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家從來都不缺閑人,這些ri子卻又多了一個,隻是這人又與其他眾人不同,他不爭不搶也不言語,如果不是兩隻眼睛還算靈動,隻讓人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據說他是小主從山野裏撿迴來的,知道詳細的人無不乍舌,因為一把玉簪從背後捅人,又穿心而過直透胸前,尋常人早就死透了,而他居然還能活過來,當真是命不該絕。


    張陵立在庭院當中,仰起頭深深的唿吸,算來已經有一月之久了,如今這般動作也不會牽扯到心口的疼痛,這裏是鳳城荊家的一處宅院,裏麵所養的客卿少說也有三百人,所謂客卿,他瞄著周圍三五成群的高賢,也不過是每ri裏行酒作樂的閑人而已,而荊家隻此一處就有三百人,看來是錢多的可以用來燒火取暖了。


    想到這裏他不由得搖搖頭,也略有些自嘲,好歹是被人家給救了xing命,這會不知道感激,反而用井底之蛙的心態來惡意揣測,卻似乎有點說不過去,還是想個辦法報答一下,再安心離開才是。


    “小主請諸位先生去客廳議事!”一個翠綠sè的小女子,輕移蓮步尋了過來,輕笑著邀請院中的諸多客卿。


    張陵迴過神來,也隨在眾人身後,不急不緩的跟著,這議事隔三差五的來一次,對他來說卻是大有益處,正好用來了解這個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和陌生的事情,不過今ri難免有些好奇,因為這領頭丫頭的意思,似乎是那位他從未見過的小主要出現了。


    聽說這位小主睿智典雅,頗有大家之風,偌大一個荊家,作為帝國四大家族之一,居然是由她這麽一個女子主事,由此可見一般。


    張陵不知怎麽的想到了一個人,烽致煙,那冰冷的眼睛與冰冷的唇角,一直到現在,還如同寒冰一樣,凝聚在心頭,他的腳步也略微沉重起來,突然就不想去見這位如雷貫耳的小主。


    “這位可是張公子?”翠綠sè的小女子發現了他的異樣,也出奇的記得這位言語不多的少年,“小姐有言在先,事關重大,還請每一位先生暫且前去商討,若有建言,必有重賞。”


    張陵自然不在乎什麽重賞,他隻是想出去走走,順便看看這個世界到底是個什麽樣子,不過受人恩惠在先,去看看然後辭行也好。


    客廳就在前麵,已有先到的人吆喝著見禮了,滿耳聽見的都是某某拜見小主的聲音,熙熙攘攘的樣子,卻比往ri熱鬧得多。


    張陵最後一個進去,也識趣的站在人群最後,正想靜心聽聽前麵的人說什麽,驀然全場都安靜下來,又一個一個的,井然有序的各尋位置坐下,大概主人已經開口,這會隻等著議事了。


    這客廳空曠大氣,位置也足夠多,往ri裏參加過兩三次,多少有些經驗,張陵看向自己的右手邊,這裏臨近門口,從來都是不坐人的,不過今ri顯然不同,居然連這麽偏僻的位置都擠滿了,突然間就有些尷尬,放眼四顧,他居然沒有任何一個地方可以落座。


    鶴立雞群這四個字很適合此時。


    既然已經走進門,退也不是進也不是,站著反而更礙眼,張陵眼皮子直跳,索xing厚著臉皮一拉衣襟,就這麽生生的坐在地上。


    “哈哈!”


    不知是哪個缺德的帶頭哄笑,一時間笑聲四起,對於這個不合群的少年,眾人早有異議,這會趁機給個難看,也好讓他識趣點!


    隻是他們這麽一笑,張陵反而不覺得尷尬了,就這麽可有可無的坐在原地,一副笑言蜚語能奈我何的模樣。


    “諸位暫且安坐。”一道清晰的女聲,讓場麵瞬間安靜下來,“一個月前,烽家北遷家眷在我鳳城東麵山路為賊人所趁,包括烽家老家主在內的三百餘人無一生還,此事已經確認,中州主君烽天亦於旬ri之前,興軍十萬,打著複仇的旗號,直撲我靈州而來,沿路山村被其屠戮殆盡,十萬大軍即將兵臨鳳城。”


    語音清脆,字字清楚。


    即使坐在門口,張陵也是神情一愣。


    一人拍案而起,厲聲道:“這烽天亦怎可如此,他烽家人既然是巾賊所傷,不去尋巾賊的麻煩,卻來我靈州滋事,這道理說不通啊!”


    “早就聽說這烽天亦有不臣之心,依我看來,他不是為了報仇,隻是想尋個借口搶占我靈州,以求霸業而已!”


    “言兄高見,我等斷不能讓他得逞!”


