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秋鴻的想法很明確,那就是以付出一個家族的代價,讓皇甫家得以延續,像他們這樣的大家族,即使人丁凋零也會很快的恢複過來,因為他們的底蘊猶在,隻要不是子嗣斷絕,重迴巔峰也不過就是時間問題罷了,更何況李朝宗和路朝歌還欠了他一個天大的人情。


    但是,路朝歌可不想讓李朝宗欠下這麽大的人情,對皇甫家寄予厚望那是一迴事,為了還人情而不斷扶持皇甫家那就是另一迴事了,他們哥倆在極力的削弱世家大族對朝堂、民間的影響力,反過來還要扶持皇甫家,那不是和他們的初衷相悖了嗎?


    路朝歌絕對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你們皇甫家雖然是最早投靠在涼州麾下的世家大族,但是也不能和涼州未來的規劃相悖,我可以給你一些好處,但是絕對不能在讓世家大族掌控朝堂了,大楚走過的老路或者說前麵各個朝代走過的老路,未來的涼州是絕對不會在走一遍了。


    所以,皇甫一家子不但不能死,還必須好好活著才行,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劉子揚的手裏,而皇甫秋鴻給路朝歌的信上,也把自己的謀劃說了個清楚,他已經鼓動人去殺劉子揚了,這個李朝宗和他最頭疼的問題,他們皇甫家想辦法幫他解決了,如果成功了萬事大吉,若是不成功,他們皇甫家基本上就奠定了必死的局麵。


    路朝歌現在要想盡一切辦法保住皇甫一家的性命,想要留住皇甫家,緊靠濟北城內的錦衣衛肯定是不夠的,錦衣衛在濟北潛伏的人才有多少,收集一些情報倒是足夠用,但是想要護住一個家族,絕對沒有可能。


    “皇甫弘新,我先叫人送你去長安城和你大哥匯合,這邊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交給我來處理。”路朝歌看著眼前有些激動的皇甫弘新:“你安安心心的在長安城待著,我保證把你的家人送到你麵前,保證他們一根頭發絲都不會少,我路朝歌想來說到做到,相信我。”


    “那就,麻煩少將軍了。”皇甫弘新躬身行禮。


    “你先去休息休息吧!”路朝歌將皇甫弘新扶了起來:“休息一天時間就去長安城吧!”


    送走了皇甫弘新,路朝歌開始思考,要怎麽才能保住皇甫這一家子,皇甫秋鴻在信裏說的很清楚,弄死劉子揚這件事成功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但是一旦成功之後,他派出去動手的趙家肯定會萬劫不複,那些對皇甫家有意見的世家大族,一定會第一時間聯合起來扶持新的皇帝登基,而趙家和皇甫家一定會成為第一個被收拾的目標。


    一來,是因為皇甫家壓在他們的身上實在太久了,他們想要翻身當主人,二來就是趙家有一個弑君的事實,不管這個皇帝其他人承不承認,但是人家確實是登基稱帝了,所以趙家也必須給劉子揚陪葬,這樣他們就變成了從龍之臣,地位會直接超過皇甫家,皇甫家也就沒有辦法幸免於難了。


    路朝歌也是很糾結,整件事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他沒想到皇甫秋鴻這一把玩的這麽大,甚至連整個家族都賭進去了,就為了給皇甫弘毅和皇甫弘新兩個人鋪路。


    不過,不管怎麽說,這件事還有時間解決,倒也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而也就在路朝歌糾結要怎麽把皇甫一家救出來的時候,此時的濟北道渾河岸邊,又一支船隊出現在了軍港附近,這次來的可不是劉子騰的水軍,而是柴良策率領的涼州軍,這是路朝歌當初留在兗州的最後一支軍隊,當時路朝歌就交代了柴良策,一旦劉子騰的軍隊有所動作,柴良策就要帶著兗州剩餘戰兵立即向濟北道運動。


    柴良策知道消息的時候,劉子騰的軍隊已經在濟北道登陸,而且已經和濟北道的守軍進入了僵持,他並沒有第一時間出發,而是不斷的讓人打探消息,想看看這兩支軍隊會不會打起來,結果讓他有些大失所望,兩支軍隊隻是進入了戰略相持而沒有動手的跡象,而且他還知道,劉子騰還有一隻軍隊已經進入了大海,這意圖就已經很明顯了,要從兩個方向對濟北道發動進攻。


