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姑幾人上了船,然而商船上除了大管事,東家並沒有來。


    船上苦力裝了貨準備迴程,石姑一行人被引入二層船艙,管事派人送來的吃食,一切如常,那管事的也說了,會在雲州附近停留,到時候他們再騎馬去雲州。


    南宮陽叫他們安心的吃安心的睡,這艘商船是馬幫的,沿途不會有人來查。


    三更天的時候,南宮陽看到眾人都睡下了,從船艙出來,就見欄杆處站著一個挺括的身影,正是馬幫幫主孔修寶。


    此時的孔修寶穿著一身青藍下人服,看著像是船上的管事。


    南宮陽來到他的身邊,看著湍急的河流,問道:“安神香是小西給的,對不?”


    孔修寶聽到他的問話倒也不覺得意外,送他們去上京,這事兒遲早瞞不住。


    “為何不告訴我?”


    南宮陽很生氣。


    孔修寶無奈說道:“是小西的意思,他曾發誓,若不能研製出當年乙室部蠱毒的解藥,他絕不離開寮國。”


    南宮陽很震驚,“所以還沒有研製出解藥?”


    孔修寶點頭,“乙室部的巫術已經失傳,小西看到失憶的明宇在替寮國人研製兵器,他很生氣。”


    “所以,我若將小西的下落告訴你們,你們此刻將小西叫迴去,那明宇就會給寮國人研製出火炮,寮國人再用火炮對付咱們燕國,那個時候,大戰之後將是生靈塗炭。”


    南宮陽想到失去記憶的賢王和賢王妃,即使哲哥兒這個親兒子在身邊跟了一路,他們也不曾記起他,這樣強勢的夫妻也是如此,又何況是明宇這個孩子。


    乙室部的蠱毒當真是害人。


    “把明宇綁迴燕國來。”


    南宮陽怒不可遏的開口。


    孔修寶苦澀一笑,無奈道:“怪就怪先生當年將全部知識教會了明宇,小西懂的,明宇也懂,他隻是不記得,但不代表他就變傻了。”


    “六年了,明宇再次摸到了火炮的鑄造方法,即使沒有那些記憶,他又能鑄造出六年前一樣厲害的武器。”


    “不要說將他給綁走,便寮國國君也無法控製他,他現在受諳蠻族人的恩惠,還想著給諳蠻族人報恩呢。”


    南宮陽聽了,氣得不輕,“這孩子,失憶了還如此重情義,我當初就不該教得這麽詳細。”


    說是這麽說,再重頭來一迴,南宮陽仍舊會惜才,仍舊會對這幾個孩子看重。


    孔修寶無奈一歎,“小西不忍兄弟相殘,他隻好求助於阿拔族,借用了阿拔族的後山,一門心思沉浸在蠱毒之中,而這一次你們被這麽送出來,大概是他知道了寮國的兇險。”


    南宮陽驚愕的看向孔修寶,半晌方問道:“寮國可是要發生什麽大事了?”


    孔修寶點頭,眺望遠方天際,將馬幫最近收集的情報一並說了。


    “寮國老國君身體有恙,新國君無子嗣,且無法在各部族立威,朝中分出幾股勢力,其中古裏族夷離堇想借助王後之力,過繼古裏族兒郎成為儲君,被人識破。”


    “眼下寮國皇宮,新國君突然失蹤,生死未卜,王後把持朝政,各部族大王不服,不日怕是要起內訌。”


    南宮陽很震驚的看向孔修寶,這孩子什麽時候這般厲害,竟然知道的如此細致,他到底在上京安插了多少眼線。


    至於剛從上京離開的南宮陽一行人,竟然都不曾發現這麽大的問題所在。


    後生可畏啊。


    南宮陽捋了捋胡須,沉默了好一會兒,方說道:“此時若是燕國出戰,正是時機。”


    然而這話說出來,南宮陽的聲音卻越來越小,他知道,燕國也有燕國的內亂,這些年若無神機營營主穩住京都,燕國早就要亂了朝綱。


    新君年輕登基是致命的弱點,再加上強勢的賢王和賢王妃突然“爆斃”,更是讓這些人沒了忌憚。


    孔修寶卻是一臉認真的看向南宮陽,說道:“燕國新君,忍辱六年,他們已經動手了。”


    南宮陽滿臉震驚的看向孔修寶,忙問:“幾時的事?派了誰來?”


    孔修寶歎了口氣,搖了搖頭,“上京城的細作我能探知寮國動向,但是燕國京都,我無當安插眼線。”


    這話說的是真的,如今的孔修寶是吳越國新君醜奴的丈夫,他的立場不同了,即使有當年的情份在,多少也會為了私心安插些眼線在各地,但是連著馬幫也無法安插眼線的存在,那隻能是神機營營主榮義鎮守,京都如鐵桶一般。


    孔修寶也不怕南宮陽知道他的底細,甚至他所說的話在南宮陽麵前,就是明明白白的陽謀,他現在擔憂的還不是這些,於是提醒南宮陽:“你們此番去往雲州,指不定還能收到消息。”


    “小團子和小圓子忍辱六年,不會一直這樣受人欺負,他們會反擊的,燕雲十六州也最終會迴到燕國去,且等著。”


    “至於先生,您怕是沒打算跟隨三叔三嬸迴玄陽城去,先生還想去上京?”


    孔修寶真是一語點破,南宮陽也不瞞著了,他的確是這麽想的,明宇和小西的下落基本知道了,他得想辦法將兩孩子帶迴來。


    至於賢王的傷勢,南宮陽也想在雲州落腳,盡快將他的傷養好,再迴玄陽去,他也就放心了。


    孔修寶與南宮陽聊了大半夜,沒多會兒天就亮了。


    石姑幾人在船上還算是安生的,船上管事不僅準備了不少吃食,也還留有不少好藥材。


    南宮陽一上船就給二板開了新的藥方,這幾日躺著,倒也舒服了些。


    到雲州城的時候,二板後背的傷口開始結痂,但南宮陽卻仍舊不敢小視病因,還說要親自替遇王療傷半月,將這傷徹底的治好。


    到了雲州,果然早有人安排打點好,這一次不在鬧市區而是在城東頭的富人區有了一處宅院。


    宅院裏沒有下人,石姑一行人進了門,大門便關上了。


    隻是到了晌午那會兒,大門外傳來熱鬧的鑼鼓聲,無痕出去打聽,才知雲州換守將了。


    原本雲州的守將是烏蘭族人,也不知怎麽的被上京召了迴去,如今新來的守將是岐水族人金家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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