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琳坐在他平時學習的位子上,小口喝粥,不時看他一眼。


    快一個月沒見他,這次見麵,他頭發有長長一點,幼琳不知道他為什麽總把頭發剪得很短,明明,他稍微留長會更帥的。


    可能他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外表吧。


    他一直看著幼琳,目光專注,單手撐在書桌上,托著下巴,看她。


    幼琳覺得他眼神裏,有點討好的意思,一想到這裏,就覺得很幸福攖。


    她喝完了一碗粥,霍澤南讓她再喝一碗。


    幼琳乖乖的,又喝了半碗粥償。


    霍澤南給她打了熱水,讓她坐在床沿,先擰了毛巾給她洗臉,然後親手給她拖鞋,洗腳……


    洗完腳,霍澤南去洗手間倒水。


    但是幼琳還要清洗一下自己,便跟了過去。


    霍澤南放好盆子後自覺地出去了,在外麵等幼琳,隨手把門給她合上。


    他感覺到自己有點興奮,雖然臉上就是一副寡淡的表情。


    他太能裝了。


    幾分鍾後幼琳從裏麵出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然後對他說,“我們明天就迴去了,明天早上我得早點過去集合。”


    霍澤南點點頭,“知道。”


    他關了屋裏的燈,留了床頭燈,床是靠牆的,他讓幼琳睡裏邊。


    屋子裏稍微暗了一些,幼琳本來是有點累了,但是他在麵前,就不太想睡,想和他說會兒話。


    她從那頭轉過身來,雙手摟著他的胳膊,嘴裏那句“小遠這幾天就要和子慎迴國了”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霍澤南頭一低,小聲問她,“你想不想要?”


    “……”


    他表情看起來太正經了,幼琳聽他說這話,以為自己幻聽。


    幼琳咳嗽了一聲,道,“還是不要了,我心虛。”


    某人的濃眉一挑,“心虛什麽?跳舞都沒事,給我碰一下就有事?”


    幼琳聽著臉就紅了,哦了一聲,緩緩鬆了手放開他,想了想,她說,“那你小心一點。”


    “轉過身去。”


    霍澤南關了床頭燈,屋裏徹底暗下來。


    幼琳弓著身子,被他輕輕拉近了懷裏,背後就是他滾燙的身軀,她確實是有點緊張,背心起了一層薄汗。


    幼琳感覺到他在克製。


    但是這樣就讓她也很難受了,推了他幾下,草草結束。


    幼琳身上全是汗,太緊張了,現在平靜下來,心跳也在慢慢恢複。


    “迴去之後,讓王團長給你安排個文職工作。”霍澤南說。


    “好。”


    幼琳挽著他的胳膊,臉貼在他胸膛上,聽著他有力的心跳。


    他的手臂環在她身上,盈盈一握的腰身,他覺得她太瘦了,要胖一點才好。


    胖一點的女人,有福氣。


    然而子萱在他身邊那麽多年他都沒有發現她的瘦,幼琳也不算多瘦,他覺得覺得她應該胖一點。


    床頭燈被他打開,他下床去,給幼琳倒了一杯熱水過來。


    幼琳靠在床頭喝水,聽他說話。


    看了她好一陣,像是在思考什麽,半晌,坐在床邊轉過頭來又道,“要不然還是別上班了,懷孕就安心懷孕,你看你也不愛開車,天天擠地鐵坐公交去單位,也不是那麽方便。”


    他其實想說給她買個車吧,又覺得孕婦開車也累,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幼琳那張卡裏有錢,她想買什麽都成,可每個月銀行短信提示,霍澤南發現她就意思意思花了他幾百塊。


    每次看見銀行短信他都覺得好笑,幼琳這人有點兒意思。


    “上班挺好的。”?幼琳把水杯遞給他,然後縮迴了被窩裏,等他。


    不多時霍澤南放好杯子迴來躺下,再次關了燈。


    黑暗中,借著窗外月色看著彼此,幼琳感覺到他那深沉的表情像是做好了什麽決定。


    “還是別上班了。”他說。


    “不好吧,懷個孕而已,你這樣嬌生慣養我,我會懶惰的。”


    幼琳笑著摸他後腰,捏他緊致的肌肉,“再說了,現在我跟我爸住,每天吃喝都他在管,我在家也沒什麽事做,多無聊?”


