送給女孩子的總是好東西。


    尤其是胭脂水粉,就更是舍得花大價錢了。


    盒子上麵刻著的是一隻振翅而非的白羽仙鶴,可看著圖案很漂亮,但是用手去摸的話……


    “噫?”


    許嬌嬌發出的聲音打破了這屋子裏頭的安靜。


    這盒子有點不對勁兒……


    她還沒說話呢,那兩個黃蠟人頭的眼睛已經看向了聲源。


    許嬌嬌被小魚兒擋著,自然沒看到那兩個古怪的視線,但是燕南天卻抬了抬手指,一旁還沒介紹過自己是誰的男人卻笑了起來。


    他剛剛一笑,卻又咳嗽了起來。


    燕南天道:“她是個小姑娘。”


    左邊臉白一點的人道:“我們就要這個小姑娘。”


    右邊臉黑如鍋底的人道:“把她交出來。”


    燕南天聽了這話,既沒有拔劍,也沒有生氣。


    他隻是也笑了。


    因為門簾又被人掀開了。


    又有一個人走了進來。


    他的腳下邁著很穩的步子,走路的速度也沒變過,但是他腰間的劍已經拔了出來,被他提在手中,地上倒下兩個無頭的屍體。


    正是片刻之前,說要讓他們交出許嬌嬌的兩個古怪至極的男人。


    殺了他們的,正是那個進屋的人。


    他腳下的步子都沒停一下,就殺了這兩個無名之人。


    他隻是個年輕的少年,卻已經一劍將兩人的頭顱輕飄飄的摘下。


    許嬌嬌沒看到這一幕,隻是聽不到聲音了,才小聲問道:“他們是誰?”


    燕南天道:“我離開江湖許多年,早不知道這些後起之人都有什麽了。”


    馬車主人則說道:“我在關外多年,近日才入關內,自是不知這中原武林又有那些後起之輩。”


    這兩人一副“我是沒見過世麵的鄉下人”的樣子,卻偏偏一副“我為何要知道”的傲慢從骨子裏頭透了出來。


    當然如此。


    本該如此。


    小魚兒笑嘻嘻的說道:“大概是有些名氣的人吧,不過都不要緊,他們隻會讓這位公子有名的。”


    他說的,正是那衣衫單薄的少年。


    這少年走過來,將一柄短劍連著劍鞘一起丟給了許嬌嬌。


    許嬌嬌瞪大了眼睛:“這劍不好用。”


    這少年生硬的迴答:“我不要你的東西。”


    許嬌嬌歎了氣。


    “唉,好吧。”


    她又很苦惱的戳了戳在看笑話的小魚兒的臉。


    “笑什麽啊。”


    小魚兒歎了口氣,輕聲說道:“你也有送不出去的東西?”


    許嬌嬌也很苦惱的迴答:“我沒有我爹那麽有說服力,送不出也是正常的。”


    小魚兒還想問些什麽,那少年已經轉身要出門了。


    可馬車主人卻說道:“我們該走了。”


    他付了酒錢,帶著一壇酒就追了那少年出去。


    許嬌嬌衝著小魚兒拱拱手,向他道了別,也追了上去。


    燕南天說道:“我們也走。”


    小魚兒“唉”了一聲,留下一片金葉子算是抵了酒錢,也趕忙追了過去。


    隻有在客棧中的幾個鏢客卻低聲說道:“那兩人可是碧血雙蛇?”


    “也是成名已久的惡人了。”


    “就這麽死了。”


    那鏢頭卻說道:“他們死或者是不死,名字都不足以入那兩個人的耳朵。”


    他手下的鏢客卻不知道這是什麽緣由,那鏢頭卻歎道:“那可是昔日名揚天下的燕南天,十幾年前,傳聞他是進了惡人穀,之後就失蹤了。江湖上都以為他是死了,沒想到他居然迴來了。”


    迴到哪兒?


    迴到這個江湖了。


    “另外一個人,”他想到那個一喝酒就咳嗽不斷的男人,“他再怎麽咳嗽,杯子裏的酒都沒撒出來一點兒。”他拿著酒杯的手極其的穩當,“也許,他是姓李吧。”


    李本是一大姓氏,就連當朝皇帝也是姓李。


    “那個小姑娘又是誰?”


