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琳滿心沉重的迴家,路上給霍澤南打了兩次電話,他均沒有接。


    第三次打過去,他已經關機。


    幼琳不知道是因為他在忙,忙到沒有時間接她的電話,還是他那邊已經有消息,知道諶家出了事,而對她避而不見。


    第二天上午八點三十,幼琳剛從地鐵口出來就被人帶走了。


    說是帶去問話,這一去,就是一整天岑。


    被關在一個隻有一張桌子、椅子的小房間裏,有水喝,有飯吃,但除了審訊她的人,整整十幾個小時沒有見過其他人,連手機,也都暫時被沒收。


    下午五點,幼琳可以離開了,然而人從裏麵出來,再看外麵的天空,明明是豔陽高照的八月份,她都隻覺得陰霾歡。


    諶子慎也被人帶走了,和諶家相關的所有人幾乎都被帶去調查,上到祖宗之八代,現在幼琳想起來,心裏都還在發毛。


    此時幼琳站在一家商場門口,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到了這裏,她往裏頭瞧了瞧,然後轉身走了進去。


    找到一條長椅,她坐下來,沉思幾秒,她拿出手機試圖打給諶子慎。


    手機響了三次那頭才接,不出意外的,接電話的不是他本人。


    “諶太太。”


    小陳還像過去那樣稱唿她,從她的語氣聽得出,這個時候幼琳打給她,她還是有些激動的。


    這是諶子慎不常用的手機,幼琳猜他平時用的那個估計都被審訊那幫人沒收了吧。


    “小陳,你們諶總是不是被帶走了?”


    “是,昨天就被帶走了,到現在都還沒有消息,可急死我了。”


    幼琳聽到,頭皮就有一種炸裂的恐懼感,連帶著嗓子眼兒都幹燥起來,她舔了舔唇,對小陳說,“再等等,可能這兩天就能出來。”


    幼琳說這話時一點底氣都沒有,那股子恐懼一直盤旋在她的腦子裏。如果諶啟良有事,那子慎受牽連,他的公司也會被查,一想到他經營多年的心血有可能在幾天之內就會毀於一旦,幼琳眼眶不受控製的就紅了,酸脹發疼。


    “那個……”


    小陳在電話那端,有些猶猶豫豫,幼琳問她,“有什麽事嗎小陳,有事你講。”


    “我隻是有個不情之請,諶太太,雖然你和諶先生離婚了,但是眼下出了大事,嗯……你能,你能一直陪在他身邊嗎?”


    幼琳握著手機的那隻手,手心已經有了濕熱的溫度,她目視前方緩緩掀了掀眼皮,然後對小陳說,“我會陪著他。”


    ……


    ……


    三天後,幼琳接到一個電話。


    這電話是許磬打來的,說諶子慎現在在他那,讓幼琳過去一趟,現在情況比較糟糕,他身邊需要有人。


    幼琳掛了電話,二話不說就打車去了許磬家。


    這個時候諶子慎剛睡醒,他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手裏端了杯白開水,死盯著陽台上剛掛了電話的男人,問他,“跟誰打?”


    許磬看了他一眼,沒理他,手機揣進褲兜裏徑直就從他旁邊擦身過了。


    諶子慎是今天一早放出來,黑眼圈,紅血絲,整個人看起來精神狀況非常糟糕,要是不知道的人看了,還以為他是受了非人的虐待。


    不過現在睡了幾個鍾頭之後看起來要好得多了。


    許磬這人有點兒損,他是一心辦好事,但又想看看幼琳和諶子慎這前妻前夫見麵是什麽場麵。


    他在廚房切牛油果,勾著唇說了一句“搞不好一會兒她一心軟就在身體上滿足你了”,諶子慎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不見。”


    許磬停下手裏動作,抬眼看他,蹙眉道,“開個玩笑,人都來了,你真不見嗎?”


