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的新年依舊是那麽熱鬧,長安城的大戶人家喜歡邀請戲班,在自家門口搭台唱戲,百姓們也可以借著這個機會一次性看個過癮。


    秦王府作為長安城內數一數二的高門大戶,這些東西自然是必不可少的,請來的戲班子也是長安城內最好的,不過路朝歌對這些東西倒是沒什麽感覺,都是周靜姝一手操辦的,對於這些事,路朝歌從來都不上心。


    倒是路竟擇,頗為喜歡這些戲曲,領著一幫好兄弟站在最前排,聽的那叫一個津津有味,那模樣就跟很多老人家一樣,微眯著雙眼,手指還很有節奏的跟著打著接拍,要是不看年紀的話,真像是一個老戲迷了。


    戲台上的人表演的也是賣力氣,路竟擇身邊的林承軒和楊宗保兩人倒是對台上的表演不怎麽上心。


    “竟擇,咱們去別的地方看看吧!”林承軒雙手攏在袖子裏,抬起胳膊擦了擦鼻涕,說道:“你不冷啊?”


    “再等一會,這一幕馬上結束了。”路竟擇從袖子裏拽出一塊手帕塞到林承軒的手裏,道:“我就等著最後一個高腔呢!馬上了馬上了。”


    林承軒接過路竟擇遞過來的手帕,道:“也不知道這玩意有什麽好聽的,我是不喜歡聽。”


    “我也不喜歡。”從涼州探親迴來的楊宗保甕聲甕氣的說道:“竟擇,今天你家做什麽好吃的啊?”


    “我不知道啊!”路竟擇說道:“反正一大家子人都在後廚忙活呢!估計和去年差不多吧!”


    “那你怎麽不去幫忙?”楊宗保問道。


    “我去了他們隻會把我攆出來。”路竟擇說道:“他們說我就會搗亂。”


    “說正事,我發現了一個賺錢的好機會。”林承軒四下看了看,說道:“你們要不要跟我一起?”


    “賺錢?”楊宗保說道:“賺什麽錢?”


    “你看這麽多人在這裏看戲,我們弄點吃的來買,肯定能大賣特賣。”林承軒說道:“竟擇,你家裏肯定有可多吃的了,瓜子什麽的肯定不少,拿出來賣了就能賺錢。”


    好麽,林承軒還真是繼承了他爹那優秀的賺錢基因,看個戲都能發現賺錢的路子。


    隨著西塔上最後一個高腔落下,路竟擇鼓掌叫好:“好,唱得好,賞了。”


    說完,從袖子裏摸出一個大個的金元寶,直接扔到了戲台上。


    戲台上的人看見路竟擇扔上來的金元寶,趕緊躬身答謝。


    “走,去我家拿東西。”路竟擇說道,他對於賺錢沒什麽興趣,因為他從來就不缺錢,而且路朝歌的產業那麽多,隻要他別作妖,他一輩子也不可能缺錢,但是他對林承軒的提議是特別感興趣的。


    三個小家夥擠出人群衝進了王府,在庫房裏尋摸了半天,扛出了一麻袋瓜子和一麻袋花生,這三個人裏麵力氣最小的林承軒則找了個口袋,裝了一袋子核桃。


    三個人拿著東西就往外麵走,正好被進來的李存孝堵住了:“你們三個這是幹什麽去?”


    “賣東西賺錢。”路竟擇說道:“那麽多人看戲,肯定有人買,我這是無本買賣,成本全是我爹的,賺的全是我們自己的,穩賺不賠。”


    “確實確實。”李存孝看向了林承軒,不用猜都知道這主意是這小子出的:“你們三個注意點,外麵人多別擠著。”


    說完,就徑直去了後廚,而三個小家夥也是火急火燎的出了王府,這三個小家夥就想著賺錢了,什麽東西都沒帶,都不到用什麽給人家裝幹果。


    “都來瞧一瞧看一看了。”人群之中,響起了林承軒有些稚嫩的聲音:“秦王府的瓜子、花生、大核桃嘞!好吃不貴,這麽經典的戲曲配上瓜子、花生、大核桃,簡直是人間最美的享受嘞!”


    看戲的人特別多,順著聲音看過去,就看到了林承軒揮舞著小手,手裏抓著一大把瓜子、核桃在那賣力的叫賣。


    “三位少爺,您這好不好吃啊?”有人喜歡逗弄孩子,帶著開玩笑的語氣說道。


    “我爹都說好吃。”路竟擇開口道:“我爹是全天下最會吃的,他都說好吃的東西,怎麽可能不好吃。”


    “是嗎?”那人笑著說道:“那我能不能嚐嚐啊?”


