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穿破幽暗的隧道,如yin門洞開般,隨之而來的是豁出如浪疊層的鬼氣。


    葉麒從未感受過如此濃鬱的鬼煞yin氣,竟還在隱約之間,感受到一絲亡者的氣息,似乎是從地獄最深處的哀嚎之中撲麵而來,讓心境極穩的葉麒突兀的驚撼萬分。但就在這轉瞬之間,葉麒的氣海之中忽然萌生出一道綠光,極具生機盎然的光芒直衝而上,覆蓋起葉麒的神識,抵消了如山嶽般撼動心神的死yin氣息。


    “咦?”鬼氣出處的通幽之地傳出一道驚歎的聲音,又似乎是有意試探,於其通幽之內忽逸出極微神識,把葉麒渾身上下皆窺探一遍。葉麒感受到後,以為對方要對自己不善,即刻jing惕起來,而對方察視葉麒竟能知道自己的掃視後,又轉瞬之間消失而去。


    葉麒微微後仰,並不知道通幽之處的大人物此時是有多麽震驚。


    ‘泣魂’宗主想,陽世之中能抵禦自己鬼海氣焰的人可謂少之又少,而能發現自己神識窺探的人更是寥寥無幾,除了那些不出世的老怪物之外,論隱秘暗殺與單打獨鬥,有多少人會是他的對手?而眼前這修為低微,年紀輕輕的男子對自己的鬼焰不過隻是半刻的不適,又能察覺到自己的神識,怎麽不讓他震撼?


    但葉麒所想並沒有‘泣魂’宗主思忖的那般複雜,他不過是在自己不適的時候,本能的抽引出《本源誌》的意誌與氣息,也不知道為何,就在恍惚之間洗月兌了萬馬奔騰的威壓。


    寂靜之中,本是鬼界之人,所以對鬼煞之氣無礙的模玉見兩人氛圍有異,連忙出來打圓場,便對幽暗的盡頭處拱手道:“晚輩模玉,此落人間乃是請宗主出山,以解我鬼界之難,還請宗主一出援手。”


    葉麒看到模玉臉sè行舉正常,平沒有因威壓而sè變,既感慨道,這‘泣魂’果然與甚麽鬼界有扯不斷的關係。想到崔平雪,葉麒便也不曾因對方隨意窺探而生氣,對虛空處道:“晚輩葉麒,天樞門白衣弟子。”


    “哦?現在外世可真如此了得,連天樞門外門弟子也有這般實力?真乃長江後浪推前浪,有趣,有趣。”‘泣魂’宗主的聲sè清和,打趣道。


    葉麒聽著隧道之中聲sè迴蕩,並沒有調笑之意,想必是對自己亦不知出處的《本源誌》氣息與玄奧的秘密所困惑,且對方對自己似乎沒有歹意,便也就謙虛道:“前輩謬讚,我不過是應著些奇緣契機而已,何況我本身實力微淺,實在難以入前輩法眼。”


    宗主年輕溫和的幹笑兩聲,想不到葉麒是油鹽不進的主,隻能把想從葉麒身上套話的思緒壓了下來。


    隻不多時,葉麒眼前的景象便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讓身居外門,雖見過不少世麵的他亦大開眼界,直唿震驚。


    原來葉麒此時所站之處並非什麽通幽隧道,而是一片經玄法遮掩後的翡翠石台,前後皆有綠蔭圍繞。而葉麒與崔平雪兩人迴頭望著自己走來的路徑,卻是一汪碧綠清池,哪裏還有什麽通幽密道?而且這裏溫暖濕潤,亦又有小橋流水,極具江南氣息,完全沒有絲毫的冰原霜凍之感,更不是什麽鬼煞yin殿,仿佛就是一片世外桃源。


    而觀崔平雪,她此時亦是說不出話來,她一直以為‘泣魂’是與鬼界一樣,yin氣鬼息,卻想不到是裏外不一,別有乾坤。


    葉麒並沒有聽說過何為自成洞天,又沒有發現迷陣的軌跡,所以唬的久久站立。


    忽然一陣酒香習習,翡翠石台上的白玉桌在葉麒眼中模糊晃動,突兀的出現三盞清酒,隨後一道年輕卻相貌普通的身影穩穩當當的,仿佛一直都在白玉凳上一般,扯著笑意對葉麒與崔平雪招手,便道:“兩位小友,上桌喝兩杯再說吧?”


    這一下葉麒更是驚訝萬分。他單單是感受到對方所散發的氣息便知道,此人的修為起碼比自己隻見過一麵的副掌門修為高上一籌不止,甚至可以說是自自己出道以來,除幻境裏的際遇以外,乃是實力最為可怖之人。


    但恭敬不如從命,微愣片刻,葉麒想既然已經入了局,對方若有殺死自己的意圖則自己早已灰飛煙滅,又怎麽會這般自在的站在這裏。所以,就不如聽此人詳細說來,總比自己對上天下地的秘事仍雲裏霧裏的好。


    葉麒便暫且放下‘南望’的事情,大搖大擺的坐道白玉凳上,拿起酒盞自飲自斟,打量眼前的年輕男子。


    說來也奇怪,葉麒並不覺得看起來與自己年紀相當的男子稱唿自己為小友會有什麽不妥之處,反而是模玉有些拘束起來。


    “想不到蹤衡的女兒也都這麽大了,歲月過去的真快。想當年你父親與我還是鬼族的年輕弟子時,正是青chun年華,雖實力低微卻也已經承擔起鬼族的使命,出生入死,乃是鐵打的一份真摯感情,如果拉點親關係,你還得稱唿我一聲伯伯,哈哈。不過,現在也各有各的天地。不知蹤兄如今還好?”宗主見模玉扭著衣袖,對自己很是分生,就說出這樣一份事來。


    模玉看了宗主一眼,想不到眼前這年紀輕輕的男子會是自己那頭發半白,一臉粗魯胡茬的父親是同一輩人。又聽到對方與自己父親感情真摯,該是會伸出援手,救鬼界於水深火熱之中。當即模玉放下心來,坐在葉麒身旁,低低的叫了宗主一聲伯伯,並道家父還好的客氣話。


    xing格平易近人,並沒有什麽架子的‘泣魂’宗宗主忽然玩世不恭的看了看葉麒,並用下巴點了點低下頭的模玉,以男人方才知道的眼神似乎在說。我兄弟的小姑娘出落的如何?


