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侯聞叔離開鎮疆城的第三天,草原諸部的代表集結於束穆哉的地盤,這次他們隻是派了代表過來,至於束穆哉說的什麽可以想帶多少人過來就帶多少人過來,根本就沒人去考慮這個問題,現在日子都不好過,萬一這又是束穆哉弄出來的陰謀詭計,在他們把軍隊調集走之後來個背後捅刀子呢!這個時候一切都要做到萬事小心。


    之所以還派了代表過來,那就是對束穆哉提出來的計劃還是有一定的興趣的,日子不好過隻能想辦法,最好的辦法當然是南下劫掠一番了,可是單憑某個部族肯定是做不到的,現在的北疆邊軍可不是幾年前的北疆邊軍了。


    在涼州接管之前的北疆邊軍那是真能打,但是裝備上、後勤補給上跟現在根本就沒法比,那時候的北疆邊軍根本就發揮不出來全部的戰鬥力,但是現在可不一樣了,邊軍是最先更換盔甲和戰刀的軍隊,現在的北疆邊軍強的可怕。


    要不然夏侯聞叔到處惹是生非的底氣是哪來的,都是二十萬北疆邊軍在他身後給他撐腰得來的。


    所以,想要南下掠奪那就必須整個草原集結在一起,但是有了上一次岔蘇台那件事之後,沒有人在相信窩兒都家族的人了,他們在草原諸部頭領的心中信譽已經降到冰點了。


    他們都擔心再被岔蘇台的兒子戲弄,那臉麵可就徹底的丟幹淨了,所以這次隻派了代表,能談成那自然是最好的,談不成也沒有什麽損失。


    束穆哉作為這次的東道主,倒是將場麵撐的挺大的,畢竟不管怎麽說,窩兒都部現在還是名義上的草原王家族,該有的體麵還是需要有的。


    束穆哉和草原七部的代表齊聚王帳,現場倒是挺熱鬧,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著,但是沒有人往集結南下那方麵引的,這個話題不是誰都能挑起來的。


    “諸位,把大家叫來可不是為了說這些有的沒的。”束穆哉作為東道主,又是這次南下計劃的發起人,自然不能讓場麵就這麽一直僵持下去:“今年,我們草原遭受了百年以來最大的白災,各部的日子都不好過吧!”


    “我們的日子還不錯。”休屠部代表周繼道笑著說道:“至少現在看來,要比窩兒都部過的好一些啊!”


    “我們過的也還可以。”頭曼部的代表溫古都笑著說道:“日子總是能過的去的。”


    頭曼部在前一次南下的時候,頭領頭曼單於戰死鎮疆城下,其子霍爾那瑟繼承了單於之位,而這位溫古都就是幫助霍爾那瑟搶迴撒力拓遺體的將軍,他現在可是霍爾那瑟的頭號心腹愛將,能把他派出來,可見霍爾那瑟對這次南下有多重視,畢竟他爹就是死在鎮疆城下的,他要是不恨北疆邊軍都見鬼了,隻不過他現在不能表現出來。


    “據我所知,窩兒都部的日子才是最難的吧!”伊稚斜派來的代表米羅爾親一臉看笑話的表情:“而且,我還聽說,你那些哥哥們,好像對您不是很滿意啊!”


    “諸位,我叫你們來不是為了說這些的,我窩兒都部如何,諸位大可不必操心。”束穆哉是看出來了,這幫人看著自己倒黴,一個比一個高興:“我們現在有著共同的困難,我們應該同仇敵愾再一次南下。”


    “再一次南下?”溫古都原本的笑臉頓時就沒了:“前一次岔蘇台……”


    “住口,先王名諱豈是你能叫的?”束穆哉麾下一名隨侍厲聲喝道。


    “你算什麽東西?”溫古都眼睛一橫,看向那名隨侍:“束穆哉,管好你的狗,你要是管不好,我不介意幫你管。”


    “退下去。”束穆哉瞪了那隨侍一眼,都這個時候了,一點眉眼高低沒有,頭曼部恨路朝歌不假,但是就不恨岔蘇台了?要是沒有岔蘇台的命令,頭曼部也不會第一個衝出去。


    “束穆哉,別怪我對你們窩兒都部有意見,我部前單於怎麽死的,大家都知道。”溫古都冷哼道:“這一次南下,難不成你想在坑死我們現在的單於,好給你們窩兒都部機會嗎?我們犯過一次錯誤,可不會再犯第二次了。”


