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玉簡帶著人衝出濟北城之後,奔著濟南道方向一路疾馳,衝出去十幾裏之後,發現沒有人追上來,這才放下心來放慢了馬速,這幾百匹戰馬跟著這些人也是遭老罪了,人家涼州騎軍搞奇襲,那都是一人雙馬換著騎,這幫活閻王一匹戰馬騎到死。


    而也就在這一天,柳州城下的涼州軍,對柳州發動了進攻,已經有了青州之戰的經驗了,他們也不期望這幫人能放棄抵抗了,那些能用上的一股腦全都用上了,那城牆上的慘狀簡直就是沒眼看。


    剛剛從城牆上下來的劉子墨也是一陣心悸,原本按照正常邏輯來講,戰前他是要和路朝歌見個麵喊喊話,然後借此鼓舞一下士氣,然後雙方大人物退場,最後才開戰的。


    可這一次,路朝歌連麵都沒露,直接下令輜重營開始砸城牆,什麽巨石、炸藥包全都用上了,也就是劉子墨身邊保護他的人多,不然這位估計就交代在城牆上了。


    劉子墨嘴裏罵罵咧咧的,反正說的話不是很好聽,而跟在他身邊的一眾官員,也就全當沒聽見,這個時候順著他一些就是了。


    “陛下,我們還是迴去吧!”貼身太監說道:“這個地方太危險了,您千金之軀,不能留在這麽危險的地方。”


    “我迴你大爺。”劉子墨也是在氣頭上,一腳將這貼身太監給踹翻在地:“告訴守城的將士們,我劉子墨就在這裏陪著他們,涼州軍攻入柳州城,我劉子墨第一個頂上去。”


    劉子墨也是發了狠了,跑到這邊這麽多年,也就是這兩年算是有了自己穩固的地盤,現在好不容易穩定下來了,涼州軍又殺過來了,他沒招誰沒惹誰的,就因為不給涼州軍讓開一條路,就被涼州軍打上門來了,這他娘的上哪說理去。


    換成誰,也不能讓幾十萬大軍從自己的控製區域穿行而過,而且路朝歌安的什麽心誰看不來,說得好聽是借道,可是進來之後,你是借道還是占領,隻要不傻就看得出來。


    他也收到了劉子睿給他寫的信,信裏勸他別抵抗力,帶著人投降涼州軍,迴長安城當個百姓過日子,有他這個二哥在,怎麽也不能苦了他,可是劉子墨就是不死心,想要掙紮一下, 他覺得自己在青州、柳州做的不錯,隻要給他時間,他就一定可以讓大楚重歸繁榮。


    該說不說,他在這兩個地方幹的確實是不錯,就單論人心向背這一項,他已經做到了,二十萬大軍拚死抵抗涼州軍,官員寧可抹了脖子也不當涼州軍的俘虜,就這一點連路朝歌都佩服他。


    可,佩服歸佩服,涼州不會給你時間的,他們也有自己的戰略目標,一統天下已經勢在必行,大楚滅亡已是板上釘釘,沒有人能改變,你就算是做的再好,也改變不了,因為涼州和你做的一樣好。


    劉子墨還真是說到做到,叫人抬了一張椅子上了城牆,他就坐在了城門樓上。


    路朝歌在後方指揮軍隊進攻,當望遠鏡劃過城門樓的時候,就看到了劉子墨,一臉從容的坐在那裏,身邊跟著一群膽戰心驚的文武官員。


    “行,老劉家還有帶種的。”路朝歌盯著劉子墨看了半天:“這個時候還敢出現在城牆上,牛……”


    “這不行啊!”晏元愷是知道的,劉子墨不能死:“戰場上人能控製住自己,羽箭弩矢可不聽指揮,萬一傷到他怎麽辦?您迴去和晉王不好交代啊!”


