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一個時辰的時間,五千餘輕騎盡數被斬落馬下,就連那些想要逃跑的,都被楊延昭給一刀一個砍了,就連尹宏闊也沒能幸免於難,被楊延昭攔腰斬斷,成了兩個半人。


    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戰場,所有屍體直接收斂到一起燒了了事,那些還能用的戰馬就拉迴去交給輜重營,輜重營那邊也需要大量的戰馬來運送物資。


    涼州軍在青州城駐留了兩天時間之後再次出發,這次的目標就是青州道的最後一戰之地……慶雲城。


    路朝歌和輜重營留在了青州城,這裏將變成涼州軍的物資中轉站,所有的物資都會送到青州城之後,在由康嘉福作出進一步的分配,確保三路大軍都能得到充足的補給。


    晏元愷帶著大軍離開後的第二天,皇甫弘新在驍騎軍的護送下抵達了青州城,皇甫弘新第一次見到了路朝歌,也第一次見到了正兒八經的涼州軍。


    他們進入青州之後不久,就遇到了呂陽暉所率領的涼州軍,當時的呂陽暉帶著人正在向慶雲城方向移動,那是皇甫秋鴻第一次看到了這支軍隊的全貌,金戈鐵馬軍紀森嚴,所過之處秋毫無犯,甚至將自己的口糧留給了當地的百姓。


    這個時候,他才感受到自己大哥給家中家書中提到的,得天下者必是涼州李,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一個政權與一支軍隊是否強大,能打仗、能打硬仗並不是最關鍵的問題,而是這個政權這支軍隊,是不是能夠得到百姓的擁戴,涼州做到了,涼州軍也做到了,至少在保境安民這一項上,沒有人比現在的涼州軍做的更好了。


    “你是皇甫大人的弟弟?”路朝歌看著眼前的皇甫弘新:“你們哥倆長得還真是挺像的。”


    “我比兄長小了兩歲。”皇甫弘新打量著路朝歌,這也是他第一次見到路朝歌。


    “我聽你大哥提起過你,說你很有才能。”路朝歌笑著說道:“怎麽不如你大哥一般,去考取功名做點什麽?”


    “我大哥已經官至雍州道道府,我就不去湊熱鬧了。”皇甫弘新趕緊說道:“更何況,現在的生活我也挺喜歡的,不操心也不費力的,天天吃吃喝喝的。”


    “那你可就是浪費了你的才能了。”路朝歌笑著說道:“不如去試一試,參加科舉也好,去武院也罷,試試總是沒有錯的,有才能的人,我們涼州是不嫌多的。”


    “可是,這樣豈不是有違涼州規矩?”皇甫弘新說道:“涼州想要剔除世家大族對朝堂的掌控,若是我皇甫家多幾個人進入朝堂,豈不是就有了能把控朝堂的能力?”


    “你呀你呀!”路朝歌笑著說道:“隻看到了問題的表麵,沒有看到問題的實質啊!”


    “少將軍這是何意?”皇甫弘新不解道。


    “開科舉確實是為了限製世家大族對朝堂的掌控,也是為了給底層百姓一個上升的階梯。”路朝歌開始耐心的給皇甫弘新進行解釋:“你說,是全天下的人才多,還是你們一個世家大族的人才多呢?”


    “當然是全天下的人才更多。”皇甫弘新想都沒想的迴答道:“一個家族的人口畢竟有限,底層百姓有了上升通道之後,也不會再去依附世家大族,這樣世家大族的人才就變的更加有限了,您知道的,世家大族公子哥確實很多,但是能拿得出手的人才,一代人之中有那麽一兩個已經是極限了,想要更多的人才,就必須要人過來依附才行。”


    “你看,你其實也能想明白嘛!”路朝歌說道:“邵家父子你應該知道吧!一個刑部尚書,一個地方上的知府,這爺倆算得上很了不起了吧!那你覺得這爺倆能掌控朝堂嗎?或者說他們邵家能掌控朝局嗎?”


    “當然不能。”皇甫弘新趕緊說道。


    “那換句話說,你就算是進入了官場,你覺得你和你大哥兩人,能左右朝堂的走向嗎?”路朝歌說道:“你是看不起我,還是看不起我大哥,或者看不起天下讀書人啊?”


