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們是來看我的嗎?”


    陽光落進病房裏,雪白的牆壁在陽光下顯得有些通透。薄葉歌看著坐在自己麵前的三位少年,跡部景吾、忍足侑士和樺地崇弘,心裏不由有些疑惑。


    方才她出去接水,轉身的時候看見跡部景吾正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匆匆一瞥裏似乎看見跡部景吾也正在看自己。不過她沒有過多的反應,隻是淡淡看了對方一眼便走開了。不是她不想上去打招唿,而是在洛山學園祭上匆忙的初見已經讓她不敢再做出這樣主動搭訕的舉動,反正也是沒有什麽用,不是嗎。


    更何況,這裏是汐留奈奈住院的地方,她也猜想得出來跡部景吾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然而薄葉歌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跡部景吾出現在這裏居然不是因為汐留奈奈……


    “啊是這樣的,我們是因為比賽時發生的事情而來的,給你身體上造成的傷害,我們也覺得非常抱歉,因此特意來看看你。”接話的是忍足侑士,他身側的樺地崇弘在他說完話的時候把一袋子提過來的水果放到她的桌前,以此表示他們真的是來看望她的。


    這就讓薄葉歌有些尷尬了,她笑了笑,“這並不能怪你們,是我想贏而已,不過能夠在跡部君的手裏贏下比賽還真的比想象中要困難啊。”


    跡部景吾自從進了病房以來就沒有說過什麽話,他靜靜坐在那裏,沒有什麽多餘的舉動,可是薄葉歌在暗中觀察他的神情,她知道他在心中暗暗探尋著。或許,她也大致猜到了跡部景吾是為何而來。


    她跟這些少年們相識多年,他們的為人,她當然是清楚的,無疑他們都是善良的好人,三觀和人品還是很積極向上的。如果給對手造成了傷害絕不會不聞不問,可是這不能成為跡部景吾親自前來看望的理由。她在比賽的時候,刻意在第一式發球時就打出自己最標誌性的發球,而不是讓對方在球風中慢慢感受,這想不引起跡部景吾的注意都不難。


    當她還是汐留奈奈的時候,她雖然喜歡跡部景吾,但這都隻是她一個人的秘密。跡部景吾不喜歡她,她和他也隻是友好的朋友關係而已,這些她都知道,一直以來都是她偷偷地喜歡著跡部景吾,她不能保證跡部景吾在看到自己的球風時會有多大的觸動,但是隻要能夠得到跡部景吾的正視就已經很好了。


    “薄葉的網球很是讓人刮目相看,如果不是你的身體體質跟不上的話,跡部能不能贏還要另說呢,”忍足侑士唇角含著笑,言語間不急不緩,紳士友好,不過薄葉歌知道忍足侑士這個人絕不是他外表看來如此紳士無害。果然,隻是幾句話的功夫,忍足侑士就能夠把話題引到他們想了解的關鍵點上,聲音同樣紳士有禮,“薄葉的網球是誰教會的呢?”


    這恐怕才是跡部景吾他們來的主要原因吧,想知道為什麽她能夠與汐留奈奈的網球如此相似。


    薄葉歌微微笑著,“老實說,我是無師自通的。如果你們了解一下對手的話也會知道我是今年才加入網球部的,我打網球也是因為醫生說我需要多多運動來增強體質。我不知道我的球技有多好,不過我一直都想變得更厲害,所以經常去看別人的比賽,再加上自己的思考,從中學會了很多。”


    她這話可說的沒有半點假話,隻不過她說的前半段話關於加入網球部是成為薄葉歌之後的經曆,後半段關於球技的磨練是曾經身為汐留奈奈的經曆。


    與汐留奈奈的網球的成長經曆如此雷同,忍足侑士和跡部景吾目光中的好奇與探究也更多了幾分,片刻的靜默之後,忍足侑士再次紳士友好地微微一笑,似乎要說什麽。然而在忍足侑士正要開口的時候,跡部景吾已經率先開了口,聲音低沉,在這安靜的病房裏投下千斤之重,“你學習網球的經曆和你的球風,跟一個人很像,這讓我很有興趣。”


    從進病房以來就一直暗自觀察探究著的跡部景吾未曾說過一句話,可是他說的這第一句話,就是這樣單刀直入地進入主題。這讓薄葉歌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她還以為這些人會繼續旁推測敲,不過跡部景吾這樣急切地想要了解什麽……實在跟她印象裏那個冷靜果斷的跡部景吾不太符合啊。


    忍足侑士似乎也有些意外,不過他隻是看了一眼跡部景吾就不再有什麽其他的神情。


    跡部景吾見她沒有說話,聲音低沉優雅,繼續說道:“不知道你認不認識一個人。”


    “……”


    手指藏在被單裏,無力地拉扯著床單,心跳的節奏也開始緊湊起來,可是她的臉上仍然強裝著鎮定。


    “汐留奈奈。”


    “你認不認識汐留奈奈?”


