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紮營的時候,錢大郎和趙管事不敢前行了,半夜找到任廣江商量對策,都說營州城不久前被寮國軍得了手,指不定還有一些寮國軍沒有趕出營州城,落草為寇,沒有糧草,殺的就是他們這樣的走商。


    然而任廣江與兩人想的卻是不同,他從安城出發的時候就得知安城貴人曾派人給燕北送糧草的事,但是任廣江知道的不多。


    此時還敢去往營州城做糧草生意的走商那真是有九條命不怕死,正常人是不敢去的,所以剛才得到的消息,莫不是貴人派去運糧草的走商死在了半路。


    錢大郎和趙管事還在嘮叨著他們不想死在異鄉,要不幹脆迴上一處城池找間鏢局保護,護衛多一點,他們也安心一些,錢不錢的已經不重要了。


    任廣江卻是沒有接他們兩人的話,反而出了營帳,朝著黑暗中喊道:“俠士何不現身,我知道你定是貴人安排一路上保護咱們的。”


    叫了兩聲,對方也不出現,但任廣江這人聰明,一路上都有留意,他肯定這人就在周圍。


    任廣江說起前頭糧商被害一事,指不定是貴人安排送去營州城的糧草,這話一出,暗衛長夜現了身,他的確是晉王妃安排在任廣江身邊的人,他隻負責保護任廣江的安全。


    可是提到送糧草的走商,長夜也不得不擔心起營州的局勢。


    任廣江見他真的現了身,於是說道:“我有個想法,看來想要入營州城,咱們還得分兩路來,這些糧種是燕山府百姓今年的糧食來源,春耕耽擱不得,所以我打算分兩波入城。”


    糧種中有麥子和粗糧種,任廣江將產量高的粗糧種自己運走,準備找向導走小道入城,而長夜就帶著麥種走官道入城。


    若是官道不安全,也有長夜功夫高強,指不定對方來的人少還能保住,而他們也不會成為拖累,若是萬一出了什麽事,至少這些粗糧種保住,產量高,來年也至少能讓百姓能有個溫飽。


    長夜一聽,覺得有道理,一切都以百姓為重,可是他的任務是保護任廣江,作為暗衛,誓死守護自己要保護的人,怎麽可以與他分開。


    任廣江指向走商隊伍中扮成苦力的那幾個護衛,說道:“我不是有他們相護麽?再說我們走的小道,定不會被發覺的。”


    被任廣江一番說詞,長夜動搖,他到底是王府的暗衛,自然還是惦記王爺在燕北的安危,糧種著實太重要了。


    於是就這麽定了下來,眼下就問錢大郎和趙管事打算跟著哪隊人馬離開。


    兩人對誰都不相信,尤其是這憑空出現的人,他們立即站到了任廣江身邊,本想勸說迴前頭城找鏢局的話不敢說了。


    天沒亮,任廣江便帶上粗糧和會功夫的苦力離開了隊伍,往小道上去了。


    營州山道上,苦力護衛趕著騾車艱難的走著,山間濕淋淋的,下了一小會雨雪,任廣江這一隊人就有些受不住,卻還得顧著糧種不能淋濕,不能凍壞了。


    任廣江頭一迴出遠門,本以為自己做不到的,沒想到這一路上也就這麽的走來了,反而經此一路,他遇見了天南地北的走商,打開了眼界,對生意有了新的認知。


    錢大郎和趙管事有些抱怨營州城的天氣,大過年的也不消停,任廣江卻是默默地前行。


    誰知隊伍才入林子想休息一下,林中突然出現數條身影,將他們團團圍困住,來的人不知是什麽人,對方一來就問他們是做什麽的。


    任廣江說是走商,對方要求交出路引,到這會兒才發覺,他們身上的包袱被人調包了。


    就有前一座城池客棧休息的時候,當時還有走商說抓小偷一事,鬧到了官府,他們竟然沒有提防。


    難怪一路上會有走商將路引以及財物綁在身上,便是洗澡睡覺都不解下來的。


    沒了路引,幾人被抓住,而扮成苦力的護衛,連令牌都不見了,還真就成了零光一身的苦力。


    好在被帶走的時候,任廣江察覺他們是燕北軍,原來是他們走入了燕北軍的一個駐點。


    隻可惜這個時候他再說是來送糧種的話,無人相信他,反而當成關外走私的邊城商販抓了起來,指不定還懷疑他們是寮國軍的細作。


    任廣江有苦難言,被押著迴了營州城,好在這些粗糧種也平安運到了城裏。


    幾人才入城,任廣江被扣著走引來不少人圍觀,卻在這時,前頭有百姓喊道:“城門開了,城門開了,王爺凱旋。”


    營州城的百姓最是相信晉王爺,沒有晉王,便不會有營州城的安寧。


    邊城百姓相繼跪下,夾道歡迎,便是身邊的燕北軍見狀,扣住幾人也一同跪在了路邊。


    原來是大過年寮國軍沒了吃食,又打起了營州城的主意,大半夜來偷襲,結果被晉王父子打敗,趕出了關外,又能有幾日的安寧了。


    就在威風凜凜的晉王身側騎著汗血寶馬的任榮長,也是意氣風發,受百姓們的矚目,他似乎也沒有以前那麽畏懼。


    而這一場戰役,任榮長是衝鋒將軍,帶著一支衝鋒軍殺了寮國軍一個措手不及,晉王才能快速結束戰爭,畢竟天氣太冷,將士們還沒有吃飽。


    被扣住的任廣江好奇的抬頭想看看凱旋的晉王是個什麽模樣,沒想這一看,就看到了馬背上那個挺拔的身影,他家老三坐在馬背上?


    從小一起長大的三弟,任廣江一眼就能認出來,可是他不敢信,畢竟老三不是在水鄉村種田呢,不可能來邊城打仗。


    任廣江緊緊地盯著高頭大馬上的任榮長,眼看著隊伍就要到近前,任廣江沒忍住,大喊一聲:“三弟,榮——”


    話還沒有喊出來,嘴就被旁邊的燕北軍給捂住了,他冷眼看了任廣江一眼,叮囑道:“再嚷嚷,罪加一等。”


    任廣江想喊也喊不出來了,可急壞了,對方還扣住他的頭不準抬頭看,更是著急。


    身後的錢大郎和趙管事也被人扣住,此時疑惑的抬頭看向眼前的隊伍,正好任榮長的寶馬經過,兩人瞪大了眼睛,任家的傻三弟,怎麽坐在馬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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