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閉著眼睛,穿反著襯衣,半穿著高跟皮涼鞋,緊急集合一般,一路小跑衝向cao場。


    改革開放初期,設計師像沒頭蒼蠅,找不著流行與時尚的北,設計出一款非常時髦、非常前衛的高跟男式皮涼鞋。喜歡趕時髦的海子,成為第一批男式高跟皮涼鞋的消費者。


    靈山中學教師宿舍區建在教學區外麵的山坡上。從宿舍到cao場,先要下一個坡,再經過一段比較平坦的空地;再下一個坡,才能到達。


    海子的高跟皮涼鞋的鞋跟與碎石之間,狗咬狗般爭鬥,穿著高跟皮涼鞋的海子,發了情的狗一般,扭曲身體,保持平衡,踉蹌前行。


    滿cao場祖國花朵的眼睛,滴溜溜全都凝望著反穿衣服,半穿高跟皮涼鞋,一路蛇行的海子。猛地,一個足球場上飛身鏟球的優美動作在同學們眼前劃過,猝然倒地的海子,差點沒讓全校的早cao停頓。


    早cao在繼續。海子老師的巡視,在迅捷的起身之後,也在繼續。倒黴透頂的左膝蓋火燒火燎,血肉模糊。


    中學時候,海子在籃球場上,櫻木花道般受傷;大學時候,海子在足球場上,馬納多納般掛花;升格為教師,海子迷迷糊糊、稀裏糊塗,再一次被碎石咬得稀亂。


    海子的西裝短褲遮掩不住持續下流的血紅液體。純情女孩驚訝的眼神,告誡著海子不斷流血的傷情。海子來到學校醫務室治傷,碘酒止不住流血。


    海子迴到寢室,撕下一張沒有完成的詩稿,覆蓋在血肉模糊的傷口上。詩稿、血液和傷**融在一起,血止住了,詩稿在傷口上結痂,痊愈後,受傷處留下一道道永遠無法褪去的藍se線條。海子說,那是他用血肉記載的人生第一首詩歌。浪漫不再,激情不再,一而再、再而三的,是受傷的鬱悶。


    一個被上課鈴聲吵醒的上午。一個摔得狼狽不堪、鬱悶窩火的上午。半夢半醒的海子不知道這樣的ri子何時才是盡頭。


    當時,高一語文課本古文部分開篇就是《伐檀》和《碩鼠》。海子強忍心靈與**雙重的疼痛,勉勉強強帶著學生們“坎坎伐檀兮”一節課,暫且把後麵課程“置之河之幹兮”。海子告假休息。跨上那輛破舊的永久牌自行車,海子不假思索,直奔靈山小鎮上那家小酒館,那是海子治療心靈創傷的地方。


    梅娘也害怕上課鈴聲,梅娘那天逃學了。逃學的理由,是世界上最愚笨、又最普遍的肚子疼。梅娘那時候極其單純,單純得撒謊都不會找個令人信服的理由。其實,梅娘那天即將要疼的是腿肚子。


    無可奈何的年輕老班,一雙se迷迷的眼睛,不敢直視梅娘電閃雷鳴般的眼神。把十分明確的no、no、no,變換成言不由衷的yes、yes、yes。


    梅娘平常最害怕起床的鬧鍾,可是那天,盡管無比討厭的鬧鍾比平常還早響了一個多小時,梅娘卻覺得鬧鍾親切無比。在媽媽欣慰無比的目光中,梅娘早早起床了。梅娘第一次沒有享受媽媽《包身工》裏麵那摩溫般惡毒的吼罵。


    一輛嶄新的山地車載著梅娘,飛快前行,梅娘無比驕傲地逃課了。梅娘要去靈山中學見一個人。高三了,逃課是多麽卑鄙、無恥、下流的行為哦!


    20公裏柏油路,加5公裏碎石路,梅娘用了一個多點小時就快速搞定。梅娘腿肚子自然如請假理由一般疼痛。


    在靈山小鎮與通往靈山中學那條碎石路的交匯的地方,梅娘ziyou放鬆地享受即將衝刺終點的喜悅,梅娘壓抑不住滿心歡喜,舉起雙手,仰天長笑——咣當一聲,梅娘與迎麵而來的一輛自行車撞在一起。樂極生悲的故事,非要親身體驗,才會刻骨銘心。


    梅娘撞上了海子,彗星撞上地球。猛烈的碰撞將海子和梅娘she落。在牛頓慣xing定律和萬有引力定律同時作用之下,海子和梅娘雙雙落地。


    眼前一陣金花燦爛過後,海子眼裏是一片刺眼的藍天,梅娘眼裏卻是ziyou的天藍。海子憤怒的老拳,差點在梅娘美麗的臉上綻放。


    而梅娘脖子上火紅的紗巾,提前了季節,也提前照耀了海子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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