    柴良策在想明白了劉子騰的意圖之後,立即帶著路朝歌給他留下來的三萬餘戰兵登上戰船順著渾河一路向東,一天之後抵達濟北城渾河軍港附近。


    而此時,劉子騰的軍隊已經在這裏駐紮,涼州軍想要登陸就隻能打上去才行,而且劉子騰的軍隊,現在麵臨一個很尷尬的問題,他們被人前後夾擊了。


    有的時候在戰場上,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句話,可是體現的淋漓盡致,為了能夠盡快打進濟北道立下一個大功勞,柴良策這個沒指揮過登陸作戰的將軍,也是趕鴨子上架,帶著麾下的戰兵就衝了上去。


    涼州軍一動,劉子騰的軍隊就不得不被迫進行防禦作戰,雙方就在軍港附近展開了一場爭奪戰,雙方兵力基本持平,而劉子騰的軍隊又處於防守態勢,這讓他們占了不少便宜。


    但是涼州軍的悍勇在這一刻真的是體現的淋漓盡致,這些人都是晏元愷從北方帶過來的,後來又補充進來了一些涼州軍的預備役,就造就了如今涼州第二支超編軍團。


    整個濟北道渾河沿岸,能夠登陸的地點就這麽一個,此時已經被劉子騰的軍隊占領,涼州軍想要登陸成功,就必須擊敗眼前的劉子騰的軍隊。


    而就在兩方打的火熱的時候,劉子揚的軍隊卻成了隔山觀虎鬥的看客,不管兩方人馬誰最後勝利了,對於他們來說都是有利的,他們消耗出去的,那都是自己的敵人。


    柴良策當然也發現了這個問題,所以他現在決定把劉子揚的軍隊拉進來,讓三方陷入混戰,這樣對目前的涼州軍來說是最有利的情況。


    在猛攻了兩陣之後,柴良策叫停了進攻,而是獨自一人緩緩向著劉子騰的軍營走去。


    “出來個說的算的。”柴良策將要將戰刀插在了地上:“我有點事和他商量。”


    “你是何人?”寨牆上,一名身穿將軍甲的中年人問道。


    “柴良策,涼州軍少將軍親軍營將軍。”柴良策朗聲道:“敢為閣下如何稱唿?”


    “楚,鎮軍將軍鮑鍾碩。”寨牆上的將軍開口道。


    劉家三兄弟其實挺有意思的,三個人登基稱帝的時候都號稱是大楚正統,所以他們定的國號都是楚,而涼州方麵為了區分他們,劉子騰被稱為北楚,而劉子墨被稱為南楚,之所以將劉子墨稱為南楚,是因為他的地盤,在劉家三兄弟裏相對靠南,而劉子揚則被稱為東楚。


    “你覺得我們這麽打下去,對誰最有利?”柴良策也懶得管他是什麽官職,知道他叫什麽就足夠了。


    “你想說什麽?”鮑鍾碩問道。


    “合作。”柴良策直接給我出了自己的建議:“你們盯在這,不就是為了牽製劉子揚的軍隊嗎?不如我們合作,把對麵的人直接衝垮,到時候你的人可以繼續向濟北道深處前進,可以牽製更多劉子揚的軍隊,如何?”


    “你們涼州人都是這麽和人家談條件的嗎?”鮑鍾碩有些想笑,他留在這裏確實是為了牽製劉子揚的軍隊,可你讓他繼續深入他也不敢,一旦跑的太靠近濟北城,他的糧道可就不安全了,尤其是涼州軍此時也過來插了一手,這就讓他更加不敢輕易深入了。


    “我和我麾下的軍隊,留在這裏就足夠了。”鮑鍾碩說道:“至於你們涼州軍,還是哪裏來的迴哪去吧!你們在青州柳州已經發動了大規模的戰鬥,甚至濟南道都已經落入你們手裏了,你們這一次的收獲已經很大了,你們吃肉怎麽也要讓我們喝些湯不是。”


    “現在這不就是再給你們一個喝湯的機會嗎?”柴良策說道;“你們要的不過就是出海剛濟北港而已,你留在這我肯定不會離開,那你這支軍隊不依舊是一支孤軍嗎?我可以直接斷了你的糧道,讓你一粒糧食都接收不到。”


    “我相信你們能做到,不過你可以試試。”鮑鍾碩笑著說道:“你能來找我合作,我也一樣可以找他們合作,到時候我們兩家兵合一處將打一家,你這點人,扛得住嗎?”