    鏢頭聽了這話,卻忍不住生氣起來。


    “你沒還沒想明白?那燕南天進了惡人穀生死不明那麽多年,偏偏好端端地現在坐在這兒,還對那個小姑娘那麽客氣,普天之下除了活死人肉白骨的許神醫,還能有誰?”


    .


    .


    小魚兒算是見識到了許神醫胡攪蠻纏……不對,講道理的功力。


    她說那位好心載她一段的叔叔應該少喝點酒,就拿走了他的那壇子酒,還硬塞給了他一盒衝抵酒錢用的胭脂。


    燕南天看著都忍不住笑了。


    “我到不知道你有哪位紅顏知己可以送這盒胭脂。”


    他入了江湖,一些不想知道的新聞也會傳入自己的耳朵。


    比如說,他知道了本來和自己表妹兩情相悅的這個男人,最後卻丟下家產,獨自一人遠走關外,時至今日才迴來了。


    小魚兒本想聽聽八卦,卻覺得前麵的許神醫的邏輯更有意思。


    見過強詞奪理的,但是沒見過她這麽絕妙的邏輯的。


    “你叫什麽啊?”


    那被她纏著的少年不睬她,她也堅持不懈的繼續說道:“之前謝謝你啦,這壇酒算是我的謝禮。”


    少年看著這酒,問道:“算是殺了那兩人的賞金嗎?”


    許嬌嬌說道:“我之前在杭州的時候在衙門看到過這兩個人的通緝畫像,這兩人做了不少按律當死的壞事,你若是要賞金,可以拿他們兩個人的頭去衙門換。”


    少年說道:“我不會迴去。”


    也就是說不要這衙門給賞金了。


    可他卻拿走了許嬌嬌給她的酒——


    轉身迴來,對馬車的主人說:“我說要請你喝的酒。”


    許嬌嬌提著裙擺就追了上去。


    “喂,他要是再喝酒,喝死了怎麽辦?我和棺材鋪沒打過交道,還準備靠他掙筆診金呢!”


    現在這五個奇怪的人,都聚在了可能姓李的這位馬車主人的車子上。


    許嬌嬌黑著一張臉,說著:“我不就想掙個診金怎麽那麽難。”


    就連小魚兒都隻能愛莫能助的看她一眼,覺得她一個人在邊上生個悶氣,也不會怎麽樣,兩個男人兩個少年就坐在一塊兒喝起了酒。


    酒酣之時,小魚兒提了一句:“許姑娘,你現在最好別暴露身份。”


    許嬌嬌驚訝的問道:“我什麽時候隱瞞過自己的身份了?”


    小魚兒道:“哦,前頭有個聚會,說是要一起商討一下,舉行個什麽武林大會,說要除掉武林敗類梅花盜。”


    許嬌嬌奇道:“欸,追命終於抓住人了?”


    小魚兒道:“奇怪的是,六扇門的神捕沒什麽消息,但是江湖上卻說你是梅花盜。”


    許嬌嬌這迴懵了。


    “等一下,我沒有作案工具欸!”


    算上趕車的大漢,足足五個男性生物都被她的話驚了一驚。


    小魚兒最先反應了過來。


    “我是說,江湖上都覺得你是指使梅花盜的幕|後|真|兇,他們找到了陸小鳳,讓他把你找出來。”


    許嬌嬌又是一驚。


    “關他什麽事?”


    “大概他和你比較熟?覺得有你的下落?”


    許嬌嬌瞠目結舌。


    “這是哪門子的神邏輯啊!”


    “真不要臉!”


    她氣得恨不得立馬跳下馬車趕過去搞死那個什麽大會的主辦人。


    “搞什麽啦!我需要對人家女孩子用強嗎!”


    許嬌嬌氣得一拍車窗,卻立馬捂著手喊痛。


    “氣死我了!”


    小魚兒安慰道:“燕叔叔和我,正是要去哪兒替你分辨個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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