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jing兵統一斂住唿吸,抬起手中的長矛對向了橋頭的男人,隻等大將軍的命令。


    蘇敬武看著眼前的男人,淡然道:“墨淵。”


    持劍男子哈哈一笑,朗聲道:“老家夥,好久不見。”


    蘇敬武冷哼道:“我正直中年,還不算老,至於和鬼將軍多久沒見對我來講沒有什麽值得驚喜的。”


    “真是驕傲啊,可你和我一比就是老了。”墨淵微微挑眉,露出挑釁的笑容,“我說你這老家夥別這麽冷淡啊!”


    蘇敬武淡淡的道:“我還真和鬼將軍熱情不起來。”


    “鬼將軍不待在晉陽享福,跑到我炎黃境內,不知有什麽要事?是來下戰書的嗎?”


    “嗬嗬,”墨淵的臉上露出討好的笑容,“別說的那麽難聽嘛,我是來見見老朋友的。”


    “將軍說笑了,”蘇敬武諷刺道:“南國可沒有將軍的朋友。”


    墨淵皺起眉頭,很是不滿這家夥的冷淡,但卻裝出了一幅失痛的表情,“大將軍這話說的真讓我心寒,我們兩國隔江相望,世代交好,我國陛下更是多次強調要搞好鄰邦友誼,在我心中南國的百姓都是朋友,蘇大將軍駐軍襄城,更是多年的老友,可您剛才這話,真讓……真讓墨淵無言以對。”


    月缺古怪的看著這一幕。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但蘇敬武偏偏不吃他這一套,似乎很是了解眼前這人的無賴脾xing,隻是淡淡的揮了揮手,“你就爽快點,別在我麵前繞彎子了。”


    墨淵滿臉失望的喊道:“您真的要趕盡殺絕嗎?”


    蘇敬武轉身準備離開,他抬起手,四周的五千jing兵舉起矛頭向前踏了一步,一股威勢油然而生,無盡殺機迎麵而來,將身後的男子完全籠罩。


    “好好我說。”墨淵舉起手,無奈的喊道。


    蘇敬武停下腳步,轉身說道:“說吧。”


    墨淵整了整衣袖,嘀咕道:“真是沒一點將軍風範,xing子這麽急,好歹有一點耐心嘛。”


    “別說廢話。”蘇敬武說道,饒是以他沉穩的xing格也受不了眼前這個男人的無賴作風。


    “我晉陽有位逃犯跑到了你南國境內,希望蘇大將軍能把他交給我,我也好把他帶迴去跟陛下複命。”


    墨淵仰起臉,難得的嚴肅了起來,“蘇大將軍能給我這個麵子嗎?”


    “鬼將軍的麵子自然人人願給,”蘇敬武微微一笑,轉瞬說道:“隻是你晉陽的逃犯怎麽可能跑到我南國來呢?本將鎮守襄城,從未見到什麽晉陽逃犯,鬼將軍是不是搞錯了?”


    隨即他向四周的士兵喊道:“你們可曾看到晉陽逃犯?”


    “沒有。”五千jing兵同時迴應,氣勢如虹。


    墨淵有些氣急,當一個無賴看見敵人用自己慣用的招數還擊,心中必定憤怒,但是墨淵沒有,他隻是聲音漸漸冷了下來,“我國的守橋小隊在轉眼之間喪命,我手中的劍上還染著那人的血,我一路追擊至白霧江,他便入了南國國境,將軍說沒有見到人,難道那人是將軍麾下之人?”


    蘇敬武輕哼,不失氣勢,毫不客氣的迴應道:“請禦國大將軍注意你的言辭,難免引起不必要的戰爭。”


    墨淵轉動劍柄,問道:“蘇將軍是鐵定不認了?”


    蘇敬武卷起袖子,說道:“禦國將軍想在南國境內動武?”


    “都說征西大將軍是個狂熱份子,這話果然不假。”墨淵搖搖頭,“我也想在沙場上和大將軍一較高低,但不是現在。”


    墨淵說:“既然蘇將軍不喜歡繞彎子,我們就來點簡單的,你們當中出來一個人,和我切磋,輸了把人交給我,贏了我轉身走人。”


    蘇敬武的眼中慢慢溢出光彩,連他整個僵硬的身體也漸漸充滿了活力,他笑道:“你說的逃犯我沒見過,但若是能和第四名將切磋一番,即便是死了,我想我身後的所有人都非常樂意。”


    說著,他便抬起步子向前走去。


    墨淵沒有吭氣,靜等著他靠近。


    而這時,卻有一隻手從後麵放在了蘇敬武的肩膀上,大將軍轉過頭疑惑的看著那人。


    月缺走上前低聲說道:“我去吧。”


    蘇敬武盯著他認真的臉,許久後退了迴去,隻是輕聲說道:“無需留手。”


    “不會讓您失望的。”


    “拭目以待。”


    墨淵詫異的看著走上前的年輕人,大為不滿的看著蘇敬武,張口便喊道:“喂,老家夥,他是誰?你這樣做是對手下士兵不負責任,搞不好我會錯手殺了他。”


    蘇敬武瞥了一眼月缺的背影,聲音在水聲中沙啞,“他可不是我的人,你會不會殺了他我並不怎麽在意。”


    墨淵翻起眼睛,氣衝衝的看著天,拖長了聲音喊道:“朋友,生命隻有一次,應該好好珍惜。”


    月缺背著包裹,雙手垂在兩側,一步步向前。


    大風停了下來,水聲將腳步聲完全掩蓋,他看著墨淵微笑道:“多謝鬼將軍好意。”


    墨淵猛然轉頭,一道無形的劍意擦過臉頰,耳畔一律發絲悄悄飄去,從鐵橋上緩緩下落,順著江麵上的波光扭曲。


    黑sè的鐵劍徑直向前,墨淵的身影消失在原地,轉瞬站在大江上的鐵索上。轉頭瞪著月缺,驚訝道:“好家夥,果然深藏不露,南國什麽時候多了這麽一號人?”


