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瞧著玲瓏拎迴來的小籠子果真是歡喜了一迴,又將她采迴來的花株,修建了枝子,插在了翠玉瓶子裏,轉眼晌午,劉氏犯了困,便叫著女乃娘說了一會兒話,想要解倦,玲瓏心中有事,便說了好些女乃氣的話,哄著劉氏睡下,女乃娘便迴了自個兒的屋子去做活計。


    玲瓏同女乃娘說自己去園子趁著大夥兒都不在,再去玩鬧一會兒,女乃娘便也允了。


    玲瓏這才出了門,她坐在林姨娘的尚安閣和靜和園唯一的幽徑處等著林姨娘母女的到來。


    今日出了這種事,那驕縱的林姨娘在姬梁氏那裏受了辱,定是會來尋娘親的晦氣的,這本是她捅出來的,她定是要善後的。


    果不其然,林姨娘帶著一眾丫環仆婦和姬菱荷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


    玲瓏遠遠兒的便瞧見這一群人,穿紅戴綠,尤其是那林姨娘,頭上的釵飾幾乎要將一頭黑發都拽斷了。


    玲瓏整了整小衣裙,扭著圓胖胖的身子,趕忙迎了上來,道:“這日頭毒的,姐姐也是來納涼的?”


    林姨娘未想她一小孩子,今日做了這般事,竟還敢主動迎上來,她微微眯了眯眼,冷笑道:“喲,三姑娘怎的出來了,也不怕將軍瞧見不喜。”


    玲瓏微微抬眼斜睨了她一眼,冷冷淡淡的問道:“我倒是不知規矩了,什麽時候主子的事兒輪到一草民來多嘴了?”


    “你說誰是草民呢?!”姬菱荷怒氣衝衝的站了出來,指著玲瓏的鼻子喝道。


    玲瓏向後稍稍躲了躲,她一笑,道:“姐姐這話問的奇了,妹妹倒是不解,還想問一下姐姐,這裏誰是主子了?”


    姬菱荷一咬牙,她心中也知姨娘是上不得台麵的人,隻算的半奴半主,雖有幾個人伺候著,但仍是要伺候正經兒主子的,她一時啞然,林姨娘瞧著玲瓏口齒伶俐的模樣,便是又氣又怒,她一揮衣袖,冷聲道:“走,去找劉靜那狐媚子算賬去!”


    玲瓏知娘親性子軟,若是她去了,娘親定是會受氣的,但玲瓏卻沒阻攔,她閃了閃身子,笑道:“林姨娘小心別閃了腰。”


    林姨娘冷哼了一聲,想著你個小孩子也不過是嘴皮子占占便宜,看待會兒我怎麽將你娘擠兌的無顏見人。


    這般想著,林姨娘嘴角輕勾起一抹陰冷的笑。


    玲瓏也不管她,徑自向前快走了幾步,往姬梁氏的四宜園走去。


    碰巧姬無常也在,門口的仆婦不讓玲瓏進去,玲瓏也不慌亂,因來此之際心中便知,於是她在門口嚷道:“女兒玲瓏有要事稟明母親。”


    嚷了幾聲,昨日去靜和園那大丫頭走了出來,麵色不善的瞪了門口的仆婦一眼,啐道:“連個門都看不住,還要了你們做什麽!”


    那幾名仆婦也不敢多做爭辯,隻垂首站在那裏噤若寒蟬。


    那丫頭將目光看向玲瓏,她高高的站著,一副倨傲的樣子,問道:“三姑娘這大中午的來此做甚,將軍和夫人早已歇下,姑娘若是有事還請過了午再來吧。”


    玲瓏眨了眨眼睛,一副無辜的樣子女乃聲女乃氣的說道:“姐姐,林姨娘帶著姐姐去了靜姨娘那裏,說是要將靜姨娘趕出去,把她妹妹接進來做姨娘呢!”


    那丫頭聽了這話,臉色微微一變,若是真兩個姨娘吵架,姬梁氏巴不得坐收漁利,可現下,若是真將靜姨娘趕了出來,讓那姑娘進來,夫人還指不定怎的來氣,到時候,她們人小位卑的,幾時死了也都不知道。


    想到此,那丫頭渾身打了個寒噤,便硬扯了扯唇角,笑道:“三姑娘且在這兒略等等,奴婢這就去同夫人說去。”


    玲瓏擺了擺手,道:“那謝謝姐姐了。”


    那丫頭趕忙進去,見姬無常正睡著,姬梁氏聽著外麵的鬧,又瞧見她走了進來,便略低了低聲,問了一句。


    那丫頭悄聲迴道:“夫人,林姨娘說是去了靜和園鬧著要將靜姨娘趕出去,等明兒迴了將軍,將她那妹子收了房,就住靜和園。”


    姬梁氏一聽這話,臉色頓時一垮,她整了整衣服,走出了屋子,才道:“林氏也忒張狂了些,她這不過是生了個賠錢貨,又仗著比劉氏受寵些,便做這些文章,看來今兒給她的教訓還是少了,你去叫幾個粗使婆子,咱們去瞧瞧,我倒要看看,這內院,如今可是要換主了不是?!”


