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她這話江釋可一點也不敢懷疑,物語乃是青嵐皇族姓氏,浮雲門更是九天之一,風鈴無論家世師從都屬於九州頂尖豪門,隨便拿出點東西都不知能抵上他打拚多少年。


    方才一番閑聊,也是把此行目的彼此交換了,料想風鈴是有意承讓,想讓他先走。他暗自感激,又確實心憂葉知秋的傷情,也不點破,這便取了其中一根龍牙出來。


    看見那根一人多高的龍牙,人群裏大多鄙夷之sè,也就兩個識貨的驚唿出聲。


    江釋這顆龍牙並非當世現存妖獸的珍寶,而是早已滅絕了千萬年的憾地雷龍的遺物,單從外觀上來看,既無聖物光澤也無魂力波動,乍看上去平淡無奇,也隻有明眼人才知道這是古物。


    古物經時間洗練的越久,遺留下的靈韻便越jing純,更兼天地ri月之jing華,幾乎沒有雜質,是煉器最上等的材料,自非現世同等煉材所能媲美。


    那兩個認出這龍牙稀罕的漢子失望的搖了搖頭,悄悄收起自家寶貝。那船夫也是多看了兩眼,沉聲道:“憾地雷龍在千萬年前也算是站在萬物頂端的霸主,你手持之物若是拿來煉器,實乃上等煉材,隻是還需有好火相助。如此等古物,最好配以千魂青蓮地火溫煉,還需白霧山天池水淬洗死氣,方能取其jing華,物盡其用。”


    江釋聞言大喜,老禿驢死的太早,對於煉器他隻能靠自己模索。讀的書雖多,卻終究是紙上得來。五行煉材五行火的道理他倒是明白,但上起手來還要多方實踐,畢竟細節還是要靠自己去琢磨。那船夫一番話無異於醍醐灌頂,換個人就算知道也不可能輕易告知。


    須知詳盡的煉器手法大多也是掌握在宗門世家手上,外姓人可沒這份優待。那船夫許就是拿這番話來顯擺自家見多識廣,但對江釋來說,這番話就是煉器的秘訣。


    他手中還剩一根龍牙,此番前去白霧山本就是為了尋那天池水,ri後再找到千魂青蓮地火,突破那困住他許多年的jing煉階段也就指ri可待了。


    船夫這番話也等於默認看上了江釋的龍牙,其他人有搖頭歎氣的,也有憎恨難平的,不過這些人也是目睹了江釋擊殺那張衍的過程,自咐未必就是敵手,也不敢怎樣。


    那船夫取了龍牙便跳上慣星舵,江釋暫且告別了風鈴便也跟了上去,船夫隨即cāo縱著慣星舵向對岸駛去,風鈴還一直站在岸邊對江釋揮手,直到那小小的慣星舵消失在濃厚的暮sè裏她才猛然想起一件大事來。


    “糟糕,那混小子還沒喝孟婆湯呢,怎就把這件要命的事給忘了。風鈴啊風鈴,你這卻不是送了他去黃泉問路。”


    風鈴在岸邊憂心忡忡,那邊江大爺還在悠哉悠哉的欣賞著幽冥河的夜景,但其實除了濃霧什麽也看不見。間或就與那船夫閑聊幾句,那船夫甚是健談,從他口中也學到不少東西。


    慣星舵行駛到幽冥河中心的時候,那船夫掌舵停了下來,然後就當著江釋的麵解開褲腰帶對著河心尿了一泡,還直唿爽快。江釋隻道他內急,何況都是男人,也就見怪不怪了。那船夫尿完提上褲子,側身見江釋傻愣愣還站在那裏,冷不丁指著河麵道:“愣啥呢,快尿啊!”


    江釋也是丈二的和尚模不著頭腦,不過這一路稀奇古怪的規矩他也見多了,心想又是什麽風水迷信,也沒多問,當即解了褲腰帶放出鳥來。


    這事說來也難為情,你內急不如廁憋得難受,真要沒有的時候硬讓你擠出兩滴來那也挺難,何況還有個大老爺們站在一邊盯著看,他怎麽想都覺得別扭,亮了半天鳥也不見出貨。那船夫反倒急了,不耐煩道:“你怎不多喝幾碗,在這耽誤老夫時間。”


    “喝什麽?”江釋隻覺尷尬,哪有這般催鳥的,一時反被他問住。


    “當然是孟婆湯,你沒見老夫上了岸嘴就沒停過,不然這一個時辰解一次褲腰帶,哪裏來的存貨。”


    直到這時江釋才算是聽明白了,難怪那茶樓生意如此火爆,卻原來還有這出。事到如今,他也隻好如實招來:“不瞞你說,我壓根就沒喝。”


    那船夫真想一腳踹他下水喂魚,憤然道:“沒喝孟婆湯你也敢上我的船,卻不是來尋死。”


    江釋小心翼翼的問:“真有這般嚴重?”