    跡部景吾雖然性格上有有點別扭,有時傲嬌,但是到了真正放在心上的事時,反倒十分果斷直白。


    認不認識她自己?這問題問的……她當然認識了,都認識十多年了,雖然她不知道跡部景吾葫蘆裏在賣什麽藥,但是她的人生經曆也不是全部為跡部景吾所知,她想編造一個認識的朋友還不難嗎。


    薄葉歌點點頭,“我的確認識奈奈。”


    她稱唿自己為奈奈,用這樣的稱唿表達了自己與汐留奈奈的關係還不淺。


    “果然。”


    跡部景吾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帶著了然的自信,卻又不知為何有著幾分冷意和嘲諷。


    “你跟奈奈很熟悉的話,那麽你的網球也是學習過她的吧。”這句話的語氣竟然不是疑問句,而是一句篤定的肯定句,仿佛他前後推敲猜測得出的答案就是正確答案了。


    臥槽,原來跡部景吾考慮的是這個!她承認了自己認識汐留奈奈,那麽她的網球與汐留奈奈那麽相似就變成了因為她認識汐留奈奈,她……她竟然無言語對。不過跡部景吾這樣想也好,她也想不出來更好的解釋了。無論她與汐留奈奈有多少重合,他都不會想到她就是汐留奈奈,看來即使她告訴他她就是汐留奈奈,他也不會相信吧,恐怕還會把她當成神經病。


    正當她不知道說什麽的時候,跡部景吾已經站起身來,修長高大的身影站在她的麵前,冷漠凜然,如同高高在上的君王厭倦了眼前無聊的把戲。他淡淡地看著她,說道:“你學習奈奈的球風,那是你的自由,但是你不必在我的麵前刻意模仿奈奈,奈奈是任何人都無法模仿的。”


    “樺地。”


    說完,跡部景吾便叫上樺地崇弘離開了。


    走到門口的時候,似乎撞到了什麽人,那個女生連忙道歉說著對不起,跡部景吾隻是出於禮貌迴應了一句“小心一點”,連語氣都帶上幾分不耐,仿佛是真的厭煩至極,不然不會這樣想要飛快離開的反應。


    忍足侑士仍然坐在那裏,仿佛有些無奈,他看了看薄葉歌,似乎在為這樣的情景感到尷尬,他笑容紳士友好,體貼地為薄葉歌解圍說道:“抱歉,你也知道奈奈現在出事了,所以提到奈奈的事的時候,跡部就會有些不冷靜。”


    “我理解,我知道跡部君跟奈奈是很好的朋友,他情緒不穩定也是人之常情。”


    “其實有件事……現在跡部也走了,我也可以私下跟你說一下了,”忍足侑士的神情依舊是紳士友好,“其實這幾天的觀察,我發現你對跡部似乎有著不同常人的關注和在意,我是出自好心提醒,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能控製自己的感情,跡部的心裏已經有了喜歡的人,喜歡跡部是不會有結果的。”


    跡部……有喜歡的人?


    她沒聽說啊!到底是誰,跟跡部景吾走得近的女生有不少,喜歡跡部景吾的女生也有不少,跡部景吾表示讚賞的女生也有不少,在她車禍之後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跡部景吾都有喜歡的人了?


    忍足侑士站起身來,動作緩慢地整理了一下衣服,說道:“那麽就道別吧,希望可以再次在球場上見麵。”


    他走到門口的時候,見到方才被跡部景吾撞了一下的那個女生,紳士友好地說道:“沒有撞傷你吧?抱歉,是跡部失禮了,希望不要在意。”


    “啊、沒關係的。”女生有些怯生生的,等到忍足侑士出了病房,她才走進來。


    薄葉歌聞聲抬起頭看向她,認出了那個是她們互相發過照片時看到的女孩子,聲音有些脆弱,“朝陽……”


    “是我是我,你……你怎麽樣?”夏目朝子趕緊走到她的旁邊,把手裏的東西一放下,就趕緊握住了她的手,關切地問著。


    她站在病房外已經挺久了,隻是礙於病房裏有人在,而且似乎聊天內容並不愉快,她也就沒敢急著進來。薄葉歌也會把她的事情講給她聽,因此她也知道薄葉歌有著一個很喜歡的少年,比賽的那天終於可以成為對手站在他麵前了,她還替她高興呢,可是聽到方才的對話……小歌她一定很難過吧。


    薄葉歌忍著想哭的情緒,她忍了那麽久,剛剛成為薄葉歌的時候她沒有想哭,洛山學園祭時的初次見麵她沒有想哭,可是現在她是真的有點想哭了,因為她感覺到即使她迴到了汐留奈奈的身上,她跟跡部景吾也無法再迴到過去了。


    “沒關係,還有那麽多人關心著你不是嗎?”


    東京和京都,說近不近,說遠不遠,可是不管怎麽說,她都隻能朝思暮想,無法再想見就見。


    想迴到爸爸媽媽身邊,想繼續做個身體健康有一大群朋友的小公主,想有一個不聽話時可以打屁股的弟弟,可是僅僅是讓跡部景吾察覺自己是奈奈就已經如此困難,她又怎麽迴到過去。


    不是沒有想過跡部景吾總有一天會跟喜歡的女生成雙入對,到時候她也隻能站穩朋友的角色,甚至還要學會保持距離,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總是賴著他,可是絕對不是像現在這樣隻能遠遠站著祝福啊。


    還有那麽多人關心著你不是嗎?


    所以啊……我也隻能抱抱你,不能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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