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是幾日,我無法得知。


    但大少女乃女乃把話撂下就迫不及待得把我轉移了。


    兩個婆子提溜小雞一樣拎著我把我塞進馬車,多一件衣服都沒給我帶,就吆喝車夫開路。


    看這架勢,又是把我往閻王殿送啊。


    我能在侯府昏睡一年而毫發無損,這幫冷豔高貴便知在侯府不好下手,於是要把我弄到外麵滅掉。


    我倒是不想走,可那倆婆子各個賽過容嬤嬤,我稍一喘口粗氣,她們都要掐擰一番,力道大過壯漢,我就不敢再動了。


    馬車吱呀吱呀地響,走得頗有些著急。我自穿越過來,就沒出過這侯府這破院,突然有機會離開了,我還真想看看路上的景象。畢竟,權傾朝野的侯爺宅邸不是誰都有機會見識到的。


    可惜馬車被包裹得嚴嚴實實,恨不得連一條縫都不給留,我便什麽也看不見。外麵的人自然也看不到這馬車內的景象。


    看樣子,大少女乃女乃轉移我,必不是那麽光明正大的。我想著,待會兒若有人經過,我若能鬧起來,不知會不會得救。


    恰好兩個婆子都是極愛炫富的人,頭上橫七豎八插了數枝釵子,其中便有銅釵。


    馬車不知經過什麽,劇烈地顛簸了一下,我和婆子們齊刷刷朝一邊歪去。借此機會,我極快地從一人頭上拔了隻銅釵,塞到袖子裏去,悄悄試了一下,一頭果然尖細,極其適合做兇器。


    怪不得電視劇的女人動不動就拔釵自刎,這玩意兒果然分分鍾代替匕首!


    馬車行了一會兒子,忽然停了下來。


    “等等!哪個房的?”外麵一個男人盤問。看來這侯府戒守森嚴,就連自家人出門都要盤查,快趕上皇宮的規格了。


    一個婆子捂住我的嘴,另一隻手牢牢掐著我的喉嚨,另一個婆子看她準備好了,便掀開簾子下了車。


    “老鍾,你可看清楚了,是我!”那婆子的語氣很是不客氣。


    “喲,原來是大少女乃女乃屋裏的林嫂子!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沒衝撞了您老人家吧?”剛才還橫得一比的男人立刻卑躬屈膝起來。


    看來大少女乃女乃在侯府的勢力很強大嘛!


    怪不得三少女乃女乃做不到的事兒,她就可以做到。


    我隱隱記得,艾草跟我說過,三少女乃女乃是侯府幾個兒媳婦裏麵最好的,可到底出身誰家,她卻不知道。


    “哼,這轎子上刻著白虎印,那是大少女乃女乃的娘家印,但凡不是瞎子都能看到。你是老得花了眼了嗎,竟然連大少女乃女乃的轎子也敢攔?”婆子語氣犀利地教訓他。


    那男人嘿嘿一笑,道:“那怎敢,那怎敢!隻是府中規矩乃是太夫人所定,我這一做下人的不敢不從啊!您也是伺候人的,該知道我的難處啊!”這話就尖銳起來,相當於間接罵那婆子分明是個奴才,還把自己當主子頤指氣使。


    婆子果然生氣了,隻聽啪得一個巴掌聲,那男人唉喲了一聲,婆子怒道:“好你個老鍾頭,攀上高枝兒才幾天,就忘了我們大少女乃女乃的恩德了,敢在老娘麵前耍混蛋,老娘今兒不打得你滿地找牙,你便不知誰是你親爹親媽!”


    接著又響了幾個巴掌。


    掐著我的婆子暗自著急,喃喃自語道:“這林貴家的這檔口惹什麽是非!便要把人都招了嗎?”


    我心說,快還手吧,是男人就還手吧,趕快把事兒鬧大,給我一線生機啊!


    結果不知是那婆子太強悍,還是那看門的男人太無能,光聽著劈裏啪啦響巴掌,不一會兒,他就跪地求饒了:“哎喲我的祖宗,您是我親媽,我不敢再攔您了,我給您開門!我這就給您開門!”


    婆子重重哼了一聲,意猶未盡道:“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麽德行!當年若不是大少女乃女乃,你連這看側門的差使也沒有,一家老小早就餓死了!”


    “是是是,您說的都是!”看門男徹底被製服了,唯唯諾諾去開門。


    我心裏暗歎,太沒用了!


