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卓卓居然搖了搖頭,一臉的不快:“胡大人說,派人去廣濟堂問過方子了,那兩味據說是秘藥,按照胡夫人的要求加的。廣濟堂的秘藥從不對外公開,隻知道是至陰之物。”


    “至陰之物?”鳳漣皺了皺眉,心想:這胡夫人的心思還真夠奇怪的。


    他忽然想起那天問過卓卓一個問題,但是她還沒有迴答,眼下說到這裏,便再問:“這種極陰之藥,男人服了之後會怎樣?”


    “這……”


    卓卓還真被難住了,男人誰會服食至陰之藥?她未親眼所見,哪裏知道後果如何。


    她如實迴答:“不清楚,不過,你若真想知道,可以找個人以身試藥。否則……我隻能告訴你,光憑猜測,或許會讓男人陽消陰長,體內陰陽一旦失去平衡,什麽都可能發生。”


    鳳漣搖了搖頭,找人試藥斷不是他會做的事。雖然無奈,也隻能留下一聲歎息罷了。


    卓卓聳了聳肩,就知道鳳漣會有如此反應,她催促道:“好了好了,案子都結了,快迴去吧,我好困……”說罷連打幾個哈欠。


    鳳漣再次看了看李嬋的屍首,半晌,點了點頭。


    卓卓幾乎是一著床便跟周公喝茶去了,但盡頭廂房內的鳳漣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眼前雖是一片漆黑,但他腦中卻是一片澄明。


    胡宅命案的每個細節都在他的腦中迴放,或許這是多年以來養成的強迫行為,每次結案後都有種悵然若失感,嚴重起來還會惴惴不安,總覺得自己錯過了某些東西。


    眼下他便陷在這種不安中,不能自拔,是不是真的錯過了些什麽?


    換位思考,如果他是李嬋,麵對如此處境,他會自殺嗎?


    或許自殺本身是一件極難下手的事。尤其是李嬋,從她整個行為來分析,作案時不夠幹脆,也算不上狠毒,甚至有些婦人之仁,她要對自己下手,隻有在極其絕望的情況下才有可能。


    腹中胎兒小產,希望破碎;


    胡定芳不念舊情,言辭激烈;


    行跡敗露,收監審訊……


    這些足不足以讓她絕望?


    若是還是下不了手。那有了‘七顏’呢?那種可以讓人還無痛苦死去的奇毒。隻要輕輕一咽……


    推來推去。李嬋自殺的可能性還是很大。


    但這案子就沒有疑點了嗎?


    有,當然有。


    李嬋被收為妾室前,是陪嫁丫鬟出身,就算略識得幾個字。也不會精通醫藥,她親自配置的那些藥丸的方子是出自誰手?隻有找到那個人,確認之後才算有了鐵證。


    李嬋在胡府的地位尷尬,雖是名義上的胡夫人,卻依舊是妾身,似乎胡定芳也沒打算將其扶正,這樣一個身份尷尬的婦人,哪裏來的能力聯絡上黑市的人,而後讓丫鬟拿錢去換藥。


    何況這‘七顏’可是奇毒。想要買到可不是件易事。這背後若是沒有一個幫手,怕是難以成事。


    若是有,這個幫手會是誰?


    柳兒,當時不覺得怪,現在想想。這個丫鬟有些可疑。


    前一秒還拚命護著主子,後一秒便把主子賣得幹幹淨淨。


    她若非心存歹念,至少也是假心假意。


    但她最大的問題不是這些,而是她的口供!


    鳳漣一個激靈,恨不得天立刻放明。


    他打算再次詢問下柳兒,但願胡定芳還沒有將她遣走。


    “小福,你說我今日給鳳公子做點什麽菜呢?看他這幾日忙的,人都瘦了一圈。”卓卓靈巧的雙手上下翻飛,一根根滑溜的發辮躍然眼前。


    小福聽著她敘話,卻隻低著頭不迴。


    “一品豆齋?不好不好,得吃些腥葷才過癮。”她盯著鏡子中的自己,苦思冥想。


    忽然,她靈機一動:“對啦,我可以做毛仡族的烤肉!”


    任她如何興奮,小福還是一聲不吭,隻是一動不動地站著。


    見小福好久都不迴應,卓卓轉過臉去,不滿地埋怨:“喂,我說你這丫頭今天怎麽了,平時的聒噪哪兒去了?總是低著個頭作甚?”


    直到這時,她才察覺到異常,放下手中的發辮,一咕嚕站了起來,驚訝地叫了起來:“是你?小福呢?”


    這時小福才抬起頭來,卻不是原來的小福。


    假小福滿目笑意,朝她一咧嘴,道:“看來我們家主人沒說錯,卓卓姑娘確實有了心上人了。放心好了,小福隻是睡著了,我相信她現在一定睡得很香。”


    “哎!”卓卓鬆了口氣,無奈地說:“那你們總是這般神出鬼沒的,嚇不嚇人?”