    霍澤南沉默了一下。


    幼琳的手從他腰後往上移,移到他的後頸,手臂將他勾住,“等等再說吧,你什麽時候調迴去了,我不和我爸住了,到時候我可以暫時不去單位。”


    “暫時……”


    霍澤南笑笑,捏她的下巴,“我養你,你不需要工作的。”


    幼琳點頭,開玩笑道,“有男人養真的很幸福啊。”


    第二天上午,幼琳隨文工團迴了c市。


    同一天,霍澤南打電話找了霍舒城。


    打電話之前他想了很多,把所有後果都想到了,哪怕是跟父親決裂,哪怕是以後不再當兵了,這一次,他都不會再讓幼琳孤單一個人。


    他也會有一個人在深夜惆悵的時候,比如他想起小遠看諶子慎那種眼神,是一個小孩對父親的信任和依賴,他羨慕,卻自知不能阻止。


    小遠的整個童年都是諶子慎在陪伴,小遠缺失的父愛是諶子慎給他的,所以霍澤南不能怪諶子慎,也不能怪小遠,怪隻怪當年自己糊塗。


    現在他和幼琳又有小孩了,這個小孩,將來是要叫他爸爸的,有時候他會幼稚的跟自己較勁,對自己說,小遠不認我有什麽關係,以後我和幼琳還會生第二個小遠,第三個小遠……


    電話是單秘書接的,說首長在開會,暫時不能接電話。


    霍澤南嗯了一聲,然後平靜的對他說,“單叔,告訴你也一樣,迴頭你跟他說一句就好。”


    “澤南你說。”


    “幼琳懷孕了,我要申請調迴c市,如果他不同意,我就申請退伍。”


    “……”


    單誌傑在那頭傻掉了,拿著手機愣了半天,然後才說,“好,好,我告訴首長。”


    其實,單誌傑愣過之後,站在原地就忍不住笑了。


    給霍舒城當了那麽多年秘書,澤南是他看著長大的,跟自己兒子沒什麽兩樣了,眼下他又要當爹了,單誌傑怎麽可能不高興!


    京城馬上就要三軍演習了,霍舒城在裏麵開會,講的就是接下來要忙的事,單誌傑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衝進去報告這件事,他會不會一怒之下將手裏的保溫杯扔在他頭上……


    單誌傑沒再進會議室,一個人在外麵高興。


    一個多小時後,會議結束了,門開了,裏麵的人一個個的出來。


    今天能進這會議室的,都是中校以上級別的軍官,單誌傑肩上是兩杠三星,級別也不低,夠格跟他們勾肩搭背。


    南京軍區某個上校出來,見單誌傑滿臉堆著笑,就走過去叫他,“單秘書你一個人在這裏偷樂什麽?家裏要辦喜事了?”


    單誌傑嗬嗬的笑,“是有喜事,但不是我家的啊。”


    想想,又點頭,“也算我家的吧。”


    挨個出來的人都聽到了,紛紛要求他請客吃飯。


    單誌傑心想,是要請你們吃飯了,但不是我啊。


    等那些人說笑著走了,單誌傑進會議室去找霍舒城。


    此時霍舒城坐在前麵,還在抽煙,表情嚴肅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走過去站在他旁邊,微微躬身,“首長。”


    霍舒城嗯了一聲,最後抽了口煙,將煙頭摁熄,起身打算離開了。


    “首長,剛才澤南打電話來了。”單誌傑說。


    “是嗎。”


    霍澤南是不是打電話來,每一次,霍舒城都表現得不那麽關心,但從他拿起保溫杯準備走而在單誌傑說了這話他手一停這個動作就可以看出,他其實非常想他兒子常給他打電話。


    “說了什麽?”


    他輕飄飄的抬眼,作不關心狀,在單誌傑臉上掃了一眼。


    “哦,也沒什麽。”


    單誌傑頓了一下,然後看他的表情,“就是幼琳懷孕了。”


    “什麽!”


    瞬間就看見霍舒城瞳孔放大,如遭雷劈似的樣子,他朝著單誌傑大吼,“懷孕?誰懷孕?老子是不是耳朵出問題了!”


    半個小時後,在宿舍吃飯的霍澤南,接到某首長的來電。


    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他很平靜的接起,“爸。”


    “你他媽別叫我爸,我可沒你這麽能耐的兒子!”


