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天之後,路朝歌帶著人迴到了長安城,這一次出去又是三個多月的時間,不過這一趟也算是收獲頗豐,先是解決了南疆的問題,讓南疆沒發生一些不該發生的事情,順帶著還拿迴來了一個福州道,不過在路朝歌看來,相對於拿到福州道,穩定了南疆更重要一些,畢竟南疆作為南方門戶,一旦再一次陷入動亂,南疆的那些小國保不齊就會再一次打進來,雖然可能性不大,但是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的,畢竟這些南疆小國的身後還有一個讓路朝歌都有些忌憚的曼蘇裏王國存在。


    沈鵬展坐在他的馬車上,再一次迴到了久違的長安城,一路上他也幾次試圖激怒路朝歌,想讓路朝歌弄死他,可是路朝歌壓根就不吃這一套,任憑你說什麽,他全當沒聽見,反正已經決定好了怎麽惡心死你了,現在對你發脾氣完全就是浪費時間浪費感情。


    倒是李存寧和沈鵬展聊了兩次,不過兩次之後李存寧也不打算在搭理這個走火入魔一心想要惡心自己老爹和二叔的人了,這種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惡心死他。


    車隊緩緩停在長安城外,沒有什麽盛大的迎接儀式,除了城門附近站著的周俊彥之外,就再也沒有其他的朝廷官員了,而周俊彥之所以來這裏,路朝歌也知道這老爺子怎麽想的,當初是他給沈鵬展做得保,現在這老小子背刺了李朝宗,他也是臉上無光,他想問問沈鵬展,到底怎麽想的。


    看到自己老丈人,路朝歌趕緊翻身下馬迎了上去,還不等路朝歌說話,倒是周俊彥先開口了。


    “朝歌,是我看錯人了。”周俊彥歎了口氣。


    “沒多大的的事。”路朝歌笑了笑,說道:“爹,你也別往心裏去,這種人到處都是,忘恩負義對他們來說沒什麽負擔,隻要是能夠青史留名,他們根本就不在乎那麽多。”


    “而且這件事涉及到了‘天地院’,就沒那麽簡單了。”路朝歌繼續說道:“我估計是沈鵬展被‘天地院’的人利用了,但是他就覺得是自己利用了‘天地院’,他現在已經有些魔怔了,說什麽都聽不進去了,您還見他嗎?”


    “見一見吧!”周俊彥又歎了一口氣,道:“畢竟相識數十年,無論怎麽說,這份情誼還是在的。”


    “也好,那您去見見他吧!”路朝歌說道:“不管他說什麽,你可別生氣,和這種人生氣真的犯不上,到最後把自己氣出個好歹來,不值得。”


    “好,我知道了。”周俊彥強顏歡笑,給了路朝歌一個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微笑。


    路朝歌也沒在說什麽,衝著隊伍揮了揮手,沈鵬展的馬車留在了原地,其餘馬車緩緩進了長安城,而沈鵬展的馬車旁,十數名路朝歌的親兵緊緊跟隨,這老小子現在不能死,要死也是被惡心之後自殺才行。


    周俊彥走到馬車旁,不等戰兵幫他打開馬車車門,他自己拽開了車門,然後上了馬車隨後關上了馬車車門。


    兩人四目相對,沈鵬展的眼睛裏全都是憤怒,而周俊彥的眼中全是不解和困惑。


    “為什麽?”周俊彥緩緩的吐出了三個字。


    “為什麽?當然是為了忠義。”沈鵬展說道:“你是不是已經忘了,你是大楚的臣,不是李朝宗的臣,不是路朝歌的臣,你已經忘了。”


    “我沒忘。”周俊彥說道:“可是,大楚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大楚了,已經被禍害的支離破碎了,朝宗也好朝歌也罷,隻不過是將這破破爛爛的大楚又粘合在了一起,劉家的人都放棄了,你還掙紮什麽呢?你掙紮的意義是什麽呢?”


    “不,隻要還有一個人沒有放棄,那這大楚就不會亡。”沈鵬展斬釘截鐵的說道:“我就是要喚醒更多的人,讓他們站出來,共同拯救我們的大楚,讓我們的大楚再現繁華。”


    “你覺得可能嗎?”周俊彥冷哼道:“你既然這麽有決心,當年祖翰良等人禍亂朝廷的時候,你在什麽地方?你怎麽沒站出來奔走疾唿?”


