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子奇的宿舍十分的簡單整潔,雖然是獨住,大概也沒人會著意檢查他的內務,但他的床上仍是整整齊齊地擺放著疊成豆腐塊的軍被。


    床對麵是個挺大的電腦桌,放著一個台式機一個筆記本,電腦桌旁邊是書架,裏麵各類書籍分門別類地從高到矮地排成隊站列著,還有一大摞盛放光盤的cd盒,再迴想他規模更加宏大的辦公室,江月心裏暗暗咋舌,莫非這也是個工作狂?


    整間房子,也隻有那張床和門口的軍用衣櫃,顯示這個是住宿的地方。


    到了自己的地盤,封子奇反而顯得有些局促,他搬來屋子裏唯一的一把椅子示意江月坐下,自己迴頭看了一下,想坐在床上,卻又覺得不妥,幹脆就直挺挺地站在那裏,像是等待領導發落的小兵。


    江月看著看著,就不可抑製地笑了起來,聲音不大,幅度卻很誇張,一直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封子奇從未看過她如此生動的表情,上次的真怒,還有這次的大笑,讓他覺得自己好像重新認識了這個女孩,從初次見麵的淡然安寧,到現在的大喜大怒,可他竟然一點都不覺得別扭,仿佛這一切都再正常不過,或許江月無論做什麽,在他看來都再正常不過,封子奇略帶一絲悲哀地想,不過那點悲哀沒有嚴重到讓他介意,比起江月在別人麵前的冷靜理智聰明能幹,他寧可她這短暫的喜怒無常,隻在自己麵前出現。


    “你笑夠了嗎?笑夠了就擦擦臉吧,淚水都流下來了。”封子奇遞上一塊軍用手帕,江月略略收斂了笑意,接過手帕之後微微愣了一下,等看到封子奇臉上雖然帶著尷尬和窘迫,卻出乎意料的沒有怒意,她心中訝異更勝幾分,仍是帶了一絲挑釁地笑道:“你不問我為什麽笑嗎?”


    封子奇動了動嘴唇,最後還是先歎了口氣才說道:“大概是覺得我可笑吧,我確實也挺可笑的。”


    江月是遇強則強的性格,麵對這麽個一切順從老實可欺的封子奇,她反而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於是笑容慢慢收斂,可去掉冷硬憤怒偽裝的封子奇,英俊的有些過分,尤其是他又那麽專注地看著自己,那雙深邃的眼睛默默地似在訴說,說:鬧吧,鬧吧,隨便你怎麽折磨,反正我逆來順受。


    江月忽然覺得有些受不了那眼神,第一次動作快過大腦,等她發現時,她已經湊了上去,抬高手臂用手去遮他的眼睛,湊上去在他右側耳邊輕聲說了一句:“不許看!”


    “你說什麽?”封子奇略微掙紮了一下,以左邊耳朵對她,扭頭的時候,嘴唇擦過她的手掌,彼此都是一震,絲絲麻癢直入心底。


    江月先醒過神來,她發現了異常,臉色微變:“你右邊的耳朵怎麽了?”


    “比賽中受傷,鼓膜永久性損傷,右耳聽力接近喪失,那次同時受損的,還有喉嚨。”封子奇迴答的平靜,江月卻聽得驚心,她完全沒了笑容,問:“這就是你從行動隊中退下來的原因?”還有聲音變沙啞的原因。


    封子奇點點頭:“出任務時需要配合,不能有絲毫的差錯,我這個樣子,會拖累別人。”


    “什麽比賽?去年的愛爾納突擊?是你和李白參加了吧!我看過去年的軍報上說有一個隊員為了搭救隊友受傷,那麽是你救了李白?那他還敢把你打成這樣?!”江月調動迴憶,越說越激動,聲音漸漸大了起來,早已忘記自己一開始是打算吹氣如蘭的。


    江月很激動,是氣的,封子奇也越來越激動,卻是高興的,他幾乎是咧著嘴角在解釋:“其實不怪他,這次他受傷比我重。”隻是那解釋,怎麽也聽不出有幾分真心。


    江月卻不肯罷休,伸胳膊擄袖子就要衝出去:“我得給英子姐說,讓她下手再厲害些,最好弄得他兩個月不能走路!”


    封子奇嚇得趕緊攔住她,由於一隻手受傷,情急之下隻能用另一隻手去拉,又怕自己力道控製不好,幹脆伸臂攬住她的腰,纖纖一束,觸手綿軟,一臂便可合攏,封子奇強自壓抑住心裏的蕩漾,認真解釋:“今天是我先去挑釁,而且,他讓我了。以前我是電子對抗和爆破手,他是突擊手,而且他是從基層部隊上來的,基本功紮實,真打我不是他對手。”


    江月聽了他的解釋才算作罷,低頭看自己腰上的手臂,觸目所及,對方一下子鬆開,重心不穩之下讓她險些打了個趔趄,封子奇伸手欲扶,卻又不知該從何處下手的樣子,再次逗樂了她,這次她選擇微笑:“他不夠上道,竟然還讓你受了傷!”


    封子奇有些尷尬:“我是出拳過老,自己扭傷了韌帶。”實在有點兒丟臉,不過也是事實,封子奇並沒有說謊掩飾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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