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開!你們這些壞蛋!姐姐,姐姐快來救我!”


    一直在掙紮的男人被警探死死地按在地上,他拚命地朝著屍體的方向嚎叫著,哭得涕泗橫流,眼睛裏布滿猙獰了血絲,汗水混合著黑紅的鮮血淌了一身,眼睛裏充滿了恐懼和無助,卻又茫然如孩童。


    他額頭上蹦出來條條青筋,之前被認真修剪的圓潤無害的指甲,現在被磨得粗糙尖利,狠狠一抓,眼見著就要在警探手臂上落下一道血痕。手腕卻被一雙細白的手緊緊地握住。


    “我的天呐!”多諾萬嚇了一跳,發狂的瘋子和纖弱的女孩,強烈對比下的可怕反差讓她下意識地一把抽出了槍,厲聲喊道:“住手!弗恩·莫德!不然我就開槍了!”


    “不,警官,別開槍!相信我!”安雅猛地轉頭,眼神中迸發出強烈的信念。她嚴肅地朝多諾萬搖了搖頭,然後又看向嚎叫得更加淒慘的弗恩,揚起了溫柔值得信賴的笑容,聲音輕柔寵溺:“弗恩,來,看著我。”


    “嗚嗚嗚啊,姐姐,姐姐……”


    本來在不管不顧哭喊著的弗恩,聽到了熟悉的親昵語氣,掙紮的力度頓時小了許多,傻乎乎地看向安雅。發現並不是他熟悉的臉,卻有著同樣溫和的氣質,他有些委屈地嗚咽了幾下,聲音逐漸變小。


    安雅順著弗恩的手腕握住了他的手,輕輕地在他的手心畫了一個小巧的圓,然後笑出聲,輕靈的聲音添了幾分溫婉,格外像一位寵溺溫柔的姐姐。


    “弗恩,還記得嗎,我們的小約定。手心有了圓,就有了束縛,你要乖乖的,然後晚上就有圓圓的甜甜圈。”


    【手心被畫圓,不能動,就有好吃的東西——要擦幹淨,乖乖地坐著,等姐姐。】


    零零碎碎的心聲,傳了過來。


    安雅保持著微笑,掏出手帕,慢慢地湊近,將弗恩臉上的髒汙仔細的擦幹淨。動作很輕,完全令人放下防備的溫柔:“弗恩,乖,我幫你擦幹淨,你要乖乖的哦。”


    弗恩茫然地看了一會,突然甜甜地笑了笑,放軟身子趴在地上,糯糯地迴答道:“好,等姐姐,迴去,吃甜甜圈。”


    多諾萬愣怔地看著安雅,眼神滿是不可思議。難道怪胎的朋友,也都有著神奇的魔法嗎!為什麽剛才連醫護人員都打傷的暴躁狂,現在卻乖巧的像隻……小綿羊?!還是非常軟萌的那種?!


    安雅摸了摸弗恩的頭,沾染著血跡的頭發有些黏膩。她麵不改色地在背後擦了擦手,保持著親昵的態度,蹲在弗恩的麵前,渾身散發著令人心安的氣息。


    歪著頭,清甜一笑,她軟著嗓音溫柔地問道:“弗恩,今天,你有沒有碰到壞蛋啊?”


    “有,他們就是,他們把弗恩弄得好疼,弗恩好怕,姐姐快來救我。”


    似乎被相同關切的問題問習慣了,弗恩迴答的非常快,語氣含著濃濃的委屈和依戀。最後還反射性地帶了一句,眼神不自覺地往屍體的方向瞟去,看到那些血跡後,眼神一怔,恐懼翻滾著從眼底湧上來,他微微張開嘴,身子也繃得緊緊的,下一秒就要開始反抗。


    安雅迅速地挪了一下上半身,用溫柔的笑臉擋住了裏麵觸目驚心的畫麵,手也很自然地放在弗恩的額頭上,輕輕摩挲著。頭發被撩起的輕柔觸感,姐弟間經常做的親昵小動作,讓弗恩又緩緩地放鬆了。


    “弗恩,不要害怕。我不會讓這些壞人傷害你的。”安雅做了一句認真的保證,才繼續問道:“但是,你要告訴我,除了這些壞人,還有沒有人欺負你,或者欺負你的姐姐?”


    弗恩身上臉上到處都是死者的血,兇器在他口袋裏,他又會在感受到威脅的時候下意識地拿出兇器自保。再加上,他一直都在案發現場。


    所以,弗恩一定見到過兇手!而安雅要做的就是從他的嘴裏問出兇手的特征,確定搜查條件!


    “你姐姐有沒有和誰說話時,一直在哭,或者很害怕地往後退,就像你不想要洗澡時一樣?”


