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什麽那麽做?”一驚,忍不住問他。


    他低著頭,眨了眨眼睛,緩緩說道:“那時候我也問自己,她這是在幹嘛?正在我疑惑地看著她時,她卻對我說:‘林家隻有你一個獨子,你要報仇的不這些害了你的人,因為,真正害了你的罪魁禍首是這個腐朽的國家,是這個落後的製度!把成允辰放了,挾持我出去,我可以保你安然離開!你沒有多少時間了。’她那時這麽對我說。”


    “聽了她說的那些話,前半句說實話我當時根本沒有聽懂,但是後一句話卻聽出了她的真正意圖,我冷笑不止,想著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孩兒竟這麽不自量力!剛要駁斥她的時候,卻看見她正一步步往高台的邊緣退去,脖子上的鮮血已經染紅了她一小片的衣襟。


    她一邊退著步子,一邊對我說:‘我是鳳錦華花了很大力氣才弄到手的重要棋子,怕是除了她那些個至親,我就是她最惦念的人了,所以,你放心若抓了我,絕對可以保住性命,而且又避免了你挾持世子逼鳳錦華狗急跳牆的危險。’”


    她最後一步立在樓台邊緣,果然我聽見鳳錦華尖聲的嗓子不再唿喊著她那寶貝兒子,反而驚恐地叫著她的名字,於是我看見她嘴角扯出一抹淡笑,看著那時已經呆若木雞的我接著說道:‘是我看出羽文徒早就相中了你的相貌,你若真是**於他,就先抓我保住自己的性命,到時候再殺了我一雪前恥。’”


    林容瑄緩緩站起身來,伸出剛剛那隻受傷的手,重新拿過一個白玉茶杯放我麵前,輕輕提起茶壺,倒出清流來。我愣愣地等著他的下文,卻發現好像他並沒繼續講下去的意思。


    “容瑄大哥?”我輕問。


    他抬眼,完全沒了剛剛的那些個情緒,清然自若地看著我。好像他才走進這個房間,什麽都沒有說過一樣。


    “後來……後來你就按照她說的那樣,沒有殺她,順利逃了出去?”我試探的問。


    他看著我,卻還是沒有說話。


    我有些怔忪,不知道他這又是寓意為何。


    良久無言,我隻得輕輕端起他倒給我的那杯茶水,潤了潤早已幹躁的喉嚨,他則轉身走到了窗邊,輕輕打開了窗子,一陣清風入室,將屋內的熏香衝淡了許多。我這才後知後覺得晃過神來,慌忙站起身來,急走到窗邊,探頭望去。


    “不用看了,人已經走了。”此刻林容瑄說。


    “是誰?”我問道,忽而又想起他遭刺殺的事情,“可是那些殺了琴兒傷了你的刺客?”我又急急問出口來。


    他沒有正麵迴我,卻搖了搖頭,微笑著對我說:“這些事情不用你費心,綺裏,也許有些事情遠遠要比我們想象的更複雜些。”這句話說得著實意味深長,我傻看著他,坦誠地說道:“容瑄,我聽不懂。”


    他看著我一下笑出了聲:“沒事,沒事。”他轉身又坐迴了凳子上,舒出一口起來,似乎瞬時也輕鬆了許多,姿態優雅的端起茶杯呷了口茶。


    緩緩放下茶杯,看著我繼續剛剛的話:“你想的沒錯,我信了她,按照她說的話假裝挾製了她,逃了出去,我,我也沒有殺她……”他聲息起伏不穩,聲音卻還是平靜如初:“城北的道口早早停了一輛馬車,是她替我準備的,我將她扔到車裏,駕著馬車連跑了三天三夜,終於甩開了東陵王府的追兵,那時候我心裏已經打算好了,一定要將她殺死,不僅僅因為她害我髒了身,也因為心裏恐懼……這樣的人若留在世上,絕對是個禍害!”


    禍害?!我一愣,心裏暗道:是啊……為了能保下一條性命,甚至可以不顧任何倫理道德,甚至可以出賣……**或是一切。♀隻恐怕,連月宴都是這樣的存在。


    “她,實在太過聰明,太過攻於心計,而且……決絕果斷,這些都不是一個隻有十二歲孩子該有的東西,這個孩子若是長大了……”他說著搖了搖頭。


    “那為何,你後來沒有下手殺了她?”


