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樣的狂轟濫炸,代莫肯定,就算是他處於全盛時期,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亦是無法承受。レ思路客レ所以,不管代莫對葉麒抱有何等無由來的信任,此時看到鬼霧繚繞間隱約能見的葉麒身影,其內或許已是碎肉爛骨時,也著實心驚膽戰起來。畢竟考慮到葉麒的真實境界也不過是導引期,而且其年紀在道魔之教說來也不說是年少時期。


    而竹裏風與圍繞代莫的眾弟子除了擔憂葉麒以後,急忙之間暗罵一聲冷空明無恥,便祭出各法器,踏出黃泉加入戰場之中,與席卷而來的嫠鬼yin童周旋拚殺。


    血雨從石台的邊緣落下,嘀嗒一聲落在被鐵鏈捆綁的老人魂魄身上,又在老人昏黃無助的眼神之中打落於戰場裏,在死不瞑目的魔教弟子的額間蕩開,如冰原特有的曼珠沙華,而這花,也隻有在這名冰原出生的魔教弟子家鄉才能看見。


    冷空明圈捆鐵鏈的手臂上下揮舞如浪,隨後右腿高抬,踩在鐵鏈之上,猛一使力,頓時遠處粘稠碩大的芒刺巨錘竟要穿過葉麒的身體,飛迴冷空明的身旁。


    這一下著實讓代莫提起濁氣,十分難受起來,卻也依舊抱著幾縷並不看好的期待於此,隨著鬼霧之中因拉扯而發出哢噠聲響,代莫眼瞳緊縮,更是冷汗沁沁。而一旁的冷空明發現,不管自己腳下如何使勁,芒刺巨錘也似乎被卡在鬼霧裏一般,發出悶鈍之聲時,他長眉微挑,卻並非認為葉麒能在這樣的一擊這下能夠活命。


    漸漸的,隨著台下的戰場因數道惡魂的加入而顯得有些倒戈時,台上的濃重鬼霧也緩慢的被yin風吹散。而其結果,也確實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這不可能!”冷空明看罷,顯然是控製不住自己的跌宕起伏的情緒,竟竭斯底裏的叫喊起來。


    而就連代莫也是在驚異之中,毫無理由,竟以指甲刺穿掌心,鮮血淋淋。


    原來,鬼霧消散之後,裏麵出現的葉麒非但沒有分屍當場,反而是祭出同門師兄割肉所賜的各類法寶抵擋出前後攻勢,譬如冰墓之中曾召出的‘桃木扇’、‘荷合雨蓮傘’、‘葵金尺’,以及數十件不曾動用過的妙光法寶。而這些法寶雖與‘戮鬼擎魂刀’有相當大的品階差距,但勝在樣式繁多,竟把冷空明的奮力揮擊格擋下來。


    艱難混戰之中的竹裏風看罷,顯然愣了片刻,隨後更是砸了砸嘴,艱苦迎敵之中也無可奈何的搖頭笑的出來。


    而為何冷空明會有如此大的反應?原來並非葉麒周遭的法寶琳琅滿目,乃是常人若要使喚法寶,便要分化出一道神識cāo控,而尋常導引期的人也隻能勉強的分化出四道神識而已,哪裏能如葉麒這般,十數道法器加身,滿臉諷刺,擎著鬼刀極其囂張的遙指自己?


    別看葉麒淩然至極,其實他自己心裏亦感慨歎氣。若非‘本源誌’的天道意誌使得自己的神識能分化如木苗散逸,自己怎麽說都不敢拿自己的xing命開玩笑,但就算這般,當看到這些在外門極其手熱的法器漸漸暗黃,甚至有幾件分崩離析時,也是心疼如刀割起來。


    在下一刻,還不得冷空明破口大罵,被鐵鏈捆綁著的葉麒與飄忽的法寶忽然就憑空消失起來。


    “咦?”