    “哦。”


    霍澤南手裏拿著筷子,眨眨眼,“首長。”


    “……”


    霍舒城被氣得不行了,叉著腰在辦公室來迴踱步,單秘書就在他身後站在,時而忍不住笑一下,時而搖搖頭。


    木已成舟的事情,他覺得首長沒必要再和澤南較勁了。


    霍家子孫滿堂,這不是好事麽。


    霍舒城一急就發熱,一熱就伸手接領口的扣子,一邊罵霍澤南,“你本事也真大,分分鍾給我搞出孩子來——之前你不是腿瘸了嗎?你都瘸了你還能讓她懷孕,我是不是太小看你了!”


    單秘書在一邊擦汗,這樣的話從一個六十幾歲的老頭子嘴裏說出來,還真讓人難為情呢。


    電話那段的人卻是不疾不徐的,“哦,身殘誌堅,生小孩嘛,小意思。”


    霍澤南也不想在電話裏跟他廢話,撂下筷子直接對他說,“我要調迴去。”


    ……


    ……


    車子行駛在路上,車速平穩。


    單誌傑開車,不時的從車鏡裏看後麵的人。


    首長今天情緒波動大,不想惹他的話,還是少說話。


    單誌傑太了解他了,這種時候,通常都是多說多錯,不說不錯……但首長他現在看誰都不爽,就算他不說話,也可能還是錯。


    單誌傑在心裏笑,覺得首長年紀越大,越不好搞,有時候像個小孩,愛跟人較勁,小氣。


    霍舒城就坐在後排,先是閉目養神,後來就睜開眼,看車窗外的車流湧動。


    前麵不遠處已經能看到那一排的紅磚牆了,單誌傑稍稍放緩了車速。


    小區門口站著警衛,手裏拿著微衝,看見車子開過來,行了軍禮,給車子放行。


    鄭薈如今天跟那些個夫人去搞外交了,家裏除了保姆就沒人了,單誌傑送霍舒城到家後就打算離開,但霍舒城叫住了他,讓他留下坐會兒。


    兩個男人坐在客廳,吧嗒吧嗒抽著煙,保姆過來看了一眼,聞著濃濃煙味就皺眉:一會兒夫人迴來撞見,肯定又要罵了。


    霍舒城埋著頭,手肘支在膝蓋上,保持這個姿勢很久,他抬眼看單誌傑,“你是不是也覺得,老子不近人情?”


    單誌傑挑著眉,笑著點點頭,“有點兒。”


    霍舒城又看了他一眼,繼續抽煙,沒再吭聲了。


    兩人就坐在那裏,保姆不是過來給他們斟茶,客廳裏氣氛怪怪的。


    保姆想要從首長臉上看出什麽來,單誌傑笑著朝她揮揮手,讓她退下。


    小保姆很可愛的,朝著單誌傑吐了吐舌頭。


    六點多的時候鄭薈如迴來了,拿著腕包出現在樓下大廳,一眼就看見客廳裏坐著的那個人。


    她換好鞋過去,看看單誌傑,又看看自己丈夫,末了她朝單誌傑抬抬下巴,問他,“這是怎麽了?”


    單誌傑在她進屋時已經撚滅了煙頭,此時站起來了,準備離開。


    他是知道霍家裏裏外外所有事情的,眼下幼琳懷孕這件事比較敏感,他覺得還是首長自己告訴鄭薈如比較好。


    單誌傑走後,鄭薈如坐在了霍舒城跟前,見他一直沉沉的看著自己,鄭薈如伸手在臉上摸了一把,“你看我幹什麽?我臉上又沒東西。”


    霍舒城冷冷的笑笑,“我們家又有喜事了。”


    鄭薈如聽了一愣,然後眨眨眼,“思琦和許樵嗎?怎麽這麽快?之前不是說……”


    “去你的思琦!”


    霍舒城吼完就起身上樓去了,鄭薈如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然後跟在他身後也上了樓。


    “有事你就說,別拿臉色給我看。”


    鄭薈如平時還是很好說話的,但首先你臉色要擺好,眼下霍舒城態度惡劣,她就有點火。


    她去更衣室拿居家服換上,換好以後出來,又問霍舒城,“我們家有什麽喜事?是澤南和子萱能離婚了?能娶幼琳了?”