    “現在眼看著天下太平了,你又蹦出來了,你是為了拯救大楚嗎?”周俊彥繼續說道:“你不過就是為了你自己的名聲罷了,你為了你那所謂的青史留名,你就要讓眼看著恢複太平的天下再一次陷入混亂嗎?”


    “不是,我是為了大楚。”沈鵬展狡辯道:“我身為大楚之臣,自然要為大楚著想,而不是苟延殘喘。”


    “你的大楚,到底是誰的大楚?”周俊彥怒道:“是你的大楚,還是劉家人的大楚,亦或者是天下人的大楚?若是劉家人的大楚,那劉家人已經放棄了,若是天下人的大楚,那麽天下人已經放棄大楚了,他們現在都自稱涼州人,天下百姓的選擇難道會錯嗎?或者說天下人都不如你清醒?”


    “你根本就不是為了大楚,你就是為了你自己。”周俊彥繼續怒喝道:“你想讓你的名字留在史書之上,你想讓自己流芳百世,可是你這麽做你不會流芳百世,隻會遺臭萬年,百姓們隻想安穩的過日子,朝宗和朝歌也不過就是想給天下百姓一個安定的天下罷了,可你在幹什麽?你在破壞者來之不易的和平,你現在還敢在我麵前狡辯,朝歌不了解你,你以為我不了解你嗎?認識幾十年了,你從來都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當初我也是豬油蒙了心,為了你跑到自己女婿麵前給你說好話,差點就釀成禍事。”


    “我不是。”沈鵬展怒吼道。


    “你就是。”周俊彥的嗓門比沈鵬展還要大:“自私自利的小人,也就是這一次恭叔進沒聽你的話,若是他真的跟著你造了反,倒黴的依舊是南疆的百姓,南疆百姓才安穩幾年,就差點因為你,再一次陷入到戰火之中,你還敢說你不是自私自利的小人?”


    “若是因為你,這天下再一次陷入戰亂之中,你覺得你是什麽人?你就是那個引起戰火的人。”周俊彥繼續說道:“到時候你就一定會遺臭萬年,老百姓知道你是始作俑者之後,一定會把你挫骨揚灰,我告訴你,你拯救不了大楚,大楚已經沒希望了,若是有希望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涼州這分安定,是朝宗和朝歌兩人帶著涼州百姓打下來的,你要是敢破壞這份安定,老夫定叫你血濺五步。”


    周俊彥的話讓沈鵬展啞口無言,不知道該怎麽反駁,他其實真沒想那麽多,就是想把李朝宗和路朝歌的名聲搞臭而已,雖然現在不可能做到,但是幾十年幾百年之後呢!


    可他忽略了,就因為他的一個決定,很有可能讓南疆陷入到戰火之中,現在被周俊彥點破,他還真有一點點無地自容了,當然也就那麽一點點而已,畢竟沒有發生的事,他是不會有什麽內疚感的。


    “我問你,這件事是你自己決定的,還是某人授意你這麽做的?”周俊彥盯著沈鵬展的眼睛,問出了他最關心的一個問題。


    “誰能授意我?”沈鵬展冷哼道:“這不過都是我自己的決定罷了。”


    “最好是你自己的決定。”周俊彥同樣冷哼一聲:“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的決定,很有可能將原本可以平平安安的劉家推向絕路?”


    “你什麽意思?”沈鵬展問道。


    “什麽意思?”周俊彥平複了一下自己,開口道:“你自己去想吧!反正你也死不了,你有時間想明白這件事,若是死之前都想不明白,那等我給你上墳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的,有的時候我真是想不明白,這麽多年官你當的是什麽,這麽多的書,你都讀到狗肚子裏了。”


    “給你最後一個忠告。”周俊彥繼續說道:“迴長安城了,別再沒事找事了,朝宗能忍你朝歌也能忍你,但是有些人就未必能忍你了,你要是執意作死,你可以試試。”


    “你把話說清楚。”沈鵬展一把拽住了要下車的周俊彥,說道:“誰要置我於死地?”