    “嚐嚐嚐嚐。”林承軒會做生意,趕緊把東西遞了過去:“嚐著好吃就買一點,我們這賣的不貴。”


    無本的買賣,怎麽可能賣那麽貴。


    “這核桃我也弄不開啊!”那人接過了一個核桃笑著說道:“這也沒個工具,我……”


    “哢嚓……”那人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哢嚓’一聲,楊宗保的小手就伸到了他的麵前,這小子硬生生的把核桃捏開了,這力氣有多大可見一斑。


    “快嚐嚐。”林承軒笑著看著那人說道。


    那人接過楊宗保遞過來的核桃嚐了嚐,這核桃的味道其實和一般的核桃沒什麽區別,隻不過王府購買的核桃個頭更大更均勻,果實也比較飽滿而已。


    “這核桃……”那人剛想評價一番,就又聽見了‘哢嚓’一聲,此時的楊宗保又捏碎了一個核桃,滿臉都寫著,你要是敢說不好吃,我就捏碎你的表情。


    “好吃好吃。”那人趕緊笑著說道。


    “既然好吃,那你還不買點?”林承軒依舊是一副笑臉,不過這個笑臉在那人的眼裏,就像是鬼怪的微笑一般。


    這人趕緊拿出錢,買了一些核桃和瓜子,這第一單生意做成了,自然就有人送上第二單,而且人家賣的也不貴,和市場價差不多,但是人家的幹果的質量也高啊!


    三個小家夥穿梭於人群之中,很快他們拿出來的東西就賣了個幹幹淨淨,三個人相互看了一眼之後,又跑迴了王府,又扛著東西出來了,這三個小家夥上癮了。


    “你那點幹果快讓你兒子搬空了啊!”李朝宗將收拾好的魚放到了案板上,說道:“就這麽一會我看他來來迴迴三趟了,再來兩趟你那點吃的可就沒了。”


    “管他幹啥。”路朝歌說道:“大過年的怎麽開心怎麽來唄!再說了,咱吃能吃多少啊!對吧!”


    “倒也是。”李朝宗笑著說道。


    “看看,看看,這就是差距啊!”李存孝往灶膛裏塞了塊木頭,道:“爹,你得好好總結一下自己了,我和大哥倒是無所謂了,我娘肚子裏那個,郎中說看著像是兒子,這個兒子你準備怎麽養啊?”


    “該咋養咋養唄!”李朝宗笑著說道:“反正你二叔喜歡帶孩子,當初怎麽帶你們的,就怎麽帶他唄!”


    “您是一點不管啊!”李存寧笑著說道:“怎麽有了孩子還直接扔給我二叔了。”


    “我一天日理萬機的,哪有時間啊!”李朝宗笑著說道:“你看你二叔一天到晚多清閑。”


    “對,我可閑了。”路朝歌說道。


    這邊聊著天,就見三個小家夥‘噔噔噔蹬’的跑進了後廚。


    “大伯,你家庫房鑰匙呢?”路竟擇跑到李朝宗身邊問道。


    “你要庫房鑰匙幹啥?”李朝宗問道。


    “我家的賣完了,我去你家看看。”路竟擇說道:“快點給我,我那邊好多人等著呢!”


    “你去找管家要。”李朝宗笑著說道:“最後賣了多少銀子,記得分我點啊!”


    還不等李朝宗的話說完,路竟擇已經帶著人跑出去了,至於分銀子,他聽都沒聽進去。


    “你指望他們給你分銀子?”劉子睿笑著說道:“你別做夢了,林承軒那個臭小子,活脫脫的小財迷,能把銀子從他手裏搶走的,那都不是一般人物。”


    “你們不知道吧!這小子在學堂賣東西。”劉子睿繼續說道:“學堂的先生發現了,就要沒收他賣東西賺來的錢,那先生的意思也不是要這銀子,就是等下學了,給林哲言送過去,可這小子為了保住這些銀子,直接逃學了,跑到楊延昭家住了好幾天才迴家。”


    “舍命不舍財的玩意。”路朝歌笑著說道:“這一點倒是和他爹不太像啊!他爹那是真舍得銀子。”


    “還是小孩嘛!”劉宇寧說道:“估計在大一些就好了,現在可能對銀子還比較有執念。”


    “林哲言當年離開定安縣的時候,給我留了一把鑰匙。”路朝歌說道:“說那個地方藏了不少銀子,讓我需要的時候去拿,結果我沒用上。”


    “那筆銀子我知道。”李朝宗說道:“後來當軍費了,確實是不少,有兩千多萬兩,當年咱涼州軍能迅速擴軍,這筆銀子功不可沒。”


    “那麽多?”路朝歌驚訝的說道:“我以為隻有幾萬兩銀子呢!”