    蘇敬武站在江岸上,同樣驚訝不已。


    四周的jing兵不了解修行者的世界,自然看不懂剛才一瞬的玄機,但他們看見傳說中的大陸第四名將竟然悄然斷發入江,瞬間退至橋上,心中也不免駭然。


    墨淵站在橋上的鐵索之上,像停在靜水中的落葉,身形端正毫不偏移,他說話雖然輕佻,但從那個少年走向前之後,他就一直在暗中jing惕,能成為大陸讚頌的第四名將,絕非目中無人之輩,世界上沒人願意送死,敢上前迎戰他的,絕非一般人。


    他看著耳邊的斷發,低聲道:“偷襲可不是好習慣哦。”


    月缺伸出手,劍尖和手指碰在一起,散發出無數的火花,如同鐵板間的劇烈摩擦。墨淵伸出手,鐵劍在月缺指端遁走,被他握在手裏。


    月缺向前踏去,一步落下,身形在虛空中縱跳數百米,同手持鐵劍的男人一樣站在大江上的鐵索上。


    “天涯咫尺。”墨淵平靜的看著他,眼神越來越嚴肅,“武宗的特有絕學,大陸有幸掌握這一絕學的人屈指可數,而你卻不是我知道的那幾個人。”


    “這個世界充滿了未知,”月缺溫和的笑了笑,“沒人能探清它所有的秘密,鬼將軍不知道的事或許還有很多。”


    墨淵輕輕點頭,沉默半響,虛心接受了這個事實,“你說的不錯。”


    月缺看著前方的男人,劍意跟著他的目光前進,墨淵閉上眼,揮動鐵劍,無數火星伴隨巨響在他身邊不停的亮起,像是在他身邊不停盛開的煙花,他朗聲笑道:“想不到朋友也是用劍的人,你背後的包裹中應該就是你的劍吧,為何不亮出來?”


    他能在戰鬥中還如此發問,不僅展現了他強大的信心,還說明他此時尚有餘力。


    月缺抬起手,平靜的說道:“我的劍在心中,背後的包裹解不解開都沒有關係。”


    他落下手,便有大風順勢起,衣襟在風中不停的飄動,獵獵作響,鐵橋像秋千一樣開始搖擺起來。


    墨淵擲出鐵劍,劍刃鋒芒外泄,吐露寒光,悄悄割開四周的大風和空氣,鐵索上的鏽跡在森然的劍氣中剝落,像是動物蛻在風中的皮,飛速的瓦解。月缺的麵上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之sè,鐵劍攜雷霆萬鈞之勢,轉瞬即至,他伸出手,觸動玄機,以一股無形的巨力將鐵劍擋在指前寸許。


    墨淵從橋上跳了下去,身體在空間消失,直接站在了江麵上,映著平緩的江麵,他終於清晰的看見,千萬道劍光織成一道巨大的蛛網,迎頭撒下。


    墨淵在江麵上不停的遁走,不能停下片刻。


    在他現身過的江麵上,深陷的細槽一道接一道的浮現,那是千道劍意烙在江麵上留下的切痕。


    月缺的身影在墨淵身前顯現,腳踩著水麵,臉sè蒼白。


    墨淵停下腳步,將鐵劍橫在胸前,平靜的說道:“不得不說你真讓我意外。”


    月缺迴答道:“將軍也名不虛傳。”


    墨淵難得的搖了搖頭,“我突破臨仙多年,卻看不出你的境界。”


    境界是對實力的一種概括,在有些時候卻又不單單指實力。


    修行之人和普通人分屬兩個世界,能夠掌握超月兌凡人理解範疇之外力量的人,便為仙人。然而這個世界沒有真正的仙人,古時有聖人見初陽破曉,光霞劃破黑暗,像是初生混沌的神光,經以多年的探索之後,刹那頓悟,漸漸走進一個超過人類理解的世界。


    無數人前赴後繼,有人得以千年壽命,有人獲得驚世神力。


    這個世界便是修行者的世界,這些人便是修行者,普通人不了解修行竅門,不明白其中玄妙,便將這些身懷異力的人稱為仙人。


    而臨仙、瀾泱、九涅,則是修行者口中傳說中的太初之境。


    突破臨仙之後,表示可以初窺神力,感悟天地玄妙,從此化開仙凡。


    這個世界早已破敗不堪,還懂修行的人已剩寥寥無幾,更別說有人還能突破傳說中的太初之境,而這一點就能表示五大名將絕非庸人,能夠相互抗衡,必然彼此掌握著超越俗世之巔的力量。


    不怪相互為敵,隻可惜人心羈絆。


    月缺低下頭,迴答道:“我沒有境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神奕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許世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許世並收藏神奕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