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伯,怎麽葉麒還不醒過來?不會有甚麽事吧?”雲城弄巷某間玲瓏別致的房內,正站著幾個人,皆圍繞在床榻前,神sè緊張。片刻,隻聽得憂慮而緊張的聲音在唯一坐於床榻前的女子香唇中吐出,緩緩而而跌宕,飽含重重心事。


    代莫把手撤出葉麒的心胸之上,站立如柱,神sè之中還略有幾分蒼白,但已無大礙,卻有些疑惑道:“我已經護住葉麒的心脈,若無其他事情,也該醒來了。隻是這小子的身子骨十分奇怪,雖然經脈有拓展的痕跡,卻比一般的導引期還要纖細許多,甚至可以說,若是運轉‘二周玄衣’這功法,不出片刻就會因靈氣吸納不足而氣竭。但事實又正好相反,他一招一式之間動用起真氣比任何人都要狠,而半ri下來,除了神識消耗一空外,氣海依舊凝滿,且氣蘊十足,全然不似這樣的脈絡所能達。”


    女子除了首句入耳以外,全然不理會往後的說辭,而是把冰蠶帕子輕緩的放在葉麒額上,抹了抹眼角的濕潤,歎道:“冰原的百姓撤趕巴蜀,ri後要在那兒落地生根,而我亦收到本門的令指需盡快啟程,護乘百姓安全抵達。所以我就不與你們一起迴天樞門了,亦不知道何時方能再見。葉郎的身子你們好好看著,等他醒來,你就跟他說ri後有緣定能相見的話吧。”


    代莫年少時候亦是風流遍野,對男女之事可謂入耳即明,怎麽會聽不出崔平雪對葉麒的深深依戀?而且,此次與內門丘老鬼通氣,在天樞門外門弟子下山時候,私自使三百內門藍衣弟子跟隨其後,因此,也是要迴去與掌門有個交代,所以不能與崔平雪同行,這也是他作為崔平雪出生以來第一次離開她而感歎。


    代莫點了點頭,看到門外恭候崔平雪多時的數十位弟子,歎道:“小姐保重,我會隨時看好這小子,ri後就在天樞門等小姐的好消息吧。”


    代莫的聲音滄桑而喑啞。崔平雪淒哀的看著這與自己相處不久,卻讓自己此生唯一掛牽的男子,唯有留下繡有雪字的冰蠶帕子,一步三迴頭的走出閣樓外,終與同門眾人離開。


    眼睜睜的看著崔平雪出門後,忽然,代莫笑罵道:“好小子,笑甚麽笑,都接近三十的人,還沒經過男女之情,難保ri後沒有妻妾可娶”


    竹裏風一把靠走朱漆紅柱上,笑得連斷臂上的傷口險些開裂,而聽到代莫的話後,方才悻悻然閉了口,又險些噗嗤一聲憋紅了要笑出來,道:“我是笑這小子豔福不淺,才和師姐認識幾天,竟然使師姐臨走之前哭得像個小怨婦,實在有一手。隻不過,在內門之中師姐的青梅竹馬白洛可是個愛爭風吃醋之人,ri後入門,怕是有得一鬧。”


    代莫聽罷,也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這小妮子是她看著長大,平ri雖恩怨分明,與同門師弟融洽萬分,但實則xing子裏總有一段隔閡,使得無數仰慕的師兄弟隻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迴過頭看了被紗布包裹如粽,手裏卻還緊緊的握著一把鏽跡斑斑大刀的葉麒後,代莫揮一揮手,說道:“冰原已空,這裏再無我們的事,通知全真,龍虎,青城各門弟子準備啟程迴中原。我也好久沒有迴去看過過了,不知道鳩娘比起以前可還風韻猶存。”


    五ri後,眾千弟子於澤周鎮分別。而他們每人皆因代莫的有意隱瞞,都不知那個力抗天魔宗十長老,召萬鬼屠戮魔教的男子的名字,但那個坐在鬼王兇座,持鬼令命兇魂,血台之上舍命搏殺的容貌,想必是永生難忘。