    霍舒城緩緩抬眼看她,沒吱聲,鄭薈如從他的沉默中看出端倪,然後點點頭,“看來我猜對了。”


    她突然覺得心裏有點慶鬆。


    她去盥洗室卸妝,對著鏡子,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越發覺得臉上皺紋多了,尤其是眼部周圍。


    霍舒城走到她身後,她轉身看著他,“你到底要別扭到幾時?你要怪,就怪我,幼琳由始至終就是一個可憐的孩子,是我錯了,是我害得她和澤南分開這麽多年的,我害得小遠從小就不在自己父親身邊——年輕的時候我太自私,到現在我就是想彌補幼琳,幼琳都不稀罕,我不能為她做什麽,但我想看著她幸福,如果她不幸福,老天爺會懲罰我的你知道不知道?”


    霍舒城皺眉瞧著她,過了好半天才說,“前段時間溫明珠來找過我。”


    鄭薈如點頭,又問,“然後呢?”


    “然後?然後就潑婦似的罵了我一個多小時。”


    說到這裏他竟笑了,笑得嗬嗬的,像是在自嘲,“你說她涵養那麽好的一個女人,怎麽人到中年變成了這個樣子?”


    鄭薈如笑,“為澤南和幼琳?”


    霍舒城點點頭。


    半晌她又問,“老霍,還惦記她呢?”


    霍舒城一怔,然後哼了一聲,負手轉了個身走出去,“你又發神經是不是,說哪個就說哪個,怎麽又問起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


    鄭薈如笑著跟出去,逗他,“是你先說起她的,而且我感覺你好像被罵了也挺開心。”


    “……”


    “老霍啊,你要是還對她有感情,你直說我又不怪你。”


    “媽的神經!”


    霍舒城有點坐立難安,坐下又站起來,在屋裏走來走去,最後鄭薈如把他堵在窗前,認真對他說,“別管澤南和幼琳結婚後,是怎麽稱唿你和我的,為人父母,做子女的能幸福就是我們的幸福,你說是不是?”


    霍舒城那飽經風霜的眼中蕩起熱潮,抬起雙手按住妻子的肩,最終點了點頭,“是。”


    ……


    ……


    溫明珠坐在車裏,迴家的路上,閉目小憩。


    手機鈴聲響起,不多時,前排的秘書就把手機遞到她麵前,“董事長,王女士找您。”


    溫明珠睜開眼,把手機拿過來接起。?她開口說話,“月嶸。”


    王團長在那頭嗬嗬的笑,“明珠,你聲音聽起來,感覺精神不大好啊。”


    溫明珠唇角一彎,“是啊,最近公司事多,累得我……”


    “行了行了,別抱怨。”


    王團長清了清嗓子,詭秘的對她說,“澤南又要當爸爸了。”


    “啊?”


    溫明珠一下精神了,聲音不由得就大了些,“你說什麽?我是不是聽錯了啊?”


    “沒聽錯,幼琳懷孕了。”


    下班時間,王團長正開車迴家,想起這件事就覺得應該讓溫明珠知道。幼琳好像忘記了這件事。


    “我們團昨天才從四川迴來,幼琳也見過澤南了,澤南知道她懷孕,估計要申請調迴來了。”


    王團長沒忘了逗她,“幼琳懷個孕,你不僅又有孫子了,連兒子都要迴來了,你高興不高興?”


    “當然高興,那還用說!”


    “你高興就好,迴頭別忘了請我吃飯啊。”


    “行,改天到家裏來坐,正好我倆也好長一段時間沒見了。”


    掛了電話,溫明珠一刻不停的又給霍澤南打過去,“澤南啊,媽有事要問你啊。”


    ……


    ……


    晚上九點,幼琳洗漱完了正準備休息。


    外麵有了車聲,本沒太在意,因為住底樓,經常都會有車從窗前經過——但這車今天就停在他們家窗戶外。


    有人敲門。


    先是輕輕的敲了三下,跟著又三下。


    幼琳跟童偉民對視一眼,都在想這大晚上的會是誰啊。


    童偉民去開門,幼琳跟在身後。


    門一開,童偉民一見是個中年美婦人,正要開口問她找誰,幼琳便從後麵過來叫人了,“媽?”


    童偉民一驚,看看幼琳,又看美婦人。


    “幼琳,你這兒可真難找啊。”


    溫明珠笑眯眯的瞧著幼琳,幼琳迎上去,然後跟父親介紹,“爸,這是澤南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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