    令人心神鬆弛的輕軟語調,誘導的溫柔話語,肢體接觸所傳來的安心的溫度,眼中包含著的如同姐姐一樣寵溺的笑意和溫暖。


    弗恩用下巴戳著地麵,很認真地想了一會,抬頭,甜甜地說道:“有啊,他帶著好大好大的蛋糕,但是姐姐不喜歡,所以一直搖頭往後退,還掉了眼淚。姐姐從來都不哭的。”


    他本來帶著驕傲渴望被表揚的語氣,在提到自家姐姐後,越發低落,最後抽著鼻子,無聲地哭了起來。


    如果他還是毫無形象地咆哮著嚎叫著,就算哭得淚流滿麵也不會讓人心疼。但是現在,這個心智隻有幾歲孩童一般的男人,將臉埋在地上,抽著鼻子,眼淚大顆大顆地滴下來,傳達出撕心裂肺的悲傷,格外惹人憐惜。


    安雅緊緊地握住他的手,俯身在他臉上溫柔地親了親:“乖孩子,你做的非常棒。待會兒要乖乖地睡覺哦。”


    “嗯。”弗恩吸了吸鼻子,重重地點了點頭,又有些期待地探頭往花店裏張望著,聲音帶著欣喜的雀躍:“那我和姐姐是不是能迴家了。姐姐說今晚有好多好吃的呢,因為是我的生日,還可以多看半小時電視。”


    “你姐姐想要對你說,生日快樂,弗恩。”


    安雅看著警探緊緊地將耍著賴想要跑迴花店牽著姐姐手迴家的弗恩的手抓住,塞進警車,唿嘯著開往了警局。她心裏有些空茫,眼睛被夜風吹得有些酸澀,世界都變得朦朦朧朧。


    “好像得到了非常不錯的線索,可惜,時間浪費得太多。”


    就算看到漂亮的女孩子,站在風中,緊緊地抱著手臂,眼眶泛紅,眼眸中晃著一層晶瑩的水霧,楚楚動人的模樣,夏洛克也完全無法點亮憐香惜玉的技能。他將手插/在口袋裏,筆直地站在安雅旁邊,有些失望地看著她,語速飛快:“你隻需要問他,今天是不是過生日,有沒有人送蛋糕就可以演繹出結果,完全沒必要說那麽廢話!”


    安雅憤憤地轉頭,盯著夏洛克,突然揚起了一抹燦爛的微笑。


    “是的,偵探先生。我隻要幾個問題就能解答得清清楚楚,你卻需要耗費無數腦細胞才能演繹出答案。聽起來,好像的確是我比較慘。”


    夏洛克的眼眸浮現了些許困惑,他不解地問道:“偵探先生?這是你生氣的表現?可是你為什麽生氣,我在教你如何節約時間。身為助理,你需要這樣的能力。”


    “偵探先生的腦細胞那麽多,就麻煩你自己想出答案吧!”


    安雅皮笑肉不笑地迴應了一句,轉身就想走,突然頓住腳步,往後退了幾步,手指毫不客氣地戳著夏洛克的胸膛,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我,不是你的助理!”


    然後,腳步跺得蹬蹬蹬直響,氣哼哼地跟警探們打了聲招唿,就攔了輛出租離開了。


    華生背著手,走到了夏洛克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很沉痛:“夏洛克,我覺得你最好去看一本人際交往方麵的書。”


    夏洛克看了一眼華生,眯起眼睛,突然露出了一個標準的福爾摩斯式假笑,往後退了幾步,豎起手指,在空中打了個旋。


    “不需要,當自己的勞動成果輸給其他人時,心裏會產生憤怒嫉妒的情緒,這是人之常情,尤其是心思比較敏感的女性。而你,華生,男人的通病,麵對女性,總會心軟,而安雅恰恰是你所不能抵禦的那種又漂亮又溫柔的女性。”


    華生沉默地看了一眼夏洛克,突然扭過頭,很不可思議地拉住雷斯垂德探長的袖子,低聲又震驚地嘀咕道:“……我是不是幻聽了,夏洛克居然會誇一位小姐漂亮又溫柔?!”


    雷斯垂德愣愣地搖了搖頭,凝固僵硬的表情有些傻乎乎的:“不,我也聽見了。我之前一直認為他是性冷淡加審美觀扭曲來著。”


    “性/冷淡是指對性/生活無興趣,也就是性/欲退減。很明顯,我並不是性冷淡。哦,你們也不是。”


    夏洛克利落地轉身,風衣在空中劃過一個漂亮的弧度。他慢條斯理地將手套戴上,然後假笑地看向雷斯垂德。雷斯垂德心裏頓時湧上不祥的預感,他還來得及阻止,夏洛克已經開了口。


    “如果雷斯垂德你是因為上次我說你妻子長相很普通的話,而認為我審美觀扭曲的話,那我不得不為自己解釋一句。如果你的妻子長得真的很漂亮的話,她就不會在想要和離婚的第三年才出軌,並且情人隻有一個。”


    “……夏洛克!”


    端坐在電腦麵前,將這些畫麵一點不漏看進眼中的莫裏亞蒂,微笑著將夾在手指中的筆旋了一個圓滿的形狀。夏洛克、漢尼拔,居然對同一樣女孩態度這麽友好……真是太有趣了!


    “明天,動手時,要保證在那個女人能清楚看見的地方!”


    我倒想看看這位女孩究竟還有那些特殊惹人愛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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