    就像是為了迴應他的憂慮,靜悄悄的暗夜裏突然響起嘩啦啦的流水聲。江釋環顧四周,再轉過身來已不見了船夫的身影,隻聽見夜sè裏一聲長歎:“小子,你自求多福吧,莫要毀了我的船。”


    夜sè越發濃厚起來,迷霧漸漸打濕了青衫,江釋劍眉緊蹙,這時才隱隱有些後悔起來,若是因一泡尿丟了xing命,那可就真比淹死在糞坑裏也還要更多些窩囊。


    他抽出一蓑煙雨,借著劍上輝光靜觀河麵。那嘩啦啦的流水聲此起彼伏,卻是越來越近。他聚jing會神,目光死死盯著如墨般漆黑的幽冥河水,忽見道道漣漪從遠處蔓延過來,到了船下便拖著慣星舵起起伏伏。


    幽冥乍破,他定眼望去,隻見一個全身炫黑的龐然大物突然破出河麵。那怪物形似海鰩,翼展千丈餘,鰭背可跑馬,體形之龐大令人咋舌,更有一張血淋淋大嘴從頭頂一直延展到下月複,怕是能一口吞下一座小鎮。


    血紅兩塊翻卷的牙槽裏布滿層層疊疊的尖銳牙齒,寒光熠熠,每一根都比那憾地雷龍的犬牙還要誇張,密密麻麻排列在一起,匆匆看上一眼就讓人頭皮發麻,噴出來的血腥惡臭更是令人作嘔。


    目睹這怪物的傲世英姿,他幾乎在一瞬間就想到了,這很可能就是傳說中的北海之神。


    《**書·北域篇》所載,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裏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裏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鵬之徙於南冥也,水擊三千裏,摶扶搖而上者九萬裏。


    眼前這個龐然大物雖沒有書裏記載的那般誇大,也著實超越了世人的想象,在此之前他見過最大的物種也就是那憾地雷龍,還是早就絕跡的古老生物。而就算那憾地雷龍還存在與世間,也不夠這條鯤魚塞牙。


    幽冥河發源於歸墟,沿著幾乎與從極淵平行的河道一路向西,然後從望斷山北方盡頭與從極淵西方盡頭的交界處穿過轉向西北,再穿越鯤鵬沙岸,徑直匯入北冥玄海。


    幽冥河與從極淵在地理上組成雙閘,把北域乃至神州浩土與極北之地的鯤鵬沙岸以及北冥玄海硬生生隔斷了。


    世人認知的北域是以長白、空桑、黑龍一係東西走向的山脈為界限,此山係以南為中州,以北為北域。但若以**書上劃分的五境為準,真正的北域就僅僅是指幽冥河道以北的這片荒蕪之地。也隻有按這種劃分,才能在真正意義上配得起它域外四境天險第一的惡名。


    既然幽冥河連著北冥玄海,那麽這怪物是鯤魚也就極有可能了。他原本還隻是稍稍有些後悔,現在可是腸子都悔青了。這要真是傳說中的海神鯤,他今ri也就真是要交待在這裏了。


    想想自從踏入北域的那天起,他鬥烏鴉,戰年獸,斬蝮蛇,還做過那湖怪月複中美味,這迴偏偏又招惹了此等神獸。要不說命苦,指不得還就是江離那ri的詛咒應驗了。來的卻不是牛頭馬麵,也不是十殿閻羅,而是真正的北海死神。


    這些光怪陸離的雜亂想法,在他腦海裏也就是一閃而過,那血盆大口已然迎麵撲下。他傻傻站在慣星舵上,動也懶得動一下。那張嘴方圓數百丈,他此時就算是寸步信手拈來的程度,也不可能逃得出去。


    既然明知逃不掉,他還不如省點力氣,等進了它肚子裏麵再作打算。上次能從那魚怪月複中逃出生天,今次如法炮製也並非絕無可能啊。


    夜sè本就漆黑,那大嘴蓋下來之後頓時伸手不見五指。它龐大軀體拍在河麵上,一瞬間發出的聲響又在封閉的口腔裏來迴震蕩,那感覺真就比在耳畔炸了個五花驚天雷也無甚區別了。


    好在他早有準備,及時封了耳竅。當時真要是拔身亂跑而沒想著堵住雙耳,絕對跑不掉不說,就這一聲巨響也夠喝一壺了,不震你個七竅流血那都有辱了鯤神的威名。


    那怪物將江釋連同慣星舵一同吞了個幹淨,在它拍落水麵的刹那,江釋這才有所動作,縱身飛起的同時幻出數十根青藤,牢牢攀附在口腔四壁,如同蜘蛛結網般把自身懸在半空中,不至於被咬到,也防止被灌進來的河水衝入魚月複。


    饒是如此,被那yin冷的幽冥河水澆了個透心涼,他瞬間就開始痙攣起來。那河水十分怪異,分明寒冷如冰,落在身上卻如沸水般嗤嗤作響,還冒起寒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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