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坐在一起,一人拿起一個饅頭,醜奴那叫吃得起勁,臉上也是滿是笑容。


    楊冬花看到女兒一臉歡喜的樣子,有些奇怪,問孩子怎麽了,突然想吃白麵饅頭了麽?


    於是醜奴將昨個兒在城南和城北的所見所聞說了,這些饅頭可不是廚房裏做的,而是她投擲瓦礫給賺迴來的。


    說起這兩塊地,醜奴就像說書先生似的,那叫一個說得好。


    任家人聽了,一個個的驚歎不已。


    任廣江來京城做生意有一段時間了,這會兒聽到這樣的奇聞,驚聲開口:“我竟然沒有想到在京城裏買塊地,這樣的好事竟然沒讓我遇上,瞧著還得在京城裏多認識幾個牙儈,指不定撿了漏。”


    “那城南的汙窪地要是真建成了房子,那得收多少租子去,這人竟然如此有眼光,我正好沒地兒租鋪子,這城裏的鋪子不是價錢貴了,就是地兒偏了,再不然就是背後有人盯著,總是不合適。”


    “要是城南那處真要建房子,我可得想辦法提前找到這位東家,趁早商量好一間鋪子。”


    任廣江一臉的羨慕和可惜,來京城了隻顧著做這倒賣的生意,卻沒敢有心思買地,現在三弟和三弟媳可是有身份的人了,他也算是有靠山的,買塊地怕什麽呢。


    隻是京城裏的閑地是沒有的,這機會錯過了就不會再有了。


    一家人都在歡喜的討論著這兩塊地,甚至任廣田和任廣江從城南的地聊到了城北的那塊地,那麽大的瓦礫場,那位東家將來是打算拿來做什麽呢?


    建房子就浪費了,那兒的確太偏了,再不然拿來種菜,也是劃不來,這東家這麽聰明,兩兄弟大膽的猜測著這東家會用來做什麽。


    而坐在任婆子旁邊一直默默地吃著饅頭的任平,幾次欲開口說起那兩塊地是他買下的,甚至他還沒有交夠銀子,地契也壓在牙儈手上。


    可是話到嘴邊,不是被老大打斷就是被老二打斷,這會兒一口氣將半個饅頭吃完,喝了一口湯,決定將實情說出來的他,剛張嘴,大媳婦沈秋梅突然開了口:“爹,娘,三弟媳,我今個兒有個話想要說一說。”


    任平隻好等大媳婦先說完。


    任婆子看向老大媳婦。


    宋九麵色平靜地看向大嫂,她知道大嫂想要說什麽,在上桌時,大哥二哥正聊著歡快的時候,大嫂卻抱著齊哥兒一直很沉默。


    桌前眾人都不再喧嘩了,沈秋梅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二房一眼,這才看向宋九,開了口:“我家蓉姐兒小的時候我沒有照顧好她,摔了那一跤就啞了,我對不住孩子。”


    “過完年,蓉姐兒也都十四了,是個大姑娘了,瞧著姑娘家也不能再像男孩子一樣騎馬射箭去當兵,總歸將來是要嫁人的。”


    “正好二房侄女在三弟媳這麽學做生意,我想著要不也將蓉姐兒從宮裏叫迴來,跟著三弟媳一同學做生意。”


    沈秋梅說完這話,低下頭去。


    一旁的任廣田重重的將手裏的碗放了下來,“砰”的一聲響,沈秋梅的眼眶就紅了。


    任廣田開了口:“別聽她瞎說,蓉姐兒不能說話,怎麽學做生意?再說十四歲也還小,跟著在宮裏讀書就挺好的,你少說兩句。”


    宋九知道大嫂的用意,她將醜奴帶在身邊,在蘭芳齋裏學做生意,大嫂是擔心將來她將蘭芳齋隻交給醜奴。


    先前宋九就說過的,她置辦蘭芳齋,就是要交給大房和二房在京城裏的立身之本,大嫂和二嫂不會做生意,那將來交給蓉姐兒和醜奴一起,也是一樣。


    被丈夫兇了一頓的沈秋梅,紅著眼眶,將心裏的話憋了迴去。


    任婆子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裏。


    她隻生了兩個兒子,卻也跟著養大了三兒,現在一家人都依靠著三兒一家在京城裏生活,三兄弟還能像以前一樣和睦,已經是不錯了,隻是兒子之間也會有強有弱的區分。


    一直裹在一起生活著,自然是有矛盾,可是任婆子又不想任家人再像以前在村裏時一樣分家,讓三房一家在京城裏鬧了笑話。


    一家人若不能團結,不能扭成一團,在京城裏就隻有被人欺負的份。


    於是任婆子一掌拍在桌案上,生氣的看向大房夫妻。


    “聰明的人隻會想著怎麽去做大做強,隻有愚蠢的人,才會盯著那點蠅頭小利自私自利。”


    任婆子沒有點名道姓,卻句句說的是大房。


    任廣江和楊冬花垂下頭去。


    坐在老伴旁邊的任平,本想將兩塊地的喜訊說出來的,結果一家人鬧成了這樣,他現在若是說出來,那這兩塊地怎麽分?倒不如先瞞下,先按著自己的計劃,將兩塊地完善了,到那個時候再說去。


    任廣田被母親說得無地自容,一旁的沈秋梅卻是抱著齊哥兒,掩麵起身跑出了大廳。


    任廣田看著離開的媳婦,心頭也不好受。


    任婆子看向大兒子,交代著:“你,今個兒吃了早飯就出門,別成日待在家裏什麽也不幹。”


    任廣田應下了。


    宋九見任婆子的氣消了些,這才上前打圓場:“娘,您先別氣著了身子,其實大嫂說的話也不無道理。”


    “原本我置辦蘭芳齋,就是想等著大哥大嫂和二哥二嫂迴京城裏交給他們打理,也好讓家裏人在京城裏立足。”


    “如今讓蓉姐兒和醜奴跟著我學做生意,這主意其實不錯,蓉姐兒是女娃娃,不參軍不科舉,跟在我身邊,我還能教她幾年,大嫂也是替女兒想得周全。”


    “等她們兩個學會了蘭芳齋的經營,到時候一個主內,一個主外,反而是個好事兒。”


    “蓉姐兒性子靜,想法多,更適合做蘭芳齋的生意,而醜奴性子活潑好動,管著外頭的采買,總比交給別人放心。”


    任婆子被宋九說動,二房夫妻也在一旁點頭。


    任平也忍不住勸了句:“要不咱們聽老三媳婦的話,這樣安排挺好的。”


    任婆子最後同意了宋九的安排,隻是對大房卻仍舊不太高興的,自己不努力,眼睛卻一直盯著家裏人,可不是個好心思,要不是三房不計較,這個家遲早得散。


    於是這一日,任廣田被任平帶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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