    七ri後,百位天樞門弟子壓著數十位苟延殘喘的魔教弟子,在趕往天樞門的途中,於秋chun鎮外停下行程。而今ri,一直昏迷不醒的葉麒終於在眾人的等待之下,緩緩的睜開雙眼。


    “師兄師弟們,葉師弟醒過來了!”首先看到這一幕的弟子在晌午明媚的陽光之中跑出帳篷,忽然對著正打理的眾人喊道。而這裏下仿佛烈油澆水一般,頓時沸騰起來,所有外門弟子皆拋下行裝,臉sè著急,統統湧入並不寬廣的帳篷之中,把頭伸的老長,看著坐起身來神sè之中還有些迷糊的葉麒。


    “讓開讓開,別擋我道。”竹裏風壓著自己未愈合的斷臂,單手撐開眾人,擠到葉麒身前。當他看到葉麒把自己的紗布撕開,露出裏麵新生如荷的皮肉時,大送一口氣,繼而大笑到:“你這小子睡了快十ri光景,讓我的心神都睡的發毛,我還想著要是你再不起來,我就把崔師姐留下的香帕子據為己有了。”


    葉麒聽到‘崔師姐’三個字,頓時從混沌之中醒來,又從竹裏風的口中得知崔平雪並不在此,連忙在衣袖內翻倒起來,最後看到那繡有清秀雪字的香帕,若有若失。片刻,葉麒注意到竹裏風隻剩單臂,方才想起於鶴城的一戰,心理更是百感交集。


    而隨後,葉麒似乎想起什麽,連忙問道:“師兄,魔教人都死了沒有?”


    竹裏風並不明白怎麽迴事,但也坐在葉麒床旁,如實迴答道:“那ri你擊退冷空明後,魔教弟子見大勢已去,就都放下器械投降。而除去城主府之中那群實力高強的魔教弟子不知用什麽秘法消失,其餘六十三名魔教弟子皆被俘虜,而今捆綁在營外,帶迴天樞門再做打算。”


    原來葉麒是想起方大佐的囑咐交托。但聽到有些弟子已不知所蹤時,便有些擔憂起來。他發現手中發生變化的刀後,在竹裏風疑惑的眼神之中站起,對著一行湧入帳篷的師兄弟擺一擺手,按著竹裏風的肩膀道:“我有些事情需要見見這些魔教惡徒,還請師兄帶路。”


    葉麒的語氣忽然變得嚴肅而不可杵逆,仿若帶有一絲撼動人心的氣息。竹裏風聽罷,微愣後便站立起來,捂著手臂處與葉麒走在自行退讓成道的人群之中,去往關押魔教弟子的沙泥地上。


    一路上,葉麒打量著手裏仿佛蒙上鏽跡,樣式化為尋常江湖武器的大刀。若非此刀與葉麒心神有一絲觸連,就算是葉麒也會以為不過是一把破廢的刀刃罷了,而拿捏後,葉麒驚奇的發現這是之前需動用真氣方能祭出的九環火刀,不過是模樣不同,化為實質,且毫無氣息激蕩。


    而葉麒還發現,自鶴城兇戰之後,自己氣海之中的五sè異物與化為原樣的‘九yin召鬼令’皆沉寂一般,怎都不聽葉麒使喚。而更為無奈的則是,葉麒乾坤袋之中的十數樣法寶除了三柄品質上佳的飛劍以外,都已失去靈力,化為凡物。


    不多時,竹裏風、葉麒與半路上遇到的代莫和數百天樞門弟子走到滿刻蠅文鐵柱,捆綁魔教弟子的空地上。


    捆綁在大小不一的鐵柱之上的魔教弟子顯然被鞭打施虐過,每人身上皆有縱橫交錯,赤紅浮腫的傷痕,甚至有幾人不堪忍受而咬舌自盡,半根舌頭滾滿沙子掉落於地上。葉麒看罷,眼神之中的無情之sè漸漸濃鬱起來。因為他知道,這裏的每位魔教弟子手上沾染的鮮血,都足以讓他們落入永世不得翻身的黃泉地獄,受盡煉獄煎磨。


