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澤南手上停了一停,然後嗯了一聲,“知道了。”


    子萱笑著問,“誰要換腎?”


    霍澤南沒開腔,她又道,“幼琳的父親?”


    霍澤南掛好了毛巾,轉過身來望著她。


    這一刻,子萱又開始發瘋沿。


    她怒氣衝天的跑到屋裏四下看了一圈,最終看上了沙發上那個厚厚的靠枕,她拿過來,狠狠地一下一下搭在霍澤南身上,“為什麽要這樣!為什麽還要對她好!霍澤南我才是你老婆!我才是!”


    子萱打他,他並不還手,他從不還手,任由她哭鬧,無理取鬧,房間裏吵成這樣,樓下的容嬸和鄭薈茹聽見了,沒多久就跑上樓來紡。


    子萱跌坐在地上哭,哭得歇斯底裏,霍澤南就蹲在她麵前,靜靜的注視著她。


    她哭,他卻一言不發,隻皺起眉心,視線沒有離開過她。


    容嬸和鄭薈茹不知道這屋裏發生了什麽事,夫妻二人吵架是正常的,但子萱這個樣子真是不好看,更何況,倘若被對麵諶家的人知道了,一定以為霍澤南對子萱不好。


    “別哭了,來,跟阿姨下樓去。”


    鄭薈茹試圖勸說,卻沒有用,子萱聲嘶力竭的衝著霍澤南吼,“你到底還要怎麽樣,霍澤南你是不是為了她什麽都可以不要了,也包括你現在擁有的一切!”


    鄭薈茹愣住,容嬸也僵立在原地。


    她們二人對視一眼,心底了然,知道子萱口中那個“她”是誰。


    霍澤南永遠都是一副無動於衷的表情,他很平靜,他在子萱麵前一直都是這個樣子,沒有喜怒,他將子萱扶起來,將她額前亂了的發絲撥到耳後,他語氣溫和的對她說,“我可以什麽都不要,我也不在乎我今天到底成為了多少人仰視的人,子萱,我們離婚吧,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


    霍澤南的話讓一旁的兩個人慌了神,子萱像是懵了,她不可置信的盯著霍澤南,半晌,咬牙切齒道,“你別做夢了,我嫁給你,就沒想過要離開你,就算是死,我也得死在霍家,死在這個房間裏!”


    那天下午,子萱再一次砸光了霍澤南臥室裏可以砸的東西,這樣的情況已經不止一次了,以往霍澤南能瞞就瞞了,這一次他瞞不了了,因為鄭薈茹和容嬸都在。


    這樣的子萱,是他人從未見過的。


    她像個瘋子,沒有任何理智,她早就不是當年那個笑容燦爛的姑娘,這樣的她讓人害怕。


    容嬸將事情經過一五一十告訴了老太太,老太太扶著生疼的額頭,不停地在歎氣,“是我們錯了,澤南的婚姻,害了他,也害了子萱,害了所有人!”


    容嬸搖搖頭,隻覺得事情棘手。


    她早就覺得澤南和子萱這段婚姻不好,但礙於子萱的父親手握重權,澤南現在正值上升期,如果在這個時候貿然提出離婚,得罪諶啟良自毀前程就算了,更甚,也許會影響到霍舒城。這裏頭牽涉甚廣,這樁婚姻連累了太多人,澤南本就是騎虎難下。


    “眼看這兩年諶啟良就要退了,如果澤南能再忍忍,那是再好不過,怕就怕,現在幼琳迴來了,他……他忍不了。”


    容嬸站在老太太跟前,一想像極了澤南的那個孩子,心下歎息。


    許多事情老太太嘴裏不說,容嬸未必想不到,澤南是她看著長大的,小遠長得像不像他,她心裏明白得很——澤南是當局者迷,或許他也沒有妄想過幼琳會給他生孩子,眼下他還沒有察覺這件事,容嬸真是覺得謝天謝地。


    但紙是包不住火的,他畢竟是孩子父親,總有一天,總會知道。


    “小遠和澤南小時候簡直是一模一樣,那小眼神兒,笑起來那乖巧的模樣,真的,讓人特別歡喜。”


    老太太這幾年一直在後悔,覺得自己罪孽深重,當初怎麽就鬼迷心竅非要拆散幼琳和澤南呢。


    在幼琳和子慎離開的第二個星期,二兒子霍舒望車禍身亡,葬禮過後去寺廟裏上香,上了三次,三次都有一根斷掉。


    老太太信佛,她覺得這是佛主給她的暗示。


    霍舒望好好的一個人就這麽沒了,難道這不是她罪孽深重而來的報應嗎?