    ……


    張陵莫名的有些心煩,他從未見過烽天亦,但他卻知道甚至了解這個人,這是一個讓人隻能選擇臣服或者死亡的梟雄中人。


    “烽家在我靈州境內為人所趁,烽天亦一心報複也是難免,但如今他打著為父報仇的名號,兵鋒所向,屠戮生靈,無論無辜百姓或是山野jing靈,所過之處寸草不生!”女子的聲音有些停頓,“謙使君遣使前去責問,卻為其所殺,且已明言,既然尋不到兇徒,當將靈州所有生靈夷滅,方解心頭之恨。”


    謙使君正是靈州之主謙維禮,連他出麵都毫無作用,一時間,眾人全都緘口不言,烽家人既然是在靈州出的事,兇手又不知所蹤,這烽天亦縱使如此作為,也難以落人口實。


    “謙使君何不出兵阻攔於他,我靈州三萬烈陽jing兵可不是吃素的!”一人憤憤而起,雖然靈州承平ri久,但也不是沒有可用之兵。


    “今ri使君攜軍出城與之交戰,大敗而迴。”女子的聲音中透出一絲無奈的意味,“烈陽兵主將烈風將軍,也被烽天亦屬下大將烽衛所傷,險些命喪當場,如今城中兵微將寡,必不能長久,謙使君已經傳下命令,要在烽天亦圍城之前盡快撤離。”


    事已至此,看來無可挽迴了。


    “烽天亦如此橫行跋扈,didu難道就不管麽?”


    這話卻沒人迴答,didu,這是一個久遠的能讓許多人忘卻的地方。


    “難道就這麽放棄鳳城了麽?”一人語氣悵惘,鳳城長久以來都是靈州的州治之地,無論州君謙維禮又或者諸大世家都駐紮在此,“即使要撤走,也要去往哪裏?”


    “使君的意思是東往靈璧,哪裏山高路險適合防禦,待撐過烽天亦的怒火再作打算。”


    “使君高見,正當去往靈璧,我等這就收拾行囊出發。”


    此話略有些急切,那烽天亦的手段,眾人多有聽說,既然已經擊敗謙使君的兵馬,隻怕很快就能兵臨城下,彼時,想走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一時間難免有些人心惶惶。


    “烽天亦倒行逆施,必然不能長久,諸位可有退敵良策?”這話問的有些無力,換來的也是靜默,片刻之後,女聲才繼續道:“既然如此,諸位這就請便吧,我荊家根基在此難以撤離,自當與鳳城共存亡。”


    張陵在後麵聽著,這聲音居然有一股讓人效死的衝動。


    “願隨小主死守鳳城!”


    當真還有許多xing情中人,或許真心的不多,但至少在場的都站了起來,張陵也不例外,正在此時,卻有一人飛身而來,遠遠地就大聲唿道:“中州軍臨近城下,使君帶著烈陽兵跑了!”


    使君帶著烈陽兵跑了!


    張陵站在最後麵,聽得最為清楚,瞬間就感覺周圍的溫度急劇下降,忽而有人左顧右盼幾眼,撩起衣襟撒腿就跑了出去,大概是逃命去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既然有人領頭,後麵的人也順暢了許多,就這麽不言不語的走了一大半,餘下的人中或有遲疑,但很快也被人拉住,抱拳之後掩麵而去。


    鳳城已經是一片死地,以那烽天亦的為人,挾滅家之恨而來,觀其作為,是要將整個鳳城毀於一旦,如今謙使君都走了,還留在城裏必然必死無疑。


    張陵被人流擠出門外,索xing立在一旁看著眾人離開,被簪子刺穿過的心似乎變得強大,並不如何慌張。


    “人都走了。”是那翠綠sè小女子的聲音,其中難免夾雜著憤懣之意,“小主預料的沒錯,一個都沒有留下,枉費我們平ri裏的招待!”


    “患難見真義,走了也好。”裏麵小主的聲音有些低落,“謙使君走了,隻怕鳳城陷落在即,以烽天亦的為人,屠城在所難免。”


    屠城!


    聲音雖小,張陵在門外卻清楚的聽到了這兩個字,心頭莫名鼓動起來。


    “誰在門外?”


    張陵已經離開了,帶著些許遺憾,雖然同處一堂,卻沒有看清楚裏麵的小主長個什麽模樣,隻是聽聲音,想必對得起自己心中的美好。


    荊府之外,人流往南,他卻就這麽往北而行,北麵,是烽天亦以及他的大軍臨近的方向,似乎往哪裏行走,他的心,能跳動的更緩和一些。


    已經能聽到遠處的呐喊聲了,張陵的腳步稍微遲疑了一下,但隨後卻愈發的堅定起來,有些記憶既然揮之不去,那就坦然去麵對吧。


    那應該還是去年的今ri,百萬巾賊撲入中州,擊殺州君鳳梓辛於虛城,一時天下震驚,大有重現十年前千萬巾帥的勢頭,當此危急之時,朝廷重臣烽天亦臨危受命,組織潰軍連夜進擊,擊殺巾賊首領百餘人,隨後無ri無夜追殺其後,百萬巾賊先後為其降服,此役,幾乎耗盡天下巾賊最後元氣,而烽天亦也借此入主中州。


    烽天亦是否無法擊敗?