    “哦……”皇甫弘新頓時有所感悟:“多謝少將軍提點。”


    “看來你是想明白了。”路朝歌笑著說道:“我壓製世家大族,不過就是要給底層百姓幾年時間罷了,你看看現在,世家大族的人才一樣可以參加科舉,一樣可以報考武院,這都是他們享有的權利,也是我們涼州軍遴選人才的渠道,你隻要有真本事,我們就敢用你,給你們多大的權利,我們就有多大的本事把權利收迴了。”


    “你看看我,我掌控著涼州百萬大軍,我嶽父大人掌控著官員的任免。”路朝歌繼續說道:“誰說我掌控朝堂了?”


    聽了路朝歌的話,皇甫弘新暗搓搓的想道:“誰敢說你啊!你和你大哥兩人好的跟一個人似的。你就算是掌控了朝堂,估計你大哥什麽都不會說的。”


    “所以,你別想那麽多。”路朝歌繼續說道:“你們皇甫家在大楚的影響力確實很大,可就算是如此,你就需要放棄自己的夢想,來報全家族來成全你大哥,這到什麽地方說都不合理,今年是來不及了,明年去參加科舉吧!從鄉試開始,去參加科舉,看看你能不能金榜題名。”


    “草民遵命。”皇甫弘新一下子就看到了曙光,他本以為這輩子就這麽渾渾噩噩的混過去了,為了保證皇甫弘毅在涼州集團的地位,他這個做弟弟的就必須放棄自己的夢想,若是還在大楚年間,他不需要有這麽多的顧慮,可是現在是涼州的天下,一切的一切都要按照涼州的規矩來。


    可是,見到了路朝歌之後,路朝歌直接將他給點醒了,甚至還給他指明了未來的出路,讓他不需要有心理包袱,去參加科舉考試,盡情的施展自己的才華。


    “你大哥就是命好啊!”路朝歌打趣道:“當年我們實在是太缺少官員了,你大哥到我們那就是道府起步,這要是放在現在的涼州,估計禦史台的那幫老爺,能把我大哥的衙門給掀翻了,你信不信?”


    “我大哥確實很有才能的。”皇甫弘新說道:“從小時候開始,他就是我們家裏的驕傲,不管做人做事,都能恰到好處,我父親曾說,做人也好做事也罷,能將所有的都做到恰到好處的人,已經是很了不起了。”


    “確實啊!”路朝歌點了點頭:“你大哥在這兩方麵,確實值得很多人學習,包括我。”


    “大哥的家書中提起過。”皇甫弘新說道:“我大哥曾說,您的所作所為超出了很多人的認知,但是涼州集團確實需要一個您這樣的人,若是沒有一個您這樣的人,根本就震懾不住世家大族,人們總說殺人不是好事,但是有的時候殺人能解決很多問題,就比如有一些世家大族,若是沒有您的威懾,我想他們不會像現在一樣這麽老實本分的。”


    “涼州的十本分了,可是還有些人不本分啊!”路朝歌說道:“濟南濟北兩地的世家大族,他們現在就不是很本分,他們居然敢阻止讀書人去長安城參加科舉,這不就是和我過不去嗎?”


    “少將軍,這件事我是知道的。”皇甫弘新也不隱瞞,直接將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訴了路朝歌。


    他這個不是把他爹給賣了,有些事路朝歌隻要去查,就一定能查到,倒不如現在就把情況說出來,讓路朝歌早點知道,你自己說出來和人家查不來,那就是兩個概念了。


    “你的意思是說,這都是皇甫老大人在背後一手操作的?”路朝歌疑惑的問道。


    “是的。”皇甫弘新說道:“這些年,我父親一直在想辦法讓劉子揚和劉子墨開戰,隻要他們兄弟倆打起來了,那就是涼州最好的時機,可是這兄弟倆這麽多年愣是沒打起來,這讓我父親就有些為難了。”


    說著,皇甫弘新還抬頭看了一眼路朝歌,他得觀察一下路朝歌的表情變化,若是情況不對,他得趕緊往迴招標,可是他失望了,路朝歌一臉平靜,好似什麽都沒聽見一般。


    “你繼續說。”路朝歌見皇甫弘新不說話了,開口道:“該怎麽說就怎麽說,這件事我要是想查也能查到。”


    “後來,我父親就讓濟北和濟南兩地的世家大族,聯合起來阻止讀書人去長安城參加科舉。”皇甫弘新繼續說道:“這一定會激怒您或者大都督,隻要您二位有一個不開心的,就一定會出兵,尤其是您……一旦心情不好,劉子揚就肯定要倒黴了,而要打劉子揚,就一定會經過劉子墨的地盤,你估計順帶手就都打下來了。”


    “你爹倒是把我摸透了。”路朝歌笑著說道:“那我萬一繞到海上進攻呢?那劉子墨我不就動不了了嗎?”