    那打人的婆子上了車,正看到我一臉惋惜的表情,劈頭給我一巴掌。這一巴掌打得極重,我滿嘴都是血沫子。


    “林嫂子,車裏的人是誰啊,怎麽跟我一樣挨巴掌?”


    “這麽多嘴,迴來我便稟明了大少女乃女乃割了你的舌頭!”婆子狠得像個夜叉。


    厚重的門打開,發出沉重的磨損聲,對我來說,簡直就像死亡路上的喪鍾。


    此時若不一搏,出了這個門,也許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就算不立刻被這倆婆子殺了,一會巴掌一會兒掐的,我也離死不遠了!


    我瞅準了一個婆子的脖子,攥了攥手裏的銅釵,用盡全身的力氣猛然出手。


    在這一刻,我以為我會緊張得手心出汗,胳膊顫抖,可我沒有。我出奇的冷靜,出奇地準確,一下就紮中那掐著我的婆子!


    獻血頓時如泉湧。


    那婆子眼珠子死死盯著我,滿眼的震驚和不甘,隻是她的身體抽搐了幾下,便軟塌塌地倒了下去。


    我看著她死了,心裏竟是無比的快活。看來在別人活命和自己活命之間選擇自己是本能的。


    那打人的婆子見我殺了人,本能地一瑟縮,我嘿嘿一冷笑,也不知為何,鬼使神差地伸手在死人脖子上沾滿了血,朝那婆子撲了過去,將她滿臉塗滿了血,她拚命尖叫著掙紮,我豈能給她從恐懼中反應過來的機會,當即就用那銅釵去紮她的太陽穴。


    我要的是一擊斃命!


    好巧不巧,嘭得一聲巨響,一個龐然大物從天而降,砸中了我們的馬車。馬車架構結實,倒也沒有散架,可棚頂卻被徹底擊碎了。我和婆子也被這天降‘神物’給撞了開來。


    我滾到一旁躲避的時候,瞥到似乎是個人,以為是外麵的車夫進來幫忙的,舉著銅釵又殺了過去。


    還沒近身,就被一隻手牢牢攥住了。


    另一隻手緊緊握著我的腰。


    病弱之人腰雖然粗不了,可這隻手也真夠大的!女人沒有這麽大的手,斷然是個男人!


    是那個掉進來的人!


    他穿了一件錦袍,鬆鬆散散地披在身上,露出大半個胸膛,精壯的肌肉發達而不誇張。他披頭散發,如墨的長發蓋住了大半張臉,唯露出一個線條優美的下頜和一雙粉女敕微薄的唇。


    腰間緊了緊,他用力把我拉到麵前,另一隻手放開了我的手,改為扣著我餓後腦勺,把我生生按到他臉上,和他眼對眼唇對唇。


    在發絲中間,我看到那雙眼睛滿含笑意,醉人不已。在唇齒間,我嗅到一股濃重的酒氣和淡淡的幽蘭香。


    這個浪蕩醉鬼是何方神聖?


    在我思索的檔口,他重重地咬了咬我的唇,待我吃痛要把他推開時,他又狠狠把我揉到胸口,伸出舌尖將我唇上的血珠子含進嘴裏。


    我方才擊殺那婆子已經耗盡力氣,這會兒有心治他輕薄之罪,卻無力實施罰則。隻能用力咬了他一下,作為迴報。


    他吃痛嗯了一聲,張口咬住我的耳珠,嗬氣道:“一夜**風流,可是三郎沒將小娘子喂飽?如何拿著釵子要刺我,還這般狠心地咬我,你不是說過,三郎這張嘴最能讓你欲仙欲死的嗎?”說著把我手中的釵子奪了過去,轉而抵在我頸上。


    不偏不倚,正對大動脈。


    我一動也不敢動,這時候,被他壓在身下的婆子悠悠轉醒,抬了抬身子,這奇葩便隨著婆子的動作猛然一動,那銅釵便好死不死地紮進了我的肉裏。


    “小娘子!”那奇葩驚唿了一聲,一手重重拍在那婆子腦門上,恨道:“你這該死不死的,居然敢害我失手紮死了我的小娘子!”


    我頸間血如泉湧,卻見那婆子被這奇葩一掌拍的雙眼暴突,七竅流血,比我死得還早,我便笑了。


    “小娘子,你都要死了,為何要笑?”那奇葩抱著我,也不幫我止血,好奇地問。


    我哪裏還說得上話來,隻用殘存的意識,伸手撥去他眼前的頭發,看一看那張臉。


    我總要知道是誰殺死了我吧?


    那是一張無法形容的俊臉。我相信,這一眼,便是喝了孟婆湯,也不容易忘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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