    手裏生鏽的大刀被葉麒舉起,雖是鏽跡斑斑,但經過葉麒運氣施展後,依舊泛起鋒利的刃光。隻見他眼神冷漠如冰,在眾弟子包括代莫驚疑的神sè之中,毫不猶豫劈落,把一名眼神之中充斥恐懼的魔教弟子左臂砍下。


    噗通一聲,帶血的手臂分離肩膀,落入混雜枯草的沙泥地之中,悶鈍而殘酷。隻聽得鐵鏈忽然繃緊,鮮血迸發而出,撒落一地,魔教弟子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混雜在所有驚恐與驚異的眼神之中。


    “這?”竹裏風上前一步,右臂橫移,雙指攜真氣齊出,點在魔教弟子穴道之中,止住鮮血,有些疑惑的問道。


    葉麒沒有答話,反而提著鮮血淋淋的刀刃,走到另一位魔教弟子身前,在其尖叫極恐的神sè之中,繼而劈下他的右臂。就這般,直到第五位魔教弟子慘遭葉麒毒手,眼神冰冷,毫無感情的葉麒方放下大刀,可怖的神sè橫掃而過。


    “如果不想死,就告訴我誰叫姚蓋,不然,我會把你們皆切chéngrén棍,拋屍荒野。”葉麒的聲音冰冷yin森,並一腳踩在身旁的魔教弟子腳腕上,直到碾碎如泥。在場所有魔教之人都知道葉麒的無情狠辣,在鶴城的事例仍曆曆在目。


    頓時,哭嚎饒命之聲連天而起,並接連有人以眼神伸腿指往一處,大喊道:“是他,就是那個臉上有傷疤的男人!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葉麒極緩的抬起頭顱,烈ri的陽光無法驅散他身上的冰寒,亦照不開他通幽可怖的眼神。他走到臉sè蒼白的大漢前,隻蹲子,從乾坤袋之中仔細的取出三把玄鐵飛刀,也不管對方的討饒,自顧自看似小心翼翼的擦拭。


    頓時氣氛極為凝結,就連空氣亦如沉寂下來。


    片刻,飛刀泛起紫青光芒,鋒利得連葉麒所散發的氣浪亦被切分。葉麒拿起小刀,壓著大漢掙紮的頭顱,擱在大漢的左耳上,並極為緩慢的切割起來。而片刻,右耳,手腕,雙瞳,皆被葉麒切下,渾身是血的葉麒在所有人包括代莫看來,是那煉獄的修羅。


    漸漸的,葉麒開始切割姚蓋的皮膚,並道“有人讓我取你xing命。但是我想,你做山賊的時候,殺了不少無辜百姓,所以我覺得這樣是便宜了你。這些年過去,你可曾記得一名僥幸逃月兌,名為方大佐的人?”


    痛徹心脾的嘶吼之中,連一些天樞門女弟子亦忍受不了,速速退離,而今在所有人心裏皆認為,葉麒乃是一尊真真正正修羅、殺神。


    姚蓋的嘶喊漸漸微弱下來,但他有真氣凝護,便是不管不顧,亦還要忍受三天三夜的切膚之痛方能死去。所以姚蓋失去嘴唇的大口微微張開,短短是一句話,便把往事的辛秘說出來:“殺了我吧,求求你殺了我吧,方、方大佐我記得,我、我記得,但我亦是、受人之托,如果我、我不這樣做,我早死死在他的劍下。”


    葉麒聽後,皺起眉頭,想不到其中還有這樣的恩恩怨怨,當即把手指插入姚蓋失去皮肉的脖頸上,漸漸使力,讓渾身麻木的姚蓋再度撕心裂肺的叫喊起來,道:“說!到底是誰指使!”


    雙指完全插入流血如注的脖頸之中,葉麒忽然使力,哢嚓一聲,姚蓋便低下頭顱,再沒有聲息。而姚蓋最後所說的一句話乃是。


    “是一個叫白錄六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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