    “看命吧!”路朝歌放下了望遠鏡:“他既然有膽子站出來,就應該知道自己要麵對的是什麽,若是真的死在了城頭,那就是命。”


    路朝歌不想讓劉子墨死,劉子睿也不想劉子墨死。


    可是,到了戰場上,很多事都說不清楚了,有的時候可能就是一塊飛濺而來的碎石,都能要了你的小命。


    他不會因為劉子墨出現在了戰場上,就下令自己的軍隊要減小攻擊強度,也不會讓自己的軍隊為了一個人,犧牲更多的袍澤,一條命的價值就等於一條人命,不會因為劉子墨是大楚皇族,在路朝歌的眼裏命就更值錢一些,他路朝歌殺過的人無數,是在他手裏的人也無數,多一個劉子墨並不算什麽,不過就是多背一些罵名罷了。


    可名聲對於路朝歌來說,狗屁用沒有,他又不準備篡他大哥的位,他也不準備當聖人。


    該說不說,劉子墨麾下的軍隊本身就有一定的戰鬥力,現在又有劉子墨的加成,愣是扛住了涼州軍一整天的進攻。


    “好、好、好。”看著緩緩退去的涼州軍戰兵,劉子墨長身而起:“我有如此強軍,我就不信擋不住涼州軍的進攻,”


    劉子墨是豪氣幹雲了,那些跟他在城牆上站了一天的文武官員一個個可是瑟瑟發抖了一整天。


    誰也不想死,可是劉子墨都不撤下城牆,他們這幫臣子誰敢?


    你前腳往下跑,劉子墨後腳就能下令讓人弄死你。


    “陛下,已經晚上了。”貼身太監說到底不關心戰事,他就關心劉子墨,他這種人離開了劉子墨死的特別慘。


    “不需要。”劉子墨是真上頭了:“把晚飯端上來,我和將士們就在這裏吃,你們這些當官的誰要是不想留下來吃飯,可以迴家吃去。”


    劉子墨是這麽說,但是這話他們不能這麽聽,誰要是敢這個時候迴家去吃飯,不管劉子墨能不能守住柳州城,他都肯定要弄死你的。


    陪著將士們吃了一頓晚飯,這頓晚飯沒什麽特殊的,但是在這些死戰城頭的將士們看來,這頓飯可了不得了,他們的皇帝陛下和他們共進晚餐,這種事能吹一輩子了。


    “將士們,從今天開始,朕就坐在這裏,看著你們殺涼州的狼崽子。”劉子墨吃過了晚飯,那就更加有信心了:“都說涼州軍天下無敵,我今日一看也不過如此,和我的將士們比起來,他們也沒多大的本事嘛!”


    “我相信,隻要你們還在,這柳州城就丟不了。”劉子墨高聲激勵著自己麾下的將士:“朕就在這裏陪著你們,看著你們打退涼州軍,看著你們建功立業。”


    而此時被打退的涼州軍,倒是也沒有太多的懊惱,他們已經料到了這場仗不好打,就劉子墨麾下的軍隊對他的忠誠程度而言,扛上三五天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們這邊開飯,涼州軍一樣吃飯,仗別管打的怎麽樣,該吃的飯不能少吃了,今天沒打下來,不代表明天還打不下來,就算是整個柳州城從上打下從老到少全都上了城牆,涼州軍依舊堅信,這柳州城撐不過五天。


    “朝歌,要不明天我換個方向攻一下?”楊延昭坐在路朝歌身邊:“側翼現在的進攻強度不高,我明天帶人從側翼發動進攻,給側翼上點強度,看看他們會不會進行兵力上的調整。”


    “行。”路朝歌沉思了片刻:“明天你從西麵城牆發動進攻,我讓白小白正麵牽製一下,看看他們的兵力部署是不是會有所調整。”


    “那個劉子墨他就在城門樓上麵,時間長了不是事。”楊延昭說道:“萬一,一個不小心給他弄死了,迴去你怎麽和你二姐夫解釋啊?”


    “這個你就別操心了,那是我的事。”路朝歌笑了笑:“你就專心想好了,明天要怎麽打就是了。”


    “行,你隻要不愁就行了。”楊延昭說道:“晚上進攻也不能停吧!不能給他們喘息的機會。”


    “我會安排人的。”路朝歌笑著說道:“吃了飯趕緊去休息吧!明天依舊是你們主攻。”


    “今晚上我來唄!”謝玉堂這個時候冒了出來:“我麾下的玄甲軍也是重甲,不過就是騎著馬而已,我們下了馬不是一樣可以打仗嘛!”


    “消停給我待著。”路朝歌狠狠的瞪了謝玉堂一眼:“我涼州還沒困難到要讓騎兵下麵作戰的地步,等老子真扛不住了再說吧!”