    “因為……她說要和我做個交易。”他迴答我說道。


    “交易?”我疑惑地看著他,轉念細細一想,似乎也約模出了個大概,“她想要你幫他擴展勢力?”月宴身陷東淩王府,有很多事情都會受到限製,我若是她,要報滅族之仇,要尋親弟揚兒,必然不能僅僅局限在一個小小的東陵王府。


    “對,她和我做了個十年之約,十年內我無條件對她效忠,十年後所有創造的財富或是地位皆屬於我,她還說……若是十年之後,她還有幸活著,這條命便給我留下,等我來取……”他臉上已是黯然失色,纏滿繃帶的手輕輕端著茶杯抵在唇邊,安靜的好像一尊雕像。


    不過才七年的時間,月宴終歸沒有熬過去這個坎兒,可是到底是誰殺了她?那天到底又發生了什麽事情?月宴這般聰明,怎麽可能一點辦法都沒有?!又或者……她到底是因為什麽事情……犯了難?我不知道,我實在不敢多想月宴這個人,她有著比任何人都更加理智的想法,甚至這種理性,實在……太過可怕。


    林容瑄站起身來,幫我將窗子輕輕關上,看著我說:“感覺才說了一會兒話,不想天都已經這樣晚了,你身子還沒好,不要耽擱休息。”說完便轉身走了出去。


    我心裏忽然一陣慌亂,終還是忍不住叫住了正欲推門的他,“容瑄!你難道……難道不恨她嗎?!”


    我站起身來,繼續出聲說道:“你難道不知道,她,她一直都在利用你啊!?”從一開始到現在都是啊!


    他靜靜的看著我,卻極為平淡的笑了,道:“綺裏,你還不了解她,她……這樣的人啊……根本叫人恨不起來的。”


    聲音絲絲傳到耳中時,我恍然有種錯覺,好似這樣的情景,曾經在什麽地方上演過。


    傻子,都是傻子嗎?!明明知道自己被騙,被利用!卻還是一副心甘情願的樣子!?


    他走了之後,我一個人呆呆的躺在床上很久,想著剛剛林容瑄最後一句話,更是無法入睡,如此推算,另外那兩人應該也是同月宴簽訂了十年之約,確立了主仆關係,其中的大致情況肯定也是無處左右。


    月宴啊,月宴……你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啊?我能理解你十二歲的少年更事,能理解你的果敢堅強,但是……你是否太過殘忍了?容瑄的性子那樣清高自潔,你這樣設計,可曾想過他的感受?!你未免也太過自私了,你想要拓展自己的羽翼,你想要報仇,你想要完成你自己的願望,可是你有想過其他人的感受嗎?七年前的他們,亦或是……七年後的我?


    我緩緩閉上了雙眼,繼續心中的思量,來到這世界上已經三個多月的時間了,月宴一共送給了我四封信,一封信的交易,第二封的身世,第三封空白信,以及第四封她的初戀。還有滅族的兇手會是誰?會不會也是他殺死了月宴呢?我心裏這樣推算著,恍惚想起林容瑄曾跟我說過,月宴的滅族大恨已經報了,但是後來為什麽又說……報了愁之後更加痛苦?


    還有暖玉說的話,雲初陌殺了月宴的初戀,還是當著月宴的當麵……我不敢去想當時月宴會是怎樣痛苦的心情,可是為什麽?雲初陌既然那麽愛月宴,為什麽接二連三的做出這樣的事情?!先是親弟弟,到後來的風清雲,他又到底在想些什麽啊?


    我不知道了,我真的不知道了,這兩個人的世界,估計是我永遠無法理解的……現在真是越來越亂了,毫無線索啊……還有那個送信的人到底是誰?寶物到底又在哪裏啊……我揉著腦袋,隻覺越想越是抓狂的煩躁,現在莫說什麽時候能迴家了,就說能不能理清這其中的混亂關係對我來說都是個天大的難題。


    怎麽辦?我要怎麽辦才好?!迷霧重重啊……


    還有,暖玉。以及……孩子。


    進退都是兩難。


    隻怕這迴東陵的時間也要耽擱下了,這次他為我受刑,再一次得罪了雲初陌,以後的處境都要十分謹慎才行,翻了個身,頭開始隱隱發痛,很久才睡了去。


    已經過了五天了,暖玉還在昏迷,我一直守在身邊照顧他,昏迷中的他時不時還會突然說出幾句清晰的話,每次我都欣喜的以為是他醒來了,可是再跑過去喚他,發現也隻是空歡喜一場。


    櫻色的嘴唇慢慢扇動,睡得極不安穩,一雙劍眉始終擰著不肯鬆懈。細致白皙的膚色因為失血的緣故,白得半點血色都沒有,錦蠶絲製的內衫包裹下倒十分得襯“暖玉”一名了。才喂下一碗藥水,我伸了伸酸痛的腰肢,舒緩了下一直繃緊的神經,瞧見香鈴剛好走進門來。“王妃,午膳已經準備好了,您快去歇歇,這裏有奴婢看護著。”她邊說邊伸出手接過我手中的藥碗。


    遞過去,我又迴頭看看了晟白銘此刻蒼白的俊顏,忍不住心下又是一陣歎氣,才道:“也好,若是銘王醒來了,就立刻喚我。”迴了自己的幽蘭宮,我草草一個人吃了一點東西,然後便坐在窗邊的軟榻上開始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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