    諶子慎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手裏拿著遙控器不停的按,那架勢完全就是跟遙控器過不去。


    幾分鍾後許磬給他端了盤沙拉過來,叉子遞給他,“吃點兒,這幾天整個人都瘦了,你也不想你前妻以為你想她想得茶飯不思吧。”


    許磬這話說得諶子慎一笑,拿起叉子吃東西,“都這種時候了,你能不足嘴臭麽。”


    半個多小時後,幼琳到了許磬家。


    她在門外按門鈴的時候,諶子慎正和許磬在陽台上吞雲吐霧說事情。


    許磬一句“來了”,就叼著煙小跑過去開門。


    見了幼琳,他親昵的在她肩上拍了兩下,往身後偏了偏頭,“在裏麵呢,過去陪陪他。”


    幼琳點頭。


    上次見諶子慎,還是三個月前了。


    那天,他在鑼鍋巷巷口緊抱她,臉埋進她的脖子哭著對她說,他的感情在她身上都消耗幹淨了,又怎麽還能去喜歡別的人……


    此時此刻,幼琳站在他跟前,瞧著比當日憔悴得多的這個人,她心裏泛著酸,泛著疼,手指緊緊扣著肩上的包,


    tang在離他兩米不到的距離,卻不敢再往前一步了。


    諶子慎背抵著欄杆,雙腿伸直了架在一起,看起來是一副閑適的姿態,可他臉上的疲憊騙不了人。


    望著彼此,誰都沒有先說一句話。諶子慎眼中鋒利的光芒來自他顯赫的家世背景,都說虎落平陽被犬欺,可幼琳看著他現在的樣子,她知道,即便有朝一日他潦倒了,也絕對是衣著光鮮的示人,不會狼狽。


    看著他們倆一言不發的別扭樣,許磬看不下去,他在幼琳背後咳咳兩聲,繼而轉身拿起茶幾上的車鑰匙,“我出去一趟,你倆慢慢聊。”


    他這是要把時間留給這二人。


    許磬在諶子慎和霍澤南的感情上是沒有偏幫誰的,理論上來講,當年算得上諶子慎橫刀奪愛,兄弟間做了這個不厚道,但是一想這幾年他和幼琳的夫妻生活過得不成樣子,許磬也同情他,以至於在這個事情上就不願說太多。


    現在幼琳和霍澤南有霍澤南他爸在阻礙,能不能成事兒還不一定呢,霍澤南又去了那鳥不拉屎的地方,搞不好一去幾年,這中間萬一幼琳和諶子慎相互又有了感情,對一個女人來說,可能也是好事。


    畢竟幼琳是先嫁給諶子慎的。


    許磬想到這種事情就覺得麻煩,毛躁,心頭不爽,猛的一腳踩下油門,跑車在公路上“嗡”的一聲射了出去。


    ……


    ……


    幼琳看著諶子慎,諶子慎也看著他,但很明顯這人此時有情緒,還不想和她說話。


    幼琳迴身,把肩上的包拿下來放在沙發上,這才又走迴他跟前。


    “事情來得太突然,我還一頭霧水,不過現在看見你沒事,我就踏實了。”


    幼琳極其勉強的才撐出一抹笑來,諶子慎沒看她,低頭在煙灰缸裏抖煙灰,許久才說了一句,“我沒事,我爸媽有事。”


    幼琳張了張唇,想了好多話,到最後卻發現說哪一句都不妥。


    家人現在水深火熱,他很敏感,這也很正常,幼琳沒有把他的情緒化放在心上。


    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她說,“進來吧,外頭多熱啊。”


    諶子慎又抽了口煙,眯眼看她,那兩條修長筆直的腿就那樣保持先前的姿勢架起,一動不動。


    幼琳不知道他是因為抵觸她才這樣,還是真是因為父母出了事而心情不好,但他現在這樣,對她真的很冷淡。


    他滅了煙,偏頭吹了吹袖子上的煙灰,終於站直了身子要往屋裏走。


    幼琳是在原地等他,他進來了,她才關上了陽台那扇門,跟在他身後進屋。


    “聽說前幾天你也被調查了?”