    溫古都嘴上雖然這麽說,但是來之前霍爾那瑟交代過,盡量促成這次集結南下,白災過後日子不好過這就是事實,而且他準備把岔蘇台用在他家的手段,反過來用在窩兒都部的身上,坑不死束穆哉,也得讓束穆哉掉層皮。


    最關鍵的,還是想借著這個機會,從中撈到更多的好處,對於什麽第一個攻下北疆一線的部族成為草原王,霍爾那瑟壓根就不信,想成為草原王,不把其餘七家打服根本就不可能,而且束穆哉的承諾能有什麽價值,他連窩兒都部的頭領都不是,他的話聽聽就好了。


    “這一次是為了什麽,大家心知肚明。”束穆哉根本不搭茬,現在你願意說什麽就說什麽,最主要的事度過眼前的難關,現在的日子還能過,明年的日子怎麽過,計較那些曾經的未來的,都不如著眼於眼前:“今年白災,大家日子都不好過,別說你們的日子好過,誰不知道誰?”


    “把大家集結在一起,就是為了能夠共同南下,攻破大楚北疆,我們才能熬過這個冬天,才能在明年重新再來。”束穆哉繼續說道:“若是諸位還糾結曾經的往事,那我們聚集於此到底是為了什麽?”


    “你說過去了就過去了?”溫古都冷哼道:“死的不是你……”


    溫古都本想說死的不是你爹,可是轉念一想,他爹好像也沒好到哪去,被路朝歌給抓了活的了,還是在萬軍從中被路朝歌抓住的,據說還是抓到了長安城被李朝宗砍了腦袋,屍體隨便扔在了亂葬崗,本來以李朝宗的性子,就算是岔蘇台,也該給些體麵的,可因為路朝歌傷的太重了,李朝宗就不想給岔蘇台這個體麵。


    更丟臉的並不是被曝屍荒野,而是岔蘇台是第一個被中原王朝抓住的草原王,這絕對比曝屍荒野更丟人。


    “對,你爹被路朝歌給抓走了。”溫古都大笑道:“第一個被中原王朝抓住的草原王,名留青史了。”


    “溫古都,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自己老爹被這麽侮辱,就算自己有再好的脾氣,也受不了了:“別讓我把事情做的太絕,我要是真的豁出去要殺你,你走不了。”


    “溫古都大人,何必呢?”米羅爾親這個時候站出來:“其實,大家都是帶著目的來的,倒不如直來直去的說明白,能行就行不行咱們各迴各家,點了兵馬接著打就是了。”


    “哼……”溫古都冷哼一聲,不再看束穆哉。


    “那我們就說說,這件事到底能不能辦。”束穆哉看了一眼眾人:“我窩兒都部願意出兵五萬。”


    “先別說出兵多少。”周繼道笑著開口道:“這利益還是要提前分配好的,不然以後在因為這點小事鬧了不愉快。”


    小事?


    隻要和利益扯上關係就沒有小事。


    “就按照我說的,誰先攻破大楚北疆誰就是草原王。”束穆哉說道:“草原王自然擁有分配一切的權利。”


    “孩子,你還沒長大,就迴家老實待著。”溫古都冷哼道:“把你背後的那個叫王嗯英的人叫出來和我們談,這個局麵不是你能掌控的。”


    “溫古都,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跟我作對,你到底要幹什麽?”束穆哉冷哼道。


    “我是為你好。”溫古都冷笑道:“草原王,可不是這麽得來的,還有就是……收起你那點小心思,讓我們為了一個所謂的草原王的名號拚死進攻,你坐在後麵看戲,最後坐收漁翁之利,這不還是你爹的那一套嗎?”