    那之後老太太就很少出門了,一年到頭身體沒見好過,她常對容嬸說她是氣數已盡,隻是老天爺不願意收她,隻因為她作孽太多。


    “幼琳也不會承認那孩子就是澤南的,其實算算時間,也真是太巧了,怎麽會那麽容易就跟子慎有了孩子呢?”


    老太太自言自語,容嬸卻不吭聲,老太太看著她一言不發的樣子,突然笑了,“阿容,其實我知道,我心裏清楚著呢,當年,你不忍心帶幼琳去醫院打掉那個孩子,是不是?”


    容嬸沉默不語,一直低著頭。


    老太太伸手拉住她的手,笑道,“你做了好事,你是在為我積德。”


    “老太太……”


    容嬸欲說什麽,老太


    tang太揮了揮手,“出去吧,我累了。”


    容嬸轉身出去,緩緩帶上房門,在門口站了一陣,她飛快的下了樓去。


    ……


    ……


    幼琳和小遠在醫院陪著童偉民,醫院食堂的飯菜不那麽可口,小遠有些挑食,又怕媽咪生氣,隻得勉強吃進肚子。


    小遠想著晚上迴去就能吃家裏阿姨做的飯菜了,中午忍一忍就好。


    小遠吃完飯,幼琳帶著他去洗手的時候,電話響起來。


    是個座機號,她本來不想接的,猶豫片刻還是接起來了。


    “幼琳,我是容嬸。”


    “……”


    幼琳迴國才換的國內的號碼,容嬸是怎麽知道的?


    幼琳客氣道,“有事嗎,容嬸?”


    “有事,有事!”


    “您請說。”


    小遠洗好了手在原地等媽咪,幼琳往屋裏偏了偏頭,示意他先進去,小遠便乖乖的進屋去了。


    容嬸在電話裏將家裏情況說了一遍,意思是,現在如果霍澤南和子萱離婚的話,會影響到太多人,看幼琳是不是能勸勸他,無論如何都得把這兩年熬過去。


    幼琳靠著洗手台,不時的眨一下眼睛,靜靜的聽著容嬸說話。


    容嬸說話的語氣,有些焦急了。


    待容嬸說完,幼琳這才開口,“容嬸,我勸不了他,我也沒有立場勸他。”


    “幼琳,就當是為了孩子,那孩子,始終是要和澤南相認的,隻是現在的情況很複雜,澤南暫時不能和子萱離婚。”


    “容嬸……”


    “老太太也已經知道了,知道當初我沒有帶你去打掉孩子。”


    容嬸歎口氣,又道,“我這個人,也說不上有多心地善良,但是當年我做的那件事,到現在想起來我也沒有後悔。那畢竟,是澤南的孩子,我當澤南是自己兒子一樣,又怎麽會真的舍得眼睜睜看著他的孩子還沒見過這世界長什麽樣子就夭折?”


    幼琳吸了吸氣,“容嬸,我很感謝你,你是我和小遠的恩人。”


    “恩人我做不了,我隻是想求求你,去勸一下澤南,暫時,這兩年不要提離婚,答應我好嗎?”


    電話裏容嬸的語氣頗為急切,幼琳知道,若不是情況嚴重,容嬸是不會打著一通電話來打擾她。


    沉默了好一陣,幼琳點頭答應,“迴頭我見到他,我試試勸他。”


    ……


    ……


    夜深人靜,霍澤南一個人緩緩走在軍區大院的林蔭小道上,路燈下,暈黃的燈光拉長了他高大挺拔的身影。


    給宜甄講了故事,《秘密花園》第五節,瑪麗找到了花園的鑰匙。


    等到宜甄睡著了,他才關燈,離開了房間。


    子萱在房裏,他暫時和她無話可說,下午她大鬧了一場,這會兒他要是迴房去,總是兩看生厭。


    本想晚上迴部隊,但是宜甄臨睡前對他說明天早上醒來要看見爸爸,霍澤南不想騙小孩,隻得再留一晚。


    霍澤南心裏是矛盾的,打定主意要和子萱離婚,又怕宜甄知道自己的身世,他本想,如果能夠和子萱相安無事的生活下去,也就能給宜甄一個完整的家庭,眼下看來,是不能了。


    幼琳在臥室陽台上站了很久了,終於等到霍澤南出來,她才轉身出了房間。


    諶子慎去英國出差了,如果他在,她是沒有那麽容易出門去見澤南的。


    幾分鍾後,幼琳沿著霍澤南走的那條路追上去,在距離假山噴泉不遠的地方,追到了他。


    “澤南。”


    幼琳有些喘,在身後叫他。---題外話---大家積極討論喲,想說什麽說什麽,也可以把作者處理不當的地方說出來,暢所欲言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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