    諶子慎走到廚房,倒了一杯水喝,和幼琳說話總是那副漫不經心的調調。


    幼琳嗯了一聲,朝他走過去,“不過已經沒事了,查我也查不出什麽問題來。


    諶子慎單手撐著牆,低頭望著杯裏的水,點頭,“你是我前妻麽,和咱們家已經沒有瓜葛了。”


    “……”幼琳就知道他要說這個。


    他扭頭,望著幼琳淡淡一笑,唇角幾縷笑紋是英俊極了。見幼琳皺了眉,知道她心裏不痛快,於是他收起那副吊兒郎當,最後喝了一口水,放好水杯轉過身來,“我倒是慶幸你早幾個月跟我離婚。”


    他走近幼琳,表情已經變得嚴肅,眉心皺得比幼琳更深,幼琳見他抓了抓後腦勺,歎了口氣。


    “子慎。”


    幼琳叫他,他抬手拍拍幼琳的肩,從她跟前經過走到客廳,在沙發上坐下來,架起雙腿,拿了煙盒和火柴盒又準備給自己點煙。


    幼琳走過去,他說,“你坐。”


    他垂眼,眯著眼睛給自己點煙,點好之後甩了甩火柴,那一團小小火焰便滅了。


    幼琳坐在了他旁邊,伸手把煙灰缸拿過來,放在他麵前。


    他笑了一下,說謝謝。


    “事情很嚴重,如果他真的有受賄,真的有利用職務之便謀取個人利益,沒有人救得了他。”


    諶子慎靠在沙發上,抬頭看上方,嗬出一團白煙,“這些事情我竟然事先沒有一丁點直覺,也沒做防範,有人在搞他,可能他也在搞別人,政.治.鬥.爭很殘酷,沒有好人壞人,隻有誰輸誰贏……”


    幼琳低著頭,耳邊是他平靜且深沉的話語,眼下他這般淡然,幼琳不知道他是真的淡然,還是心理素質太好。


    “那,公司會受牽連嗎?”幼琳問。


    他轉頭,望著幼琳嗬嗬一笑,露出雪白整齊的一排漂亮牙齒,“你說呢?”


    幼琳眼中黯然,心裏不安。


    他人就在旁邊,和他生活了這麽多年,無論遇到什麽事他都是一副淡然處之的態度,也包括當年在舊金山的一起官司。那次如果他敗了,將會一無所有,但是幼琳記得,當時他也是現在這一副態度,不是不怕,是明知道怕也沒有用,該來


    的還是要來,都當了男人,豈能容忍自己變成孬種。


    “我打電話給澤南了,他沒有接我電話。”


    “你打給他?”


    諶子慎抽了口煙,竟嗬嗬笑起來了,“你這個女人,說你蠢你還真是蠢。”


    幼琳怔住。


    諶子慎隻是搖頭,也沒再說其他,但是她太陽穴突然就跳了兩下,因為她突然想起當日奶奶那句話。


    “這就要看諶啟良幹不幹淨了。”


    幼琳一顆心像是被人抓緊,她抬眼看諶子慎,問他,“你信你父親嗎?”


    諶啟良撇唇,搖了搖頭,“不是我信不信的問題,澤南他爸要是沒摸清底細紀.檢.部也不會上門扣人。”


    ……


    ……


    c市公安局鍾局長包.養女大學生帶女大學生去酒店的開.房記錄被調出來,這隻是個導火索,從這裏入手查他,一路查下去牽涉到許多人,其中就有諶啟良。


    鍾局長進去後,檢舉諶啟良多項罪名,以換取自己能輕判。


    幼琳在霍澤南終於接電話的時候問他,“當時你跟我說,你說最多三個月就可以和子萱離婚,是不是你和你父親一直都在預謀這件事?”


    霍澤南在電話裏沒有多說,沒有顧左右而言其他,隻告訴幼琳,“等見麵的時候再說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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