    “你……”束穆哉的小心思被當場拆穿,頓時有些無地自容,他當然是這麽想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就是真理。


    “諸位,諸位,不好意思。”就在這個時候,王嗯英從外麵走了進來,一臉笑意的說道:“你們可能理解錯了我們王子的意思,我雖是楚人但是我知道,草原王不是這麽來的,就像我們大楚的皇帝一樣,都是靠著刀槍搶來的。”


    “終於有個知道說人話的出來了。”溫古都冷哼道:“王嗯英,說說到底要怎麽分配利益。”


    “我們現在說這些是不是太早了?”王嗯英走到束穆哉的身後,按著他的肩頭讓他坐下:“大楚的北疆,從來都不是你們的囊中之物吧!若是打破都做不到,何談分配利益一說,北疆邊軍二十萬,北方各地駐軍將近三十萬,而且長安城左近的駐軍隨時都可以北上支援,而我們能出多少人和他們對抗呢?這一戰一旦開打那就是國戰,誰贏了,未來數十年間誰就能左右誰。”


    “諸位,你們能下定這個決心嗎?”王嗯英繼續說道:“據我所知,路朝歌可是一直期望有這麽一場國戰的,他要把草原的勇士脊梁骨徹底打斷,讓草原人百年之內不敢南下一步,他已經下了這麽大的決心了,我們呢?”


    王嗯英的一些話,頓時讓所有人都沉默了,他們南下的目的就是為了劫掠,然後壯大自己的實力,去爭草原王的,可若是和現在的涼州爆發國戰,他們是真的沒考慮過,若是贏了倒還好,若是輸了可就熱鬧了,以路朝歌的性子,他若是不追著草原人打,那都是他手懶。


    沒有人會覺得路朝歌不敢開國戰,就路朝歌那德行他什麽不敢幹,在李朝宗登基之前,打一場立國之戰,那將會給李朝宗的登基增加多大的籌碼,奔著千古一帝就去了。


    “你看,大家都沒開國戰的勇氣。”王嗯英看著眾人:“我們連這點勇氣都沒有,現在就妄圖瓜分利益,難道諸位不可笑嗎?”


    “所以,大家先想想要不要出兵去做。”王嗯英繼續說道:“等真的做到了之後,我們大家在坐下來分利益,我現在就說,大楚的地盤都給你們了,你們能拿到手嗎?”


    “那你怎麽就知道我們拿不到呢?”周繼道笑著問道。


    “我們要麵對的是誰啊?”王嗯英嗤笑一聲:“涼州軍,涼州北疆戰兵,放眼天下誰敢說自己一定能戰勝涼州軍,很多人都試過了,你們也試過了,結果怎麽樣了?一個個被打的灰頭土臉,路朝歌不是善茬,涼州軍的那些將軍一個個也不是善茬,李朝宗登基在即,那些將軍可都是卯足了勁想要在立一個天大的功勞,在封爵的時候,自己能封的高一些。”


    “我們窩兒都部出兵五萬,這是我們現在能出兵的極限。”王嗯英看著眾人:“我想,諸位出兵的人數應該也不會少於這個數吧!若是最後真能成功,分配利益的時候,這個都要考慮進去的,你們自己看著辦。”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種事誰也做不了決定,他們隻不過是派來的代表而已,至於要出兵多少,還得他們的單於才能做決定。


    “我知道,諸位做不了主,不如趕緊問問諸位單於的意思。”王嗯英看著眾人:“拖得時間越長,對我們越不利,畢竟受災的是草原諸部,而人家涼州百姓,可是過的很舒坦呢!你們說呢?”


    “我現在就聯係單於。”米羅爾親說道:“希望這一次的合作,不要像前一次一樣。”


    “隻要我們齊心協力,我們未必會輸。”王嗯英笑著說道:“就是怕諸位各懷鬼胎。”


    有些話,現在說出來總好比以後說,把一切都擺在明麵上來,大家能談就談,不能談就散。


    “已經給諸位安排好了帳篷。”王嗯英繼續說道:“還請諸位移步,我在諸位的帳篷給大家準備了一點小禮物,也算是盡了地主之誼了。”


    待諸部代表離開之後,王嗯英也是長舒了一口氣:“小王子,你還是沒控製好自己的脾氣,現在不是計較那些小事的時候,一切都要以眼前的大局為重,明白了嗎?”


    “知道了,先生。”束穆哉低著頭說道。


    “好了,都過去了。”王嗯英說道:“這一次若是能達成合作,我會和你一起去。”


    “那真是太好了。”束穆哉抬起頭:“若是沒有先生在側,我實在是心裏不安。”


    確實心裏不安,他太了解王嗯英了,能力這麽強的一個人,若是在自己離開的日子裏,和自己的那些兄長們眉來眼去,那自己可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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