    就在冷空明即將迴頭,一掌拍向身後時,葉麒的身影卻出乎意料的顯現在他胸前,舉起鬼刀,yin笑一聲,並以‘砍馬五式’之中的‘斷頸’橫掃而去。頓時煞風如浪,樸實無華卻又勝過萬式斜揮而去,直接讓冷空明所站的虛空處破開紅影。


    “哈哈,十長老,你這‘枯魂遁’是使喚的越來越jing練,就是晚輩我的‘天道身法’亦是望塵莫及。”嘴裏說得畢恭畢敬,葉麒甩去刀刃上留下的少許鮮血,臉sè卻異常嘲諷的看著血磚上漸漸消融的屍體,對著四周道。


    與葉麒想的一樣,這‘枯魂遁’並不能隱藏太久,且若有動作,便會功散而去顯出人形。隻是眨眼功夫,臉sè慘白,鎧甲出裂開拇指大小的冷空明便從葉麒身後破開的虛空之中,直撲而來,更是雙掌齊出,煞魂收斂,想要一舉擊碎葉麒周身法寶。


    魂影激蕩,血如濤浪,雙掌之中腥氣翻騰,架勢十分駭人。但盡管如此,還不待冷空明把枯老蒼白的手掌印在葉麒周圍的法寶時,葉麒與方才一般,濃濁的鬼霧炸騰,於其眼皮底下消失不見。


    而此時冷空明以為自己人老成jing,乃是聰明絕頂,以為葉麒此刻會出現在身後而運氣劈背時,十分氣煞人也的葉麒卻獨孤一拋,還是出現在冷空明毫無防備的身前,以‘砍馬五式’之中的‘穿心’直指冷空明心髒處,並一把使力送出透心涼的架勢。


    唰啦一聲,悶鈍而刺耳。


    “小畜生,你可敢與老夫正麵相對!”臉sè更為蒼白的冷空明搖搖晃晃的踏出虛空,一掌吸來巨錘,撐起自己的身子,語氣毒辣之中又飽含有一絲鬱悶。


    僅僅兩招,天魔宗十長老便被不知名的小輩玩弄於股掌之中,甚至連其衣角都未碰觸,還廢去不少jing血。而更為鬱悶的則是,自己如何發狠亦好,在別人看來雖手持單錘賢讓晚輩,但也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另一隻魂錘其實是被代莫臨碎金刀之時暫時封印起來,如今的作用且如俗世廢鐵般。


    最要命的則是,冷空明哪裏有葉麒氣海之中類似五sè異物的法寶,所以真氣已被掏空幹竭,連使喚惡魂的真氣都隻勉強夠用,隻夠再揮出一招而已。所以他抬頭看了看蒼藍下血雲的低沉得隻距離自己十丈,便把自己扼殺葉麒的寄托全賦予其上。


    就在這裏,卻出現了非同尋常的一幕。


    隻見黃泉漸漸收攏,血台之下戰場之中葉麒所召喚的孤魂野鬼如爆竹鳴炸般,連綿響起絕,皆化為混沌黑氣消散於天地,就連代莫身前的鬼王兇座亦漸漸化為灰白岩石,碎成一地湮滅。唯有鶴城頂上那閉上吐蛇巨口的骷髏依舊靜謐存在,雙眼鬼火消沉yin森。


    同時,葉麒感到不管氣海之中的五sè異物如何吸納如江,自己的神識亦似深不見底的十七層小地獄般,瘋狂的隱散而去,並且意識開始虛晃薄弱,腳步根基浮沉不穩,甚至,就連他手裏的‘戮鬼擎魂刀’也有重新化為‘九環火刀’的危險。


    葉麒想,這該是自己過度催發五sè異物與鬼令所導致。


    而冷空明卻把這一幕完完整整的看在眼裏。


    當即,冷空明再不顧及什麽前輩晚輩之稱的顧及,猖狂的大笑一聲,其手掌結出如樹根般纏繞的手印,對著神識虛晃的葉麒遙遙一指,口中忽念起極不般配的道教真言,隨後運起所剩無幾的真氣,怒吼一聲,‘定’!


