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堂堂諶家二小姐,她父親是諶啟良,母親又是沈君儀,她這樣的身份怎能輕易對他人說出羨慕二字?所以即便她很向往袁藝和她老公那種相親相愛的夫妻關係,她表現出來的,也都是一臉的不屑。


    隻見她淡淡的看著袁藝,不冷不熱迴了一句:“婦人之仁!佐”


    袁藝抿嘴一笑,蹭了她一下,“是是是,你以大局為重,你是合格的軍嫂——哦對了,我聽她們在說,團長最近要特招一個人進來,你知道具體的嗎?”


    諶子萱專注練功,對這些事情不感興趣,“是嗎,我完全不知道。”


    “團長是你媽,你會不知道?”


    袁藝睜大了眼睛盯著她,諶子萱笑了,“我真的不知道,以前有事通知,我不都和你們一起……”


    說到這裏,諶子萱怔了怔,她臉上的笑意漸漸散去,她問袁藝,“特招?”


    ……


    ……


    當天下午,沈君儀在辦公室整理資料的時候,門被人從外麵推開,跟著就有人風風火火的進來了渤。


    一看來人,沈君儀皺了眉,“你真是越來越放肆了,進我辦公室連門都不知道敲!”


    “我找你有事!”


    “你瞧瞧你這是什麽態度!”


    沈君儀放下手裏一大疊資料,扶了扶眼鏡站起來。因子萱開門見山的說話方式,連人都沒叫一聲,太過沒有教養,沈君儀忍不住嗬斥了她。


    這時子萱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禮,頓了頓,她開口叫了一聲,“團長。”


    沈君儀看了她一眼,道,“說吧。”


    “我聽說,您最近要招一個人進來。”


    “有這迴事。”


    “誰?可以告訴我嗎?”


    子萱一臉探究的模樣,實在與平時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那個她判若兩人,沈君儀皺起眉頭看她,“現在事情還沒有落實,等等再告訴你。”


    “是幼琳嗎?”子萱問。


    沈君儀已經坐迴自己的位置了,她嗯了一聲,“是她。”


    得到沈君儀肯定的答案,子萱一下就火了,“媽,你招她進來怎麽不先跟我商量一下!”


    “諶子萱,我做什麽事情是需要跟你商量的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


    “再說了,幼琳是你嫂子,你們還是那麽好的朋友,我替她安排一份工作難道你不應該高興?”


    沈君儀幾句話說得子萱啞口無言,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沈君儀又道,“在家我是你媽,在單位我是你的領導!你嫁了人了,在家我就不管你,但現在是在單位,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行為——下次進我辦公室記得敲門!”


    子萱被她說得整張臉通紅,沈君儀歎了口氣,朝她揮了揮手,“出去吧,忙著呢。”


    一個星期後,幼琳和小遠迴國。


    因為時差的關係,小遠到家之後還在睡,諶子慎把他抱迴了兒童房之後再迴到幼琳的房間。


    幼琳在整理行李,見了子慎,也不知道和他說點什麽,隻開口說了聲謝謝。


    “謝什麽?”他笑。


    他這麽一問,幼琳是真的不知該如何答話了。


    他走過來,彎腰看著她,“謝我去機場接你,還是謝我抱小遠迴房?”


    幼琳不吱聲,他笑意明媚的又道,“你是我老婆,他是我兒子,應該的。”


    幼琳:“……”


    再看他,他已經直起身走到外麵陽台抽煙去了。


    諶子慎這人,身上幾分雅痞,幾分無賴,有時候麵對他肆無忌憚的作弄,幼琳是無可奈何的。


    卻也談不上討厭,隻不過幼琳這般心如止水的女人,想必是無論他做了什麽,心湖裏也都蕩不起漣漪。


    幼琳收拾好行李之後,沒有多做停留便要趕著去醫院。


    一個星期不在,沒見著父親,心裏很是不放心。


    下樓的時候路過二樓以前子萱練功的房間,門沒關,幼琳能看見裏麵的變化:多了一套皮沙發,一套辦公桌,再加上屋裏煥然一新的擺設,她看懂了,估計以後這就是諶子慎要用的房間了。