    姬梁氏走了出來,玲瓏心中便有了些底,她略微微身子,請了個安,脆生生的喚道:“母親。”


    姬梁氏瞧著玲瓏一時不解,那丫頭悄聲道:“是三小姐來報的。”


    姬梁氏這才點了點頭,道:“走吧。”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往幽僻的靜和園去了。


    還未到靜和園,便聽到林氏那尖銳的嗓門罵道:“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東西,配得上住這麽個園子麽?自以為給將軍生了個女兒便是主子了是吧?還和我拿嬌?我呸!下流東西,等我閨女嫁進侯門的時候,我就把你們這些東西一個個都打發了!”


    她罵的暢快淋漓,在外聽著的姬梁氏臉色陰沉,玲瓏心中冷笑,林姨娘每次罵的都不過是這些話,一次次的她娘親也就忍了,這一次,總該治治這些仗勢欺人的風頭才是。


    她利用姬梁氏,也不過是借力打力。


    姬梁氏冷著聲吩咐道:“去,把林氏那臭嘴給我堵了,然後讓人把那蹄子給綁來,我倒要看看,配也配不上將軍!”


    “是。”那群粗使婆子連忙去辦。


    院子裏麵罵的正歡的林姨娘突然被人堵了嘴,她頓時漲紅了臉,姬菱荷在旁喝道:“沒瞧著本小姐在此麽?還不快放了林姨娘!”


    “去把二小姐帶迴去,讓人盯著背兩日《女戒》。”姬梁氏那陰冷的聲音從院門口穿了過來,姬菱荷臉色一白,頓時噤了聲,不敢造次。


    玲瓏走進了院子,瞧見女乃娘扶著娘親,娘親捏著帕子,在哪兒垂淚不敢語,見姬梁氏進來後,便見禮道:“給夫人請安。”


    姬梁氏冷哼了一聲,算是答應了,又有婆子給她搬來了圈椅,她坐下,瞧著臉色嚇得發白的林姨娘道:“你最近倒是越發不安分了,現下竟連我的主都做得了,是嗎!”她最後那一喝,嚇得林姨娘腿一軟,頓時跪了下來。


    姬梁氏一個眼神瞟去,一旁壓著林氏的婆子便把塞在她口裏的帕子拿了出來,林氏泣不成聲的道:“夫人明鑒,賤妾絕無此心!”


    “絕無此心?”姬梁氏冷冷淡淡的諷刺道:“這又是要給將軍納屋裏人,又是要給菱荷找婆家的,你還敢說絕無此心?那你倒是說說,你要是有此心又當如何?!還是要讓將軍連我都休了,讓你來做這主母不成?!”


    林姨娘身子一顫,急急的磕頭求饒。


    姬梁氏懶得再多盤問,輕聲道:“打上二十個板子,發賣了出去,過幾日同將軍說,林姨娘卷走細軟,同姘頭跑了。”


    林姨娘一聽這話,渾身一軟,頓時趴在了地上,她大聲嗷嚎道:“夫人怎可如此狠心!這是要置二小姐於萬劫不複!二小姐本是將軍的千金,夫人這樣一說,可讓二小姐怎麽活?!”


    姬梁氏不聽她那些話,那婆子便又將林姨娘的嘴給堵上,姬梁氏這才起身,懶懶的說道:“乏了,走吧。”


    她臨走前瞥了劉氏一眼,似是在警告劉氏,安守本分。


    待一院子人都走淨了,劉氏顫顫的扶著女乃娘的手,走到玲瓏麵前,死死的盯著玲瓏,猛地一巴掌招唿在她小臉上。


    玲瓏咬了牙也不喊疼,她知這巴掌她本該承受。


    可打完巴掌,劉氏又哭了起來,她跪在地上,抱著玲瓏胖乎乎的小身子,哭道:“你怎的就不知娘的心!你這孩子,為何就不知道啊!”


    玲瓏也抹著淚,她怎會不知娘的心。


    娘一心為她父親,為她,忍氣吞聲這些年,如今,卻讓她招惹了這般是非,她年紀尚幼,這次,僥幸懲了林姨娘,可下次呢?


    還會有這般好運?


    劉氏不知,這一次,全是玲瓏策劃而出,她隻是擔心,擔心這吃人的內院會將她女兒吃的骨頭渣都不剩。


    若到了那時,她也無法再苟活於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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