    “太平寨張少主在此!”


    張陵不再多想,隻是衝著前方紛亂的戰場,長嘯一聲,聲音不夠雄渾,卻足夠清晰,太平寨張少主,似乎是從心底迸發出的呐喊,他踏步衝進了亂軍之中,身體的記憶與血xing隨之迸發,猛虎一般,前路無人可擋,也無人願擋,中州軍的手腳似乎已經停滯,他們知道張少主,也認識張少主,這是他們曾經的首領!


    中州十萬軍,大部是烽天亦用巾賊青壯編製而成!


    當此時,瘋狂進擊鳳城的中州軍仿佛清醒過來,那個矯健的身影讓他們記起了自己的往昔,巾賊,巾賊,巾賊!


    “天道蒼茫,行無生路,無懼無畏,造天畫地!”一道低沉的吟唱隨風而起,那些年無法生存的他們,奮起於草莽,雖為官軍鎮壓,但心中的烈火可曾消亡?


    “天道蒼茫,行無生路,無懼無畏,造天畫地!”


    一道道雄渾的聲音隨之而起,有一人跟在了那個名為張少主的身後,又有一個,其後連綿成片,這本是攻打鳳城的軍伍,卻在瞬間變了,隻因為一個人,太平寨張少主!


    “官路坦蕩,何以從賊,不尊軍令,爾等尋死乎!”


    一聲怒喝,驚雷一般,一個高山一樣的巨漢,提著一個滾石一樣的鐵錘,帶著鏗鏘之音大踏步而來,場麵瞬間變得停滯而靜謐。


    他不是烽天亦。


    張陵認識這個人,也姓烽,單字衛,烽衛,身高九尺九寸,力能扛鼎,卻是烽天亦的長子,那年的那天夜晚,正是他一馬當先,衝進巾賊的領頭大帳,擊殺無數巾賊首領,也直接導致百萬巾賊潰逃。


    而今他又來了!


    張陵感覺自己在顫抖,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其他,他自己竟然也分不清楚,但此時此刻,生無所戀,有死而已!


    卻在熱血衝冠的那一瞬間,驀然眼神一凝,他醒悟過來,如今他已經不再是那個熱血的單純少年,就算死也該死在該死的地方,他已經瞄見了中州軍的中軍大旗,烽天亦必然在哪裏!


    但想要衝過去甚至接近烽天亦,卻是難比登天,張陵看著離自己隻有三步之遙的高山烽衛,略微有了主意,在巨錘臨身的那一瞬間,閃身而過,卻直接繞過他跑向他的後方。


    “賊寇休走!”烽衛緊隨其後,窮追不舍,高山滾雷一樣的身子似乎帶著雷鳴,前路無人敢當,就這麽追著太平寨張少主一路往前,去向正是中州中軍大旗。


    成了!


    張陵當先一步,搶過慌亂的旗幟,就這麽抱著它,帶著一個巨漢一路瘋狂往前,而他的前路正是中州軍的退路,中軍旗幟所向,眾軍跟隨,一時紛亂四起。


    “天道蒼茫,行無生路,無懼無畏,造天畫地!”


    一麵血sè紅巾迎風而起,是張陵心有所覺,從懷裏掏出了這個一直讓他捉模不透的頭巾,徑直掛在中軍旗幟之上,這當是巾賊的標識!


    歌呤之聲重新散發而越發雄渾,附隨之人成百上千!


    一道道鳴金之音隨後響起,聽到這般聲音,緊追在張陵身後的巨漢狼吼一聲,卻是不甘心的扭過身子,棄了張陵,分開眾軍遠遠地跑開了,這是中州軍的退兵號令。


    戰況難測,烽天亦暫且收兵。


    張陵止住了步伐,剛剛恢複完全的身軀,再也不允許他這麽揮霍,盡管喘氣萬分困苦,但他心中從未有過的豪氣,單手執巾揮天而起,周圍萬軍相擁歌吟相伴,他,是巾賊首領張少主!


    “諸位隊領整頓隊伍,收拾戰場隨我入城!”


    一切來得那麽自然,來自兩個世界的張陵已然融為一體,鳳城城門不曾關閉,州君謙維禮已走,正當霸占了再說!


