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不準去了,師父叫你去也不可以,誰占著好處誰去,我不管,師父再提,就是我說的,我就是你的惡媳婦,你不聽我的話了麽?”


    任榮長連忙點頭,“我聽媳婦的話。”


    “那你是聽媳婦的話還是聽師父的話?”


    一時間任榮長很為難,宋九立即背過身去,任榮長連忙貼了上來,強勁有力的雙臂將小小的媳婦裹進懷裏,悶著聲說道:“我聽媳婦的話,我不去打仗了。”


    咋這麽不情願呢。


    宋九仍舊背著傻夫君躺著。


    任榮長強行將媳婦扳正過來,還將媳婦的頭枕在自己的頸窩處,吻了吻她和額頭,一臉誠懇的說道:“媳婦不讓去,我就不去,我都聽媳婦的。”


    宋九總算心安了,至少在傻夫君的心裏還有她呢。


    天都黑了,跑了五十圈的兩個孩子餓著肚子跑迴來,全身是汗水,一迴到家裏就叫著娘,都等著吃燒雞。


    宋九才想起來答應兩孩子弄燒雞吃的,這會兒夫妻兩人趕緊起床穿衣,聽著腳步聲,兩孩子就要進來了,要是被看到了,那不得尷尬死。


    宋九穿得慢,任榮長隨便披了件外衣,胡亂係上腰帶,趁兩孩子闖進內室前,先一步挑簾出去了。


    小圓子看到他爹,忍不住問道:“爹,我娘呢。”


    小團子也疑惑,她朝裏屋瞧了一眼,問道:“爹,娘去哪兒了?”


    宋九從屋裏出來,頭發還有些亂,兩孩子將夫妻兩人看了一眼,異口同聲的問道:“爹,娘,你們在做什麽?”


    半夜三更的,一家四口在涼亭裏吃燒雞,小圓子等著這一口燒雞好久了,等真正吃的時候,吃了幾口直接靠著他爹懷裏睡著了。


    小團子也是犯困,可是手中的雞腿太香了,她吃幾口閉了閉眼睛,接著又吃幾口。


    宋九叫下人抬了一張小竹床上來,將兩孩子安置在上頭,又蓋上了薄被。


    明晃晃的月亮照耀在花園裏,夫妻二人一邊喝著果子酒,一邊吃著燒雞,旁邊還唿唿睡著兩個孩子,這樣的神仙日子,宋九很知足。


    第二日,就在任家在團圓的喜慶中時,裴府嫡子裴從安赤著膀子負荊請罪來了,背上背著劑杖的他,就這樣來到了任府前堂,見到大姐任婆子,朝著她跪了下去。


    任婆子看著這個不成器的弟弟,心頭也不好受,到底還是娘家弟弟,也不可能一刀兩斷撇清了關係。


    與上一次帶著外室過來送賀禮時相比,眼下的裴從安要卑微得多,任婆子並沒有叫弟弟起來,做為長姐,她教育一下弟弟也是可以的。


    隻是昨個兒追查官銀一事鬧開了,今個兒弟弟就負荊請罪來了,這意思看一眼就懂,就是弟弟傻了些。


    “姐,我今天是來請罪的,自打那外室湯氏在我身邊蠱惑我,我犯了渾,竟是不知好歹,對姐姐這般無禮,著實該罰。”


    “我今日來,不是父親的安排,也不是母親的安排,而是我自己的醒悟,我要重新做人,我要給姐姐做娘家人的依靠,還請姐姐原諒我。”


    瞧著大早上的還有涼意,任婆子這就叫老大上前把人扶起,那劑杖也給拿了,拿了件布衣給他披上。


    裴從安披上布衣時,眉頭皺了皺,任婆子看在眼裏,歎了口氣。


    裴從安在一旁的交椅中坐下,瞧著姐姐已經原諒他了,他心頭一鬆,便說出父親將他安排到了吳縣做官的事,庶弟的縣丞之位給了他,他很歡喜,現在母親在府上也是說一不二的主母,那妾室和庶弟關在西邊小院裏,禁了足。


    任婆子看著滿臉喜意的弟弟,問道:“從安,做一個小縣丞你就開心成這樣,就沒有想想來年會試,中個進士,名正言順的入朝堂。”


    裴從安本以為姐姐也會像母親那樣知道他做了官會歡喜,沒想到姐姐沒有半分喜意,心頭有些失落,再聽到姐姐提到科舉試,他心頭又有些沉重,隻得避重就輕的說道:“會試可不容易。”


    “南北中三地的舉子都參加,沒有大造化大氣運,未必能中呢,我現在當了個小官,也算是先上任學一學官場之道,科舉試是要參加的,不過恐怕要做長遠的打算了。”


    任婆子聽了很不滿意,“你今年二十有七,三年一次的會試,你錯過了明年,就得再等上三年,那個時候你已經三十了,何況你自己還沒有把握,心思也沒有在這上頭,那你這科舉試還有希望?”


    “咱們裴家,也算是一方世族,卻是一代不如一代,到了父親這一代,至少還是一方知州,可是弟弟這樣,將來裴家就湮沒了。”


    “原本祖父想盡辦法給咱們家弄到了晉王府的婚事,就是擔心子孫後代沒落,沒想到還是裴家氣運不夠,到弟弟這一代就真沒起色了。”


    裴從安聽著任婆子的教導,心裏卻想著別的事,對於大姐的說詞也沒有放在心上,反正他是考不上進士了,這一輩子從縣丞做起,將來最多成為一方縣令,也就止了步。


    等任婆子苦口婆心說了一堆之後,裴從安終於開了口:“姐,我會努力的,娘也是這麽說的,這不我已經做官了麽,我就想來告訴姐姐,讓姐姐也高興高興。”


    “當初姐姐下嫁任家,離開平江府前,姐姐送給我的筆墨我一直留著,姐姐交代我好好讀書,我也算是做到了一半,中了舉,也已經很努力用功了。”


    要是寒門讀書郎,能中舉,家裏就已經燒高香了,可是弟弟是世族之後,父親是知州,姐夫是晉王,他但凡用功,即使找關係進國子監讀書,或者尋找天下名師拜大儒為師,都是有這樣的條件和機會的。


    可是他不努力,有這些條件也沒有用處。


    再說起弟弟拜州學學正為師這事,恐怕是人家看重裴家的權勢,上來套近乎的,不然真要是拜名儒為師,不會放任自己的弟子在外頭養外室,沉迷美色。


    瞧著也勸不了,說多了,便是外嫁的女兒插手娘家的事,說出去不好聽,爹娘還嫌棄,任婆子隻得擺了擺手。


    “你既已勝任吳縣縣丞一職,就好好做,想辦法追迴丟失的官銀吧,也別在我府上閑逛了,老大,送你小舅迴去。”


    裴從安過來正事還沒有談呢,看到姐姐起身要走,他也連忙起身,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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