    “有點意思,有點意思。”柴良策笑著說道:“那我不如我們打個賭如何?”


    “賭什麽?”鮑鍾碩問道。


    “今天晚上開飯之前,我擊潰你們。”柴良策挑了挑眉:“要不要試試?”


    “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鮑鍾碩大笑道:“就憑你手裏這三萬多人,就想擊潰我?你們涼州軍真的當我們大楚戰兵是泥捏紙糊的嗎?”


    “在我眼裏差不多。”柴良策撇了撇嘴:“賭不賭?”


    “賭什麽?”鮑鍾碩也想看看,柴良策怎麽在晚飯之前,打破自己的防線,打崩自己的軍隊。


    “賭命啊!”柴良策笑著說道:“難不成還賭一兩銀子的輸贏不成?我輸了你自然就能拿走我的小命,你輸了我也會拿走你的小命,公平嗎?”


    “你就這麽自信嗎?”鮑鍾碩有些恍惚,他不確定柴良策的信心是哪裏來的,可他依舊有些糾結,到底要不要和柴良策賭一下。


    “我們涼州軍什麽時候不自信了?”柴良策攤了攤手:“和你合作,隻不過是為了降低我們彼此的損失,避免讓劉子揚的人坐收漁翁之利罷了,你要是覺得我實在誆騙你,那你就繼續堅持吧!現在距離我們涼州軍的晚飯時間差不多還有……”


    說到這裏,柴良策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差不多還有三個時辰,就賭我三個時辰之內,能不能攻進去。”


    “我是真的很不喜歡你們涼州軍這副盛氣淩人的麵孔。”鮑鍾碩冷哼一聲:“有本事就過來吧!我這大好頭顱就在這裏放著,隻要你有本事,隨時都可以拿走。”


    “看來是談崩了。”柴良策無所謂的說道:“那麽,我隻能說,你錯過了最後一次活下去的機會,好好看看這裏美麗的風景吧!這是你人生當中最後一次看這麽美好的風景了,我們……軍營裏見。”


    說完,柴良策將插在地上的戰刀拿了起來緩緩後撤,這邊談不攏不代表另一邊談不攏,他已經派人去聯係劉子揚的駐軍了,隻要雙方能夠談攏,劉子騰的軍隊立即就得挨收拾。


    柴良策退迴本方陣營,軍中營將軍宋璟策走了過來:“將軍,沒談成?”


    “你看我這德行,像是能談成的主嗎?”柴良策嗤笑一聲,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這輩子就不是和人家談判的料,你說少將軍怎麽每次跟人談點什麽,人家都那麽痛快就答應了,怎麽到我這就不行了?”


    “可能是他們比較害怕少將軍。”宋璟策想了想:“將來您打出威名來,估計他們也會害怕你了。”


    “有道理。”柴良策笑著說道:“關昱琛迴來了嗎?”


    “應該快了,咱們要不趁著他沒迴來,在攻一陣?”宋璟策提了個小建議。


    “那就攻一陣。”柴良策抽出戰刀:“殺……”


    隨著柴良策一聲令下,一隊戰兵跟著柴良策就衝了上去,寨牆上的鮑鍾碩看著衝殺而來的涼州軍,他是在是搞不懂柴良策到底是怎麽想的,已經攻了兩陣無功而返了,現在又攻第三陣,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可也由不得他多想,涼州軍已經攻了上來,簡易的雲梯搭在了寨牆上,涼州軍戰兵舉著手中盾牌開始攀爬,寨牆上的軍隊用弓弩箭矢不斷壓製著城下的涼州軍,滾木礌石如同雨點一般落下來。


    可就算是這樣,涼州軍依舊毫無懼色,頂著巨大的壓力不斷向上攀爬,隻要不把他們最後一個人消滅,他們就不會放棄,這就是涼州軍的可怕之處,哪怕活下來的人隻有一個,他們也會想盡一切辦法,多拉一個墊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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