    “隻要你不作死,就沒有人想置你於死地。”周俊彥甩開沈鵬展抓住他衣袖的手,道:“以後,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不等沈鵬展再開口,他推開車門就跳下來了馬車,人還在半空之中,就被人攙扶了一下。


    “這麽大歲數了,還以為自己是小夥子呢!”路朝歌打趣道:“有腳凳不踩,非得學我往下麵跳。”


    “你不是進城了嗎?”周俊彥看了一眼路朝歌問道。


    “我怕您老人家控製不住脾氣,再把他打死了。”路朝歌笑著說道:“都跟你說了,別生氣別生氣,何必呢!”


    “人,怎麽可以蠢笨到如此地步?”周俊彥說道:“怎麽可以自私自利到如此地步?這還是讀書人嗎?”


    “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總是讀書人啊!”路朝歌說道:“爹啊!就他這種人其實天下有很多很多,隻不過我們沒有發現罷了,你也沒必要和這樣的人生氣,根本就不值得嘛!你看看我,我就不搭理他,他都要坑我了,我現在都不生氣了,因為我知道他就是傻子,和他生氣就等於和傻子生氣,我一個正常人和傻子置氣,那不就是說,我也是傻子嗎?”


    “你這嘴啊!”周俊彥笑了起來:“不過你說的也對,凡事看開點,也就沒什麽大不了的了,對吧!”


    “就是。”路朝歌笑著說道:“您想想您當年,因為不想和祖翰良之流同流合汙,憤然棄官而去,多瀟灑啊!這要是換了我,我都做的不到,這麽瀟灑的一個小老頭,怎麽還被這點事給整鬧心了。”


    “臭小子。”周俊彥確實是一個灑脫的人,被路朝歌開導了兩句之後,倒是真的想開了。


    “爹,給他安排好地方了嗎?”路朝歌問道。


    “安排好了。”周俊彥說道:“刑部右侍郎,他不是想死嗎?咱不打他不罵他,嚇死他個老王八蛋,讓他天天看那些犯人被收拾,嚇死他。”


    “小老頭,你壞得很啊!”路朝歌笑著說道:“走吧爹,我送您迴去,今天咱不去衙門當差了,去我那我給你弄點好吃的,咱爺倆喝點。”


    “喝點?”周俊彥看著路朝歌,臉上帶著笑意,他對這個女婿最滿意的地方,不是什麽路朝歌能力有多強,本事有多大,這孩子在他眼裏那是真會來事。


    周老夫人不讓他喝酒,也隻有路朝歌在的時候,能讓他喝一點點,若是在路朝歌家裏,倒是能多喝一些。


    “喝點。”路朝歌笑著說道:“我嶽母大人問起了,你就說是我讓你喝的,管她信不信呢!”


    “走走走。”周俊彥大笑道:“這一個女婿半個兒不是開玩笑啊!還是女婿知道心疼他嶽父老泰山啊!比我姑娘強,比我姑娘強啊!”


    這小老頭,自從姑娘出嫁之後,他喝酒都成了一種奢望了,隻有和路朝歌在一起的時候,他才能開懷暢飲一番,主要是路朝歌千杯不醉,老夫人也不好拿路朝歌當借口不讓他喝酒。


    爺倆並肩而行,沈鵬展的馬車跟在他們身後,居住的地方已經給沈鵬展安排好了,他的家眷比沈鵬展早一步趕到長安城,以後沈鵬展就別想離開長安城了,就算是死也得死在長安城裏麵。


    剛剛進了城門,另一輛馬車也跟了上來,這輛馬車是路朝歌的,這裏麵都是他給家裏的孩子們帶迴來的禮物,一路上李存寧和李存孝沒少打這輛馬車的主意,都被路朝歌給趕迴去了。


    長安城的百姓,依舊對路朝歌很熱情,而路朝歌依舊是那副模樣,說他沒個正型也不為過,反正他是一點架子也沒有,跟誰都能聊兩句,跟誰都能開個玩笑,為什麽路朝歌的人緣好,主要是他活的隨性。


    你要是讓劉子睿上街走一圈,能主動搭理他的人真不多,人家那一身貴族老爺的氣質,那是從小就培養出來的,離著二裏地就能有那種生人勿近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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