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北地學子的嘴巴,罵人的嘴裏都不會吐出半個髒氣,文縐縐的還氣人。


    任明宇實在沒忍住站了起來,正好任榮長過來了,帶血的長鞭子揚了起來,北地學生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吃了一鞭子的苦頭,一個個驚唿出聲,可是又動不了,四肢無力。


    南宮陽趕來時,園裏已經是鬼哭狼嚎起來。


    眼看著任榮長要失控了,南宮陽大喊一聲:“三少夫人來了。”


    任榮長聽到媳婦來了,手中的鞭子停住了,他立即迴頭看,園裏哪有他媳婦的影子。


    任明宇在一旁喊著:“三叔,加油,打的好。”把那些北地學生氣個半死。


    裴歸義還算是有理智的,瞪了任明宇一眼,隨後捂了他的嘴,朝著任榮長喊道:“表哥,再打下去,嫂子定會說你,他們一直被按在這兒,除了嘴巴子壞了點,並沒有做什麽錯事。”


    南宮陽也趕緊相勸:“先去見見三少夫人,有事好商量。”


    那些北地學生一個個的淚流滿麵,眼前這人就像瘋了一樣,太可怕了,先前待在莊裏咋不知這莊裏這麽苛嚴,可別把他們打死了,以後再也不來平江府,不見任家人。


    任榮長總算被兩人勸住,怕是才清醒,對呢,孩子和媳婦去了哪兒呢?可見剛才任榮長是有多氣憤。


    南宮陽將任榮長帶走了,這邊裴歸義看著一個個受了傷的北地學生,於心不忍,從懷裏摸出藥瓶。


    兩孩子也不守這兒了,小團子和小圓子還沒有迴來,不知去了哪兒。


    而蓉姐兒和醜奴這會兒也正好趕了過來,將人帶去嬸娘。


    任榮長趕來時,正好宋九從屋裏出來,看到丈夫,心就踏實了很多,她拉住丈夫的袖口,一臉嚴肅的開口:“夫君,別的都不要管了,現在立即審那兩丫鬟,我要問問那毒藥可有解藥。”


    任榮長看到媳婦紅了的眼眶,心疼無比,他聽媳婦的話,但是他也擔心屋裏的孩子,忍不住目光朝屋裏看去。


    宋九連忙說道:“孩子們已經安置好了,就在南宮先生的院裏養傷,南宮先生懂醫術,就勞煩先生照顧一下。”


    南宮陽抱了抱拳。


    宋九夫妻二人離開院子,直奔前院去了。


    兩個丫鬟和一名冒充的弟子皆數跪在堂前等著,旁邊有府衛看守著,眼下三人各懷心思,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宋九夫妻二人趕來時,兩丫鬟不約而同的看向宋九,可見在秦冬生被換走後,她們便已經猜測到是什麽原因了。


    不過是三個棄子而已,以後不管多忠心耿耿,卻也落得這麽一個下場。


    到了堂前,宋九終於感覺到了三人情緒的波動,即使是再忠誠的奴仆,成了棄子的滋味不好受吧。


    宋九在堂前坐下,她家傻夫君也在一旁坐下了,手裏帶血的鞭子就這麽拿在手上,看得三人觸目驚心。


    “秦冬生死了,你們跟了她一場,想必知道的不少。”


    宋九話落,兩丫鬟顯然一臉不敢置信,其中一位丫鬟怒道:“主子不會死的,她是逃出山莊了。”


    宋九就這麽靜靜地看著那個丫鬟不說話,若是直接問解藥的事,對方定會反應過來,拿解藥來做威脅,甚至有可能更不可能說出來,與她家孩子同歸於盡的想法。


    另一位丫鬟顯然沉穩許多,不過看其樣子,身上還有傷沒有好,定是夜探南宮先生的院子中了暗器,還沒養好呢。


    “她就死在長鞭下,這上麵的就是她的血。”


    宋九的話令兩個丫鬟一臉的絕望,紛紛望向那帶血的鞭子,便是那沉穩些的丫鬟此刻也有了情緒波動,看宋九的眼神帶著恨意。


    “你們若告訴實情,我可以放你們迴京城去。”


    宋九整了整衣袖。


    兩丫鬟“呸”了一口,倒是一旁的小弟子沒忍住,試探的問道:“若是我將知道的都說出來,可否放我迴鄉,我以後必定不會再參加科舉考試,我隻想迴到故裏,守在雙親身邊送他們百年。”


    宋九怔住,錢儀之真不配成為一方大儒,這麽小的弟子,就因為他的一己私念給斷送了,他於心何忍。


    於是宋九問起那弟子家裏的情況。


    原來這錢儀之的學院裏讀書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如眼前這小弟子能被選中成為核心弟子,不是因為家裏有錢有地位,而是他是真的聰明,十三歲就中了秀才還得了案首,因此才拜入錢家學院。


    此次能從學院裏的眾多弟子當中被選中成為核心弟子帶著四處遊學,裏頭不僅有當地富紳在錢財上的資助,還有他本人的努力,通過了錢家學院的學業考核,為學院爭了名氣,才有此一次的機會。


    可是跟著先生到處遊曆後,他就處處不如其他的弟子,他舍不得吃舍不得喝,想的全是家裏貧寒的父母,到了任府山莊也是因為魏大儒能出考卷的名聲。


    他太想要高中來改變家人的命運,而這一次錢儀之選中他換走秦冬生,就是看中了他貧寒的出身,即使出了事,也不會有人給他出頭。


    錢儀之承諾了,辦成此事,他的弟弟能入錢家學院讀書,並且免去一切學費,還同意瞻養他的父母直至百年。


    他若不答應,不僅這些條件沒了,他的前程也隻要錢儀之一句話皆數毀去,所以他被迫答應下來。


    如今想了一夜也想通了,什麽前程和功名,他都不要了,他隻想迴鄉孝順父母。


    好在這人平素留了個心眼,這會兒將一塊手帕從懷裏拿出來,是梅花雙麵繡,五朵梅花在右下角如此的顯眼,宋九一眼就認出來了。


    小弟子說道:“跟秦冬生互換了衣裳後,在衣裳裏找到的,雖是秦冬生的手帕,但我當時聞到裏頭有藥香,便悄悄地留下了。”


    兩丫鬟聽了,立即看向他,是怎麽也沒有想到這人如此無恥,暗中藏了主子的手帕。


    兩丫鬟怕是還沒有想到手帕上的藥香是什麽,但是這小弟子顯然已經想到了許多,他將手帕送上後,又說道:“裏頭有一味藥,我聞了出來,是烏頭。”


    宋九看到手帕便知道這東西便是京城裏包著毒藥一同送來的,梅繡針法,再熟悉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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