    騎兵下麵作戰,這要是傳出去,他路朝歌的臉都沒地方放了,涼州的那幫子將軍一旦知道了這件事,大牙都能笑掉嘍!


    堂堂涼州軍少將軍,居然在攻城的時候,讓騎兵下馬作戰了,丟死個人了,他都能想象的到,李朝宗他們那些人知道這件事之後,會怎麽嘲笑他。


    夜裏,涼州軍的攻城依舊沒有停歇,隻不過攻擊強度和白天比起來略微差了那麽一點點,呂陽暉的神威軍雖然在涼州軍中成軍較晚,但是戰鬥力可是一點也不差。


    涼州軍就是仗著人多欺負人少,人家可以換著來換著休息,但是劉子墨這邊的兵力本來就不多,又要四麵戒備,他手裏的兵力被進一步分散,還有留下預備隊,這就讓城牆上的守軍進一步減少,他們根本就沒時間休息,隻能是硬扛著涼州軍的進攻。


    劉子墨站在城牆上,也隻不過就是能激勵士氣,但是做不到體力的消耗減少,人家輪番對你發動進攻,人家進攻好幾輪了,你都看見好幾張不同的麵孔了,可是你依舊在城牆上,就像是一場馬拉鬆,你是一個人跑,人家是跑幾公裏換一個人,不能比的。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重新披甲的重甲軍再一次出現在了戰場上,而已經奮戰了一天一夜的柳州城守軍,已經快成為強弩之末了。


    劉子墨雖然對軍事不是很懂,但是他知道人是會累的,就趕緊讓守城的將軍,將預備隊換了上來,趁著涼州軍還沒發動進攻,能休息就多休息一會,涼州軍的進攻如同海浪一般,一浪接著一浪,根本就不給他們休息的時間。


    休息了一整夜的涼州重甲再一次出現在了戰場上,不過這一次的他們換了主攻方向,白小白主攻正麵,但卻變成了牽製,對於涼州軍來說,主攻不主攻牽製不牽製的都不重要,保不齊打起來之後,牽製就變成主攻了。


    劉子墨在城牆上坐了一整個晚上,雖然現在的他天氣不算冷,但是在激烈的廝殺中,他根本就睡不著,對於他來說,一夜不睡已經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了。


    打著哈欠的劉子墨,看著剛剛登上城牆的預備隊,他昨天那股子豪氣幹雲消散了不少,他現在才知道,作為一個將軍的不容易,以前看別人的軍報,上麵很多東西都是輕描淡寫,可是他親身感受之後才知道,人真的是會被累死的。


    反觀同樣一夜未睡的路朝歌,此時他倒是精神奕奕,雖然平時很皮懶的一個人,可是上了戰場之後,他就仿佛是打了興奮劑一般,不到戰鬥結束,他就會一直處於一個亢奮的狀態當中,但是這種亢奮並不是腎上腺素分泌導致的。


    這種狀態很難理解,但是路朝歌隻要到了戰場上,他就會一直處於這種狀態,到那時一旦戰事平息,他就必須休息,而且休息的時間都不算短,睡上個一天一夜都是常態。


    兩軍再一次開始了廝殺,而就在這邊兩軍廝殺的時候,蔡玉簡帶著人已經抵達了濟北道,並順利的找到了穆斯塔法。


    當穆斯塔法看到蔡玉簡的時候,差點給蔡玉簡跪了,沒有任何消息說水軍已經登陸了,而且戰前部署的時候,路朝歌根本就沒提水軍半句,就是這個沒提半句的,居然突然出現在了戰場上,這絕對能嚇死人。


    他和蔡玉簡不是很熟悉,畢竟蔡玉簡加入涼州軍的時間不長,可是不熟悉不代表不認識。


    “你怎麽跑這裏來了,你不是應該在海上嗎?”穆斯塔法看著一身敵軍盔甲的蔡玉簡:“你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先別管什麽情況。”蔡玉簡也不客氣:“你給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再給我準備一千匹戰馬,我明天早上帶著人還要迴去,惡心死劉子揚。”


    “休息、戰馬都不是問題。”穆斯塔法倒是不心疼戰馬,涼州軍中戰馬多的是:“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們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啊!”


    蔡玉簡也沒什麽好隱瞞的,就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跟穆斯塔法說了一遍,穆斯塔法看著蔡玉簡,他算是明白了,這都是跟自己一路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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