    話音剛落,道家的真言訣化為實質音浪震出其口,看似緩慢卻按尋軌跡,有避無可避之感,而真言詭異的扭曲歪斜,缺橫少豎,又非正宗。


    葉麒看罷,強以鬼刀撐起身子,甚至咬破自己的下唇。但鮮血從他的嘴角如溪流滴落血磚之上時,連同他的身子亦一陣無奈的失力,眼前朦朧一片,重重的跪倒在鬼刀旁,看著詭異真言打入體內而動彈不得。


    “黃毛小輩,還敢囂張嗎?哈哈,去死吧!”冷空明終於如願以償的翻手壓地,看著布滿死不瞑目的幽魂的血腥紅雲緩緩壓向葉麒的頭顱,眼裏yin森冰冷,看向葉麒時如看已死之人一般。


    代莫看到戰場之中苦戰數道yin魂的道教青年以死傷過半,就算竹裏風亦是被斷去右臂,渾身是傷。而當他看到血台之上,葉麒這次是如何都難以抵擋時,代莫一陣掙紮,最後還是無力的倒在地上時,他不甘的擊打著自己毫無氣力的雙腿,竭斯底裏的嘶吼起來。


    要死了嗎?


    葉麒看到血雲距離自己頭顱之上僅僅一臂距離時,他緩緩閉上眼睛,心裏響起正在趕往天樞門的女子,崔平雪。他念起崔平雪甜美的聲音,動人的身影,以及善良的心緒,那個讓他夢繞魂牽的女子,他的耳邊響起了崔平雪輕聲的唿喚。


    “夫乾三鶴陣!”輕妙而熟悉的聲音飄入葉麒的耳旁,他聽見後,隻是苦笑的搖了搖頭。想:幻覺罷了,幻覺罷了,將死之人的幻覺罷了。


    但隨著一陣席卷於頭頂的巨浪,且耳旁再次響起崔平雪熟悉的聲音時,葉麒猛然睜開,艱難的移動的眼瞳,在高台之上看到那個城門中道上,站在數百天樞門藍衣弟子身前姣好的崔平雪身影時,葉麒不可置信的睜大的眼睛。


    “庸行誠之陣!”隨著話音而落,葉麒看到藍浪如海,崔平雪白如初綻的百合般的身影揮舞著長劍後,一道yin陽之輪唿嘯而出,半息便穿過屠戮腥臭的戰場,穿過代莫難以言表的眼神,穿過葉麒混沌的思緒,而黑白兩道鋪天蓋地的神光,把紅雲怒推而起,並在竹裏風暈眩前的眼光之中,化為血海消散而去。


    鶴城的一切都似乎出乎意料。


    “不!”嘶吼難耐。


    但盡管如何不甘,如何功虧一簣,當冷空明看到城門中道上直湧而來的藍衣弟子時,還是狠狠的刮了自己一嘴巴,待恢複理xing之後便以殘存的真氣收迴數道惡魂,並從懷裏取出一枚紫青碎玉,看了在一旁撐著鬼刀半跪著的葉麒。


    “小輩,你我的帳還沒算完,等我吞噬兩道魂魄而破鏡後,會親自到天樞門,好好的拜訪,你就暫且收著自己的xing命吧。”冷空明留下狠語,當即碾碎手中的碎玉,隻見虛空之中破出一道半掩木門,冷空明頭也不迴的左右搖晃,步入木門之內消失而去。


    而最後石台潰散之間,葉麒眼前隻剩下一線光芒時,他的嘴裏忽呢喃出一‘去’字後,便隨著粉碎的湮滅狠狠的砸入鶴城的廢墟之中,揚起一地塵埃。


    而蒼藍之下的吐蛇骷髏聞得命令後,其雙瞳的鬼火忽如兩輪幽暗烈ri,照耀在鶴城的每一個角落,而其口猛然一張,一道如實的巨蟒從天而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入鶴城之中,把手裏拿著毒勾,想趁機奪取無法活動的代莫xing命的毒勾長老身上。


    噗嗤一聲,這聽息期的長老就這般,被張開猙獰巨口的巨蛇吞服月複中,在聞訊而來的藍衣弟子不可置信的眼神之中,化為殘缺不全的骷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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