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誠一想到這兒,心頭驚了一跳,弑君也不是小事,一旦不成事,曹家上下幾十條人命以及族人都得斷送,而船管事竟然沒有提醒他,把他當槍使呢?


    曹誠的手握緊成拳,曹家為主上在平江府周旋,便是與晉王府有姻親的裴知州都沒能抓到他半點把柄,摸不出他的底細,曹誠已經是很小心了。


    這麽多年沒少為主上辦事,主上竟然把他當了棄子。


    曹誠根本沒心思看苦力,而是一車一車的看過去,說什麽運來的南珠,要小心保管,這明明就是半船兵器,而南珠恐怕就是這些人行事的酬勞。


    曹誠伸手摸了好幾個袋子,越摸越心驚,到了最後一車,是一車的書卷,曹誠沒動,他不敢打開袋子尋找答案。


    這一車上定是這些人要行事的規劃,而書卷不過是掩飾。


    最後曹誠還是沒忍住,鬆開了其中一袋,剛要看,船管事已經跟了過來,並搶先一步開了口:“曹大人,主上的安排,咱們隻管聽話做事就好,最好不要去揣摩,也不要胡思亂想,東西放入倉庫,兩日後自有人過來取,隻待東西取走,便與曹家無任何瓜葛了。”


    曹誠的目光不動聲色的朝袋裏看去一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平江府的輿圖,雖然圈了起來,但是上麵用紅線標注的地方正是隱貴山莊的地址。


    曹誠還想多看一眼,船管事按住了袋口,親自綁了起來,交代道:“從水路走,曹大人打算怎麽運迴倉庫?東西是一定要留在平江府的。”


    曹誠心頭開始打了退堂鼓,他絕不能押上曹家上下的數十條人命去弑君,再說晉王在皇上的身邊,豈能成事。


    “先裝上船後咱們見機行事。”


    曹誠話是這麽說,更是催促著苦力快些搬運。


    隻是在曹誠的催促下,卻有位苦力行跡有些可疑,曹誠心頭警惕,立即叫住苦力:“站住。”


    榮義腳步一頓,他肩頭扛著的正是一袋南珠,瞧著是被發現了,還真站住不走麽?沒可能。


    榮義抵足一點,飛身而起,扛著南珠就跑。


    “是誰,看清了臉麽?”


    船管事問。


    曹誠就是沒看清臉,對方功夫這麽厲害,什麽時候進來苦力隊的,他又知道了多少,可不能由得他逃走,得趕緊滅口。


    船管事底下的打手和曹家的護衛都派出來了,紛紛朝榮義追去。


    榮義身邊的護衛躲在暗處,見這些人都追二公子去了,他們立即衝進曹家車隊,一個個上前也不打人,卻是將驢車推翻在地,砍斷了驢車上的韁繩。


    一時間驢子沒了束縛開始亂走,趕驢車的人一時間控製不住,東西倒了一地,苦力們嚇得紛紛逃竄,碼頭上亂成了一團。


    曹誠知道出事了,貨裝不上商船,對方這麽一鬧,就是在拖延時間。


    原本去追榮義的打手們又招了迴來,趕緊將東西裝船運走,沒了證據和把柄,曹家就還有活命的機會。


    可惜還是遲了,官道上傳來了馬蹄聲,曹誠驚恐的迴頭看去,隻見晉王帶著一隊人馬親自趕來。


    一首紅娘子清唱的詞,被宋九識破,結果無意中揭開了天大的刺殺陰謀,隨著地方軍而來,曹誠以及船管事等人,全部被抓,貨物被扣。


    除南邊碼頭被攔截之外,還有西處碼頭,原本隻是派了地方軍盯著的,結果對方運來了銀糧。


    而此時城中曹府,地方軍一到辰時便動了手,當天城裏便禁嚴了,隻是在曹府被圍之後,曹彬卻逃走了,難怪收貨的是曹誠,父子二人早做了防備。


    等宋九幾人從竹園下山後,許是消息走漏,北處接貨的曹家下人早已經不見蹤跡,倉庫位置沒能套出來。


    笠澤湖上守著的顧謹言將幾處水路守嚴了,也是抓了不少可疑惑的逃犯。


    雖然沒能找出倉庫的具體位置,想來從這些被抓的人當中必能問出下落,倒也不是難事兒了。


    宋九幾人幹了一票大的迴了府,三人各自瞞著,心頭卻有些不太踏實,那感覺就像當初將江北商會的人藏在任府密道之中一樣。


    晉王抓了曹家的人之後,正在盤算著任家怎麽沒有來聽戲的京衛,還沒有收到消息,便有一隊地方軍衝進樓裏,迅速將戲樓圍住。


    阿奇和胡勇幾人先一步從暗門逃到了隔壁宋六的酒館裏,等京衛反應過來上了阿奇的當時,泄憤的對象找不到了。


    京衛與地方軍僵持了一下午,最後被地方軍攻破戲樓,衝進去時,這些京衛都已經服毒自盡,沒能留下活口。


    所有的事情發生的太快,來得太突然,城裏的街坊們還不知發生了什麽,就見滿城的差兵巡邏,沒人敢隨便在大街上行走。


    晉王抓了曹府的人後,一番拷問,曹誠受不住苦頭,全盤托出,他們早在數年前就已經是長公主手下的人,而整個平江府的水路運輸都掌握在曹誠的手中,借此方便長公主在此地建倉庫周轉。


    但凡再給一些時日,平江府將成為燕國第一糧倉之地,因為長公主的運作,四通八達的平江府被不少走商惦記,明裏暗裏吸引了不少糧食走商前來,所建倉庫不計其數。


    而所有倉庫的情況都掌握在曹誠的手中,隻要長公主一聲令下,這些商賈的糧食都將被收走。


    待晉王帶著曹誠打開這些糧倉看了之後,著實震驚了,當初燕北打仗,糧草不濟,燕北軍差一點兒死在邊關,而今平江府的糧倉儲存卻足夠養活燕北軍五年而不愁。


    長公主之心狠,令晉王心寒,而隨著糧倉被發現,連著長公主底下的生意,所有在平江府周轉的倉庫都被一一打開,比進貢品質還要好的藥材、南珠,以及金銀錢財不計其數。


    虧得皇上和晉王想方設法的得以江北商會的財產,再看眼前這些倉庫裏的財富,恐怕與江北商會的財產相差不了多少。


    再說皇上和晉王都來了平江府,長公主的人竟然半點不慌,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幾個月以來,仍舊在運轉,甚至還敢將東西運來存儲,半點不將晉王和皇上放在眼中。


    除了這些東西,最有問題的自然是南處碼頭運來的南珠以及兵器書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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