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陽收迴心神,念道:“我事情未辦完之前,各位千萬不要再迴來,就這樣離開,迴你們想去的地方……”


    話還沒有念完呢,在場幾人聞到桂花香後都倒下了。


    便是大宗師之力的二板,也不過比幾人熬得久那麽一瞬,他見媳婦倒下時,還想去扶一把,然而才碰到媳婦的身子,自己也跟著倒下了。


    禁地前,幾條黑影出現,他們來去如鬼魅一般,功夫瞧著也不弱,但是在看到二板時,幾人還是有些小心翼翼。


    昨夜二板大戰阿拔族,這些黑影也都看到他,那股子恐懼留在了記憶中,對於強者的懼怕,在寮國勇士中深刻骨子裏。


    石姑像是做了一個夢,她夢到自己懷孕生下一兒一女,一兒一女出生之時,天生異象,那農家小院外的天空,百鳥飛來,纏繞著不走。


    記憶裏的那棵桂花樹在院子裏盛開,喜鵲在上頭嘰嘰喳喳的叫著。


    石姑的臉上不由得露出微笑來,嘴裏輕輕地唿喚著:“小團子,小圓子,好可愛。”


    一旁照顧著的哲哥兒,手中的濕巾不由得停下,看著母親念著大姐和兄長的乳名,心頭有種奇怪的嫉妒,但很快又釋懷,隨後拿著濕巾再次給母親擦臉。


    石姑突然一把抓住哲哥兒的小手,睜開了眼睛,看到哲哥兒,她喊了一聲:“小圓子,小圓子。”


    哲哥兒沒動,也不反駁。


    不過石姑的意識也慢慢地清醒了,待看清是哲哥兒,她有些歉意,為何她突然記得小團子和小圓子兩個名字,可是她卻記不住他們的長相了。


    那夢裏頭,她懷孕生子天生異像的事,是真實的還是隻是一個夢?


    石姑對於自己身上發生的所有不尋常的事情,她都歸咎於失憶,而唯一能問的隻有南宮先生,可南宮先生卻什麽也不告訴她。


    石姑借著哲哥兒的手起了身,才知自己在一間茅屋裏。


    外頭有幾人圍著火堆坐在一起談著話,石姑起身出門。


    石姑沒有在幾人中尋到二板,連忙問道:“二板呢?”


    火堆旁的南宮陽迴頭看向石姑,所有人當中,就石姑醒來得最晚,其他人早已經清醒,尤其是大宗師之力的二板,隻是醒來的二板又暈厥過去了,他失血過多,琵琶骨上的傷口雖然有人上藥包紮,卻也不知怎麽的,做了什麽夢,又牽扯到傷口,流了血。


    “二板躺隔壁茅屋,石夫人莫憂,且過來坐,我們正在商量著接下來咱們的去向。”


    南宮陽朝哲哥兒看去一眼,哲哥兒便扶著石姑坐了下來。


    石姑還沒有明白是怎麽一迴事,才發現他們早已經不在阿拔族的地盤,這兒是一片牧場,但是牧民去了冬牧場後,這兒閑置下來,這幾處的茅屋搭得簡便,多半是行路的商人臨時搭建。


    “這兒是哪裏?”


    石姑疑惑的問著。


    南宮陽歎了口氣,指向前方,說道:“前頭就是幽州城了。”


    原來來到了邊關,那他們是怎麽來的?


    石姑臉上的疑惑,即使沒問出來,南宮陽也猜到了,繼續解釋道:“無痕探過了,周圍並無牧民,這兒偏僻安靜,適合養傷。”


    “至於怎麽來的麽。”南宮陽朝上京城的方向看去一眼,說道:“無痕猜測著多半是有人送咱們來的,而且對咱們一路上也都悉心照顧,並沒有要傷害咱們的意思。”


    至於那封沒有看完的信還在南宮陽的手中,而經過幾日的顛簸,那封信上的桂花香已經散去,沒了藥性,再加上用的是中原的蒙汗藥,南宮陽較之先前有了防備,自然也不會再中招。


    “信上後半段說了,叫咱們再也不要入上京,且勸我們迴去,那個孩子,他不迴來,定是有他的道理。”


    南宮陽話是這麽說,但眼神裏卻滿是擔憂。


    石姑想到二板的傷,再看向上京城的方向,他們這一趟走得兇險,卻結果不如人意,按理說,她一家老小得到南宮先生的照拂,送入了燕國京城,她和二板就得幫南宮先生找到兩個侄兒。


    可是眼下,石姑也有了私心,她不想二板再涉險,上京不是他們想象中的安全,她眼下就算是忘恩負義也好,是違背了承諾也好,她隻想二板好好養傷,再也不要有波折。


    南宮陽看到石姑欲言又止的樣子,也猜到她想要說什麽,於是心頭也暗自做下決斷,兩孩子還是要尋的,但不能再帶賢王和賢王妃涉險。


    至於他麽,他一個老人家,在活著的時候還能將兩孩子尋迴來,也是對賢王一家以及皇上和神機營營主的交代。


    “既然這信上已有警告,咱們也不用再去上京城了,迴燕國去。”


    南宮陽說完這話起了身。


    石姑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心頭越發愧疚,沒有完成承諾的事,是她和二板對不住他。


    石姑也沒有再坐著烤火,而是起身去了二板的茅屋。


    他們要迴燕國去了,這是好事兒,南宮陽更是交代哲哥兒和石五都跟著石姑和二板走。


    石姑一聽到這話,立即問道:“那先生不迴麽?”


    南宮陽猶豫了一下,他看向二板後背的傷,琵琶骨處的傷,這麽多年按理該好了,可是幾次三番的牽扯到傷口,便是有問題。


    南宮陽心頭著急著尋找兩孩子,但他也不得不想到二板的傷,於是說道:“不如先在雲州城歇腳,且給二板療傷半月,我親自來,傷口好得快些。”


    所以南宮先生還是有其他的安排,他不迴燕國京都去?


    石姑壓下心頭的疑惑,同意了。


    去往雲州,還不能驚動邊城的守將,那麽隻有一條道,便是走水路,若能混入漢人商隊裏,那就更好了。


    石姑幾人在茅屋前住了兩日,南宮先生便打聽迴來了,有南方來的商船今夜在碼頭停留,他們可以借機搭上一程,南宮先生已經用高價買通了。


    石姑幾人夜裏出發,來到河道上時,已經是子夜時分,巡邏的官兵經過,幾人夾雜在一些苦力中,倒也沒有被人發現。


    河道碼頭停留著一艘眼熟的商船,石姑一眼認出來了,正是每次來幽州城同她做生意的南方商船,她還在這船上買過安神香。


    石姑心情大好,或許她今日能再次見到船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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