    小遠是晚上八點鍾醒過來的,諶子慎陪他吃過晚餐之後,他就去對麵找宜甄了。


    迴來之前他對幼琳說,以後要對宜甄好,再也不欺負她了,他說到做到。


    幼琳不在,諶子慎晚上閑來無事,便一人在小區裏散步。


    單手插在褲袋裏,另一隻手拿著煙,不時的抽一口,緩慢的朝著前方,漫無目的。


    正是周末,霍澤南答應了宜甄今天要迴來,他就真的迴來了。


    此時小遠在家裏陪宜甄,他便帶阿當出來走走,一人一狗,走到小區的假山噴泉處,遇到了諶子慎。


    二人隔著不算太遠的距離,一聲不響的看著彼此,約莫過了半分


    tang鍾,諶子慎指了指噴泉池邊,他先走過去坐下,霍澤南緊隨其後。


    “國內的夏天可真是一年比一年熱。”


    諶子慎先開口,他轉頭,笑著看向霍澤南,霍澤南唇角泛著淡淡笑意,他點了點頭,“是,確實是熱。”


    霍澤南在家裏洗過了澡,身著居家短褲和白色棉質t恤,清爽幹淨的頭發,身上還有著沐浴露的淡淡香氣,三十多歲的男人,不乏陽光健康。


    他抬起頭來,問諶子慎,“聽諶叔說,國外的生意在往國內移?”


    “嗬嗬,有點煩人。忙得不可開交。”


    “忙就對了,怎麽也比閑著強。”


    “是,是,首長說的是!”


    諶子慎哈哈笑著,手搭在霍澤南的肩頭,在這一刻,霍澤南看著他臉上那玩世不恭似乎又迴來了,一切仿佛又迴到了多年以前……隻是彼此都清楚,還想迴到過去,又怎麽可能?


    “明天許磬生日,有時間去嗎?”


    諶子慎問霍澤南,霍澤南點了下頭,“去。”


    諶子慎笑,“那明天晚上不醉不歸?”


    “喝酒就算了,明晚還得迴部隊。”


    “你說你這人……”


    諶子慎在霍澤南肩上狠狠拍了兩下,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之後縮迴手雙手揣進褲袋裏,“明天見啊,迴去洗洗睡了。”


    霍澤南看著諶子慎離開的背影,緩緩站起身來。


    他今年三十四歲,他和諶子慎就認識了三十四年。爸媽離婚前跟他感情好,爸媽離婚後從姥姥家搬到這裏來,跟他的感情比以前更好——所有的一切,終止於2008年的那個異常炎熱的夏天。


    霍澤南還記得那天諶子慎一個人開車到部隊去找他,諶子慎對他說,會很快和幼琳結婚。當時霍澤南隻是看著他,甚至都不需要他一句抱歉,隻是淡淡的問他,“為什麽?”


    他們倆佇立在那株梧桐樹下,諶子慎在沉默了好幾分鍾之後才迴答他,“我愛她,我比你先愛上她,什麽我都可以不在乎,唯獨她,不可以。”


    霍澤南便笑了,笑得放肆而淒涼,他不停的搖頭,他往後退,他對諶子慎說,“走吧,帶她走吧,去哪兒都可以,我不會再去找她。”


    後來,幼琳和他移民去了美國,後來,他接受家裏安排娶了諶子萱,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是那樣的按部就班,循規蹈矩,無人出錯!


    時過境遷,當他再看見子慎和幼琳一雙人影出現在眼前,平靜的內心早已沒了怨恨,事實上,他又何曾怪過那兩個人?


    “阿當。”


    待諶子慎走遠,他收迴視線,叫了一聲阿當,阿當從遠處跑過來。


    他蹲下去摸了摸他的腦袋,然後站起來繼續往前走。


    他走前麵,阿當緩緩走在他身後,他們要去湖邊,要去姥姥家的院子裏瞧一瞧那些開得正豔的,木槿花。


    ……


    ……


    晚上幼琳迴來的時候,小遠還在對麵院子裏和宜甄一起玩。


    幼琳站在陽台上往那邊看,這就看見霍澤南站在兩個孩子跟前,阿當在他的腳邊趴著乘涼——此時小遠抬起頭來看他,不知道和他說了句什麽,他笑得十分開心,並伸手撫了撫小遠的腦袋……幼琳收迴了視線,轉身進屋,隻覺得眼睛幹澀的疼。


    諶子慎從外麵進來,手裏端著一個碗,單手扣著碗口拿到幼琳跟前,“燕窩。”


    “謝謝。”


    幼琳接過去,拿起小勺子舀起來小口的喝,諶子慎站在她跟前,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看得幼琳渾身不自在了,她抬頭看他,“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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