    這一下頓時解開了葉麒對宗主二字的桎梏,啞然失笑起來,不自主拿起酒盞對著對方的杯子輕敲一聲,以幾年前的江湖氣派大馬金刀撇坐八字,完全擺月兌拘束,繼而又對宗主半眯著眼,扯著嘴角點了點頭。


    模玉並不知道這兩個男人已經互相表明些甚麽,而是琢磨自己該對這‘伯伯’如何說聞鬼界現在的事情。


    三杯下肚,葉麒把嘟囔的乾坤袋一把扯下,放在石桌上,身子前傾,對子甚和自己口味的宗主問道:“不知兄弟高姓大名?小弟有機緣相識兄弟你,也算是一道不淺的機緣,來,再幹一杯。”


    宗主乾元聽罷,啞然片刻。自從自己創立七隱宗之一的‘泣魂’以來,哪有還曾向年輕時候一般聽到過一句真摯的兄弟稱唿?而今聽後,乾元立覺年輕三分,繼而在模玉不可思議的眼神之中騰然站起,斟滿一杯清酒道:“兄弟大可稱唿我為乾元,ri後叫我一聲大哥也可,也別生疏了情分。”


    葉麒想不到對方比自己更有江湖豪氣,似乎沒有架子,便也站起來,大大咧咧的笑起來,直爽的稱唿乾元一聲大哥,又舉杯敬酒,詳談甚歡起來。


    “對了大哥,聽你們這你們的口氣,這雲城百姓的魂魄是奪不過來了,但這魔祖‘重魔’與四煞‘窮奇’又是怎麽一迴事?”葉麒不解的問道。


    乾元思忖片刻,搖了搖頭,一拍葉麒肩膀,說道:“此時牽著太多,難說其好其壞,以你的機緣ri後自然後知道。”


    葉麒啞然,但也沒有再往這方麵繼續質問下去,便問道:“修道與修仙,可是一入仙界天庭,一入魔界?”


    似乎猶豫了片刻,但看到葉麒並沒有時常看到諂媚,乾元就清了清嗓子,把事情的原委一一說了出來:“其實世人皆以為,修道大成便成仙入仙界,化魔大成則成魔入魔界,這實在是大錯特錯。世間不管是修魔修道,若皆以氣海吐納吞吸,或以周天法門修煉,總有一ri會步入仙界天庭,道魔皆是如此。”


    葉麒首次聽到這樣的聽聞,有些不信,便又問道:“這樣說來修道化魔有何不同?若天庭皆把大善或大惡之輩收納入內,不就如集市一般雜亂無章?”


    乾元輕歎一聲,點了點頭,道:“正是如此。但並不會想你說的那般雜亂無章,反而等級嚴明。”


    “哦?”葉麒更是不解起來。


    “我隻聽聞,不管在人間如何叱吒風雲,隻要升道仙界,就會如同蜉蝣,如同螻蟻一般任人宰割,且永不得翻身,落為階下囚。若你要問這等秘事為何我不開誠布公出來,那我便隻能說道,知道此事的人,包括我皆是無能為力。因為到達我這種境界便能感覺到,這個天地,甚至除神界以外的五界,似乎,似乎有那麽一隻無形的手掌在cāo控一般。”乾元說道最後的一句,自己也思索起來,怎也不知該如何解釋。


    對這等辛秘葉麒本來隻是想有了解一二的心態,卻不想看到對方眼神真切,卻有其事,並非誇誇其談,頓時一陣鬱結起來:“若真的如此,命運被人掌控,實在讓人難以接受。”


    “所以身為逆仙者,我七隱各宗皆視天庭為偽道,勢必把天庭連根拔起。但除了人間的安穩以外,其他四界皆是戰火烽煙,已經把我與其他六宗愁的焦頭爛額,而今鬼界更是風雨飄搖,真不知道我們是否還能等到道子的出現。”隨著乾元的愁緒,本該風和ri麗的天地忽然變得yin森鬼氣起來。


    葉麒知道此兄大能滔天,並沒有在意這些變換,反而對耳聞不止一次的逆仙,道子的話題皺起眉頭,微微後傾道:“原來兄弟你便是天地之間專門斬殺修道者的逆仙。”這一番話說出了一絲難以接受,並對乾元有懷疑的語氣。


    聽到這裏,乾元連忙搖了搖手,苦笑一聲:“事情哪有你想得那般簡單。不說其他,且說斬修之事便是莫須有。逆仙並非不仁不義的天庭之人,我輩不過是勸告即將飛升之人三思而後行罷了,絕無強行阻隔,而我們的實際作為並非如此,而是阻止天庭為禍人間,守著四界的最後一方樂土。但盡管如此,亦是有很多我們想不到的事情發生。”


    不等葉麒再詢問什麽,乾元便擺了擺手,忽然對葉麒身後虛空之處笑了笑,說道:“前輩大駕光臨,晚輩實在有失遠迎。”


    葉麒連忙迴過頭去,卻隻看到一片綠蔭,並沒有什麽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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