    “當年的林家在整個大楚雖然名聲不顯,但是人家家裏實力還是很雄厚的。”李朝宗說道:“我在定安縣附近藏了將近一年的時間,聽了太多關於林家的傳說了。”


    “當初要是他們不舉家搬遷,估計也不會是現在這樣。”路朝歌歎了口氣說道。


    “時也命也,有些事說不準的。”劉子睿也跟著歎了口氣,道:“若不是有那麽一遭,林哲言也未必是現在的林哲言,沒準他現在依舊是定安縣的大紈絝呢!”


    這邊,一眾男人在後廚做飯聊天,而正堂那邊,一屋子女人在打麻將,這東西是路朝歌弄出來的,但是路朝歌從來不玩,哪怕是玩也就是莫兩把就算了,對於賭博他向來都是敬而遠之的。


    他不玩,也就導致了另一個問題,那就是家裏的孩子,也從來不會去碰這些東西,哪怕是當玩具扔著玩,他們都不會去碰這些東西,在這些孩子的認知當中,路朝歌不碰的東西,那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


    “你說這也是奇怪。”曹貴妃摸了張牌,笑著說道;“這要是在其他人家,那都是一幫女人在後廚,男人在前麵聊天喝茶,倒是咱們家,整個就反過來了。”


    “這都是有原因的。”周老夫人笑著說道::“我家姑娘那真是讓朝歌慣的雙手不沾陽春水,這輩子就做了一次飯,還差點把朝歌給送走嘍!”


    “再看看這二位。”說著,周老夫人又看向了謝靈韻和謝靈珊姐倆:“一個從小錦衣玉食的,後來到了王府也是,另外一個,倒是做了幾年飯,我都納悶朝宗是怎麽挺下來的,朝歌就吃了一頓,就堅定了這輩子不讓他下廚的打算了。”


    “那難吃不難吃的,不是能填飽肚子嘛!”謝靈韻說道:“我看朝宗那幾年吃的挺開心的。”


    “我就挺好奇的,你就沒發現你做飯難吃嗎?”謝靈珊看向自己的姐姐問道。


    “我吃還行啊!”謝靈韻說道:“關鍵是那時候有的吃就不錯了,誰還在乎好不好吃啊!”


    “我都開始佩服你了。”謝靈珊笑著說道。


    就在這個時候,路竟擇帶著兩個小家夥衝了進來,三個人圍坐在一起開始分錢了。


    這幾趟可是沒少賺,三個人把身上的銅板全都拿了出來,然後開始分。


    “承軒,這主意是你出的,叫賣也是你來做的,你分四成。”路竟擇將一堆銅板推到了林承軒的麵前,至於到底是不是四成的,他也不知道:“宗保,你處理最多,你拿三成,最後這三成是我的。”


    “你應該多拿一些,畢竟東西是從你家裏拿的。”林承軒將從自己那一堆銅板裏撥出來一部分,推到了路竟擇的麵前,道“我們就是出了些力氣。”


    “不不不,東西不值錢,但是你的主意很值錢。”路竟擇說道:“我爹說了,做事的人得到最多,但是出好主意的那個人,一定是可以得到最大的實惠的,我們三個人當中,你是出主意的那個,所以實惠你也應該拿最多的,這個主意在未來的幾天之內,可以源源不斷的給我們創造財富,就算你不來我也一樣能自己幹,但若不是你想到了這一點,我一文錢也賺不到。”


    “那我呢?”楊宗保開口問道。


    “你就更了不得了。”路竟擇說道:“若不是你把核桃捏開給那個人嚐了嚐,肯定沒有人買啊!所以你也很厲害,但是比不得出主意的承軒,所以你隻能拿三成,我拿三成是因為東西是從我家裏出的,我要把成本還給我老爹,要不然我拿一成就夠了,畢竟我沒出什麽力氣,也沒想到這個主意,就是跟著你們在一起跑了幾趟,拿一成都很多了。”


    路竟擇的話頓時引起了正堂內所有人的注意,他們都被路竟擇的話震驚到了,一個四歲的孩子,能說出這些,那是相當的了不起了,至少正堂之內的這些人,不敢拍著胸脯說,我能想到這麽多並且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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