    城外十裏,烽天亦已經收攏潰兵,卻依舊麵沉如水,行軍幾十年,今ri不算最狼狽,卻最為憋屈,一句非戰之罪,可以解釋,卻不能因此接受。


    “張少主不是已經死了麽?”


    說話之人名為烽笑,也是烽天亦本家之人,此次借機侵入靈州,正是他的主意,本來靈州毫無防備,就連州治鳳城也已經將成囊中之物,不想中途出了這種事情,這太平寨張少主居然還活著!


    烽天亦也迴答不了這個問題,他隻能肯定,那戕害家人的張少主與三千巾賊已經全部湮滅,畢竟靈州野外的幾千具屍體騙不了人,但這人既然又出現了,其中必有緣故。


    “事已至此,烽笑以為如何?”


    “如果真是張少主,不宜再戰。”烽笑心裏略有不甘,但還是坦然的給出了自己的判斷,此次前來的中州軍多為巾賊舊部,他們不怕遇到任何官軍,卻獨獨對這曾經的巾賊首領顧忌甚多,且中州才平息戰亂不久,若前方戰事不利,後方必有禍患。


    烽天亦不置可否,隻是看了一眼立在自己身後,悶頭不語的烽衛,平聲道:“與你三千jing銳,晚間時候奔襲鳳城,許勝不許敗!”


    烽衛神情一振,眼中更是jing光四溢,厲聲迴道:“喏!”


    旁邊,烽笑卻是yu言又止,他明銳的直覺讓他並不讚成此舉,但既然烽天亦已經下令,也隻能按下心思沉吟不語。


    鳳城北麵城牆之上,此刻已經布滿巾賊,張陵立在最前方,把帶著血sè的紅sè頭巾立在城頭,從此刻起,這裏是巾賊的地方。


    隨著清風漸起,夜sè臨近。


    被破壞的城牆已經重新修葺,城門也已經被土石堵上,張陵在城樓上緩慢行走,看著來迴忙碌的眾多巾賊想著心事,那謙使君走得急,什麽都留了下來,兵甲糧草無不充足,又有這將近兩萬的巾賊兄弟在,守禦三兩個月不是問題,問題是城外待著的人名叫烽天亦。


    自十年前巾帥揭竿而起,天下困苦之眾雲集響應,九州之地巾賊蔓延,僅用一年就遍布整個帝國,隻可惜巾帥起兵不久,病死於中州虛城,千萬巾賊群龍無首,先後為官軍絞殺,烽天亦正是從那時踏著巾賊的鮮血走上台麵,他也許武功不高,但最能洞察人xing,其心xing與見識更非常人所及,而揮軍作戰更是他所擅長。


    現在,他在想著什麽?


    張陵停住了腳步,昂首看著城外,或許今晚是最危險的時候,錯過了這個紛亂的夜晚,從明天開始將是漫長的鏖戰,中州軍遠道而來,必不能持久,隻要能堅持三個月,哪怕是一個月,他們必然撤軍!


    這麽想著,他的心思莫名通透起來,那烽天亦從來都不是一個能被仇恨掩蓋心胸的人物,縱使為了家仇,也不至於一路殺戮至此,之所以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其中的緣故值得思量,或者,張陵抬頭看著天空,這是兵力不足的無奈選擇!


    如果沒有自己這個再生的張少主橫插一腳,此刻,想必他已經安坐在城中了,隻看那靈州之主謙維禮被他生生的嚇走,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可惜,功虧一簣!


    張陵抓住城垛,希望自己的猜測沒有錯誤,不論是他還是身後的巾賊,都需要一個安定的地方,鳳城雖然不是理想之地,但眼下沒有別的選擇。


    “讓所有兄弟換上靈州軍士甲衣,從現在起,我們就是靈州的軍士。”


    張陵的吩咐有些莫名其妙,一眾巾賊隊領也是麵麵相覷。


    “這是為何?”


    “這是命令,去吧!”張陵並不解釋,隻是看向鳳城城內的點點燈光,要想在這個地方長久待下去,巾賊的身份必須掩蓋起來,否則,就算過了今晚,也過不了明天,他們的敵人可不僅是城外的烽天亦,還有城內的眾多世家與豪強,這些人與巾賊天生無法共存,可以想象天亮之後,當他們發現占據城池的人是天殺的巾賊,會有什麽反應。


    “喏!”眾多巾賊看了看身上穿著的黑sè甲衣,這是中州軍士特有的服飾,再換成靈州的紅sè甲衣也無不可,反正城內府庫裏有的是。


    “把旗幟也換過來。”張陵把中軍旗放下,把上麵懸掛的紅sè頭巾重新收進懷裏,隻到所有人都換上靈州甲衣,像個鳳城守衛,他才稍稍鬆了口氣,剩下的就看今晚烽天亦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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