    眼前的人雖不是真的小福,但這麵孔她也不陌生,算起來,她們也算是舊相識了。


    “怎麽,又有生意?”卓卓嘴裏問,心中卻打著算盤,不會接手任何生意,她需要時間跟鳳漣在一起。


    假小福不接話茬,反而直指她心中所想:“現在就算有生意,怕是姑娘也不屑一顧。不過……”


    “不過什麽?”


    每次眼前人說不過這個詞時,都不會有什麽好事。


    “不過我們家主人的意思是,不怕姑娘有意,就怕人家公子無心呐!”


    這句話乍一聽讓人極不愉快,但仔細琢磨卻是意味深長。


    她和鳳漣的關係曖昧卻不明朗,雖然對方沒有拒絕過什麽,但大都是她主動。


    鳳漣又何時真正向她表明過心跡?要緊關頭總是躲躲閃閃,換了任何一個女子,都難免心生不安,女人總是極其需要安全感的。


    假小福從卓卓的表情裏看到了她的心虛與不安,似乎是要安慰她:“不過,以姑娘的天資,征服一個男人,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隻可惜,這案子一破,他可能就要離開了。這時間,還夠嗎?”


    假小福話鋒再轉,原來並不是真的在安慰。不論從什麽角度來說,她都很欠扁!


    卓卓想起那晚鳳漣的話,心中忽然有了絲勇氣,繼而笑著迴擊:“原來如此。那你和你們家主人都大可放心,鳳公子已經答允我,隻要案子一破,便帶我一起離開。”


    她說的是事實,但假小福卻不屑地一笑:“哦,是嗎?那你知道現在鳳公子在哪兒嗎?你還在真以為他還在這流煙閣裏酣睡不成?”


    卓卓臉色一冷,笑容凝結在了嘴角,她的心猛地落下去,她知道,假小福不會騙她,她也知道鳳漣經常性的失蹤。


    但不管怎樣,她還是強壓著自己,要鎮定,千萬不要亂了陣腳:“那又怎樣,鳳公子說不定出去有什麽事了,向來如此,不用多久,他就會迴來了。”


    “嗬嗬……”假小福忽然一笑。


    卓卓真想將她痛扁一頓,奈何她的身份特殊。


    “這案子都結了,還能有什麽事?就算他今兒個還會迴來,你能保證明個兒他就不會再次消失?這麽來來迴迴,說不定哪天就再也不迴來了……”


    不得不承認,她的話有理,卓卓也曾這般擔憂過。


    “不過你放心。”假小福很友好地輕拍她的肩膀,從袖中掏出一個造型精致的玉瓶來:“我家主人向來很關心姑娘,也希望咱們先前的些不愉快通通淡忘掉,特地讓我帶了此物來。隻消讓鳳公子喝上一滴,就算你們是仇人,保準也會成為朋友,更別提你們關係不錯,隻要他心中有你一絲一毫,喝下去便會不可自拔地愛上你。”


    春藥?毒藥?卓卓的戒備心立起,沒有伸手去接的意思。


    要知道,她合作的這位東家絕非什麽善類。


    “這藥無任何毒副作用,我們家主人的製藥手段你還不清楚?再說,姑娘本身也是製毒之人,不信可以檢查一番。”


    卓卓挑著眉,這些人有這麽好心?


    假小福知道她戒心強,不再多說,拔開瓶塞,抿了一口:“這下你放心了吧。我主人隻說希望姑娘再好好考慮上次談的買賣。”


    她放下玉瓶,微微行禮,溫和一笑,轉身離去。


    原來還是為了說服她煉“儡”蠱!


    卓卓在心中歎了口氣,手緩緩伸向瓶子。


    她習慣性地湊到鼻前聞了聞,似乎真是一味好藥!


    趁著假小福的背影還在眼前,她忙追問了一句:“若是他對我毫無情誼呢?”


    “那……你就需要跟我多討幾瓶了……”


    假小福的話在空氣中起伏,軟軟地摩挲著她的耳根。


    要不,試一試?


    眼前是一壺灼慶韶酒,已有百年窖齡,是她從一位想見她的富家公子那兒得來的。


    毛仡族人愛酒,更善喝酒,遇到美酒就是連步子都移不動。


    卓卓繼承了族人的嗜好,她很愛美酒,而美酒隻有更愛人一起分享才更有滋味。


    她想起自己父母來,一幅幅喝酒談情的畫麵在她腦中閃現,一股愛意在她的心中湧動。


    不由自主中,她打開灼慶韶酒的酒蓋,拿起假小福帶來的那個小玉瓶。


    隻需一滴,一滴便能如她所願,再也不用終日惶惶不安。


    這誘惑比任何時候都來得強烈!


    但自尊心卻又開始作怪,難道她卓卓要靠這些藥物來贏得一個男人的真心嗎?


    她拿著玉瓶的手一動不動地懸著,這一刻她在思量,她在思量的或許還有這一生。


    ps:


    嗯哼,質量文啊質量文,你們懂的,拋個媚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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