    “您若是繞到海上進攻劉子揚,那劉子墨肯定不能坐視不管,一定會支援劉子揚的,到時候您一樣有借口啊!”皇甫弘新說道:“到最後,這四道之地肯定會落到涼州手裏,到時候您也有借口對付那些世家大族了不是?”


    “你等會,濟南濟北的世家大族,背後不都有你們皇甫家的影子嗎?”路朝歌想起了錦衣衛給他的一份情報:“怎麽……控製不住了?”


    “確實是控製不住了,人的欲望是無窮大的。”皇甫弘新歎了口氣:“從前能控製的住,是因為我父親在朝堂上有一定的話語權,隻不過後來跟著劉子墨跑迴了濟北,那些人就有些坐不住了,這些年能控製住他們,也可能是因為餘威仍在,但是現在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了。”


    “而這一次,讓他們阻止讀書人去長安城參加科舉,一來可以讓他們更靠攏於劉子揚,另一方麵就是給您一個動手的借口。”皇甫弘新繼續說道:“而且劉子揚也確實有讓人才不外流的想法,隻不過以前沒有人支持,現在他有了這麽多人支持,他自然不會錯過這麽好的機會,而且這樣他還能得到世家大族的支持,我們皇甫家就不是不可或缺的了。”


    “你爹這是要把皇甫家搭進去啊!”路朝歌猛然間醒悟,皇甫秋鴻不僅僅是要給涼州軍一個出兵的借口,還是想用整個皇甫家,給皇甫弘毅和皇甫弘新兄弟兩個鋪路啊!


    一旦皇甫家因為這一次被劉子揚滅了門,以李朝宗和路朝歌的性格,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對皇甫家進行補償,那這個補償可就大了去了。


    多了不敢說,隻要李家不倒台,皇甫家就能跟著李家一直榮華富貴下去,甚至有可能……每一代人當中,李朝宗都會給他一個不大不小的官職。


    你不得不承認,皇甫秋鴻為了皇甫家的繁榮昌盛,連自己命都不當迴事了,這個時候路朝歌也明白了,為什麽這次送信,要讓皇甫弘新親自來,而不是隨便派一個人來,什麽信不過別人都是假的,唯一一件真事,那就是他不想皇甫家隻有皇甫弘毅這一支存在。


    “少將軍這是何意?”皇甫弘新問道。


    “你沒想明白?”路朝歌歎了口氣:“你爹,要用整個皇甫家換你大哥和你,這兩支皇甫家的血脈,永世繁榮。”


    聽了路朝歌的話,皇甫弘新猛的抬起頭:“不行,我爹不能死,我弟弟妹妹們也不能死,我得迴去,哪怕是死我得陪著他們死在一起,我家有我大哥在就行,但是我爹的身邊不能沒有我。”


    說著,皇甫弘新也顧不得給路朝歌行禮,轉身就往外走,卻被路朝歌一把拽住了。


    “信不信我?”路朝歌目光堅定的問道。


    “自然是信的。”皇甫弘新說道。


    “好,既然信我那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路朝歌看著皇甫弘新說道,對於皇甫秋鴻要做的事情,雖然有些威脅李朝宗的意思,但是你不可否認,人家做的一切也是為了你涼州能有一個合理的出兵接口,他隻不過是在幫涼州軍找借口的同時,讓自己的家族可以繼續繁盛幾代十幾代人罷了,作為一個家族的家長,他這麽想沒有問題。


    這也就是世家大族可怕的地方,他們總能找到機會,讓自己的家族得以延續,甚至更上一層樓,隻要能達到這個目的,他們甚至不把自己的命當迴事。


    “我保證,你們家裏人一個也不會有事。”路朝歌舔了舔嘴唇:“皇甫老頭,你想讓我大哥欠你這麽大個人情,你做夢吧你,我不會給你機會的。”


    路朝歌其實挺受感動的,雖然皇甫秋鴻這麽做,確實是有些不地道,但他是一個家庭至上的人,為了自己的媳婦孩子,他路朝歌在外麵打生打死,不就是為了